很多場景都只是一閃而過,齊文鳶想去辨別也辨別不出來。
印象深刻的是,夢中她忽然變成了七八歲的模樣,且一個人站在假山上,四下張望心中害怕。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隻手用力在她背後一推,小小的她便驚叫着跌了下去。
“啊。”從高處踏空的失落感,讓齊文鳶忍不住叫了起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守在齊文鳶牀邊的丫頭紅柳,興高采烈的喊着。
她們是老祖宗身邊伺候的人,奉命這兒守着。
都是年輕姑娘,她們一直擔心着半夜裡小姐要是斷了氣,那該多嚇人。
“唔,爹呢,娘呢,祖母在哪裡?”
紅柳有些吃驚的捂着嘴,五小姐醒來後聲音雖然微弱。可她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與之前瘋瘋傻傻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不敢多想,跪倒在地震驚的問:“小姐,您,您終於清楚了?”
“嗯,我好像做了個渾渾噩噩的夢。腦袋很疼可是也變得很輕,我之前是不是很傻,連爹孃都不認了。”
“太好了,小姐,老天保佑,您不僅活了下來,還恢復了神智。我,我,綠衣你在這裡守着,我要去告訴老祖宗這個好消息。”
早在醒來的瞬間,齊文鳶已經決定了,她不能再裝傻子了,這次跌落假山是個很好的恢復正常的機會。
若是沒弄錯的話,夢中的情景都是原主的記憶,既然她變傻是因爲跌落假山,那麼因此恢復正常,也不會讓人懷疑。
冗長一夢,像是在黑暗中打開了一扇窗子,光亮傾瀉而入。
那抹光線,讓齊文鳶思維變得清晰,她從來都沒打算做一輩子傻子。這個契機,是目前而言,她能利用的最好藉口。
腦上傷口依然發脹,齊文鳶不爲自己的性命擔憂,她的意識還算清醒,除了疼痛也無其它阻塞感。這次鬼門關,她算是闖過去了。
齊文碧那丫頭真是個瘋子,醒來後齊文鳶還是難以想通,她和齊文碧才見了兩三面。
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她做出將親姐姐從假山上推下來的舉動。
她的運氣還真是不好,齊文鳶凝眉思索,記憶之中那隻推向她後背的手究竟是誰?
七年前,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兒,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對一個孩子下此死手。可惜,在記憶之中,原主驚慌失措時只瞥見了一雙紫色的繡花鞋,和一抹綠色提花綢裙角,憑藉這些尋找多年前的黑手,實在太難了。
兇手不可能會穿着七年前的衣服,等着齊文鳶去尋找的,線索等於完全被掐斷。
紅柳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綠衣高興的有些手足無措。她一直對齊文鳶噓寒問暖,讓她反而有些小不習慣。
回到齊府這麼久了,第一次有外人這麼重視自己,感覺略新奇。
在現代時,齊文鳶看過一個小故事,如果你被抓入精神病院,該怎麼向醫生證明自己是正常人。
答案千奇百怪,最後的正確答案卻簡單的匪夷所思,那就是千萬別對醫生說你不是神經病,因爲所有精神病人都是這麼說的。只要按時吃睡不吵不鬧,醫生就會對你進行出院測試。
綠衣歡喜是歡喜,可眼底仍舊留有疑惑,癡傻了這麼多年的小姐一下子恢復正常,會不會只是短暫的。要是等會兒人來了,她又變傻怎麼辦?
“小姐,您渴麼?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沒?”
“不渴,碧姐兒怎麼樣了,我記得她和我一起摔下去的。”讓別人放棄懷疑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要去解釋,齊文鳶慘白着一張臉,沒有說更多的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剛展露出自己正常的一面,一下子說太多話,物極必反反爲妖了。
紅柳一路小跑衝到了老祖宗身旁,年紀大的人容易缺眠。老祖宗天剛亮就起身,在佛前燒了柱香爲仍舊昏迷的鳶姐兒祈福。
人老了,對於鬼神之說更加信服,在見鳶姐兒前燒柱香,她多少能增加點兒心理安慰。
佛堂重地,圖的就是個清淨,紅柳冒冒失失一頭撞了進來,讓老祖宗面色不虞。
跟隨老祖宗這麼久,紅柳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急忙跪下蹦豆子似往外喊着:“老夫人,大喜啊大喜,五小姐醒過來了,五小姐恢復正常了!”
若說只聽前半句,老祖宗只是欣喜的話,後半句幾乎讓她呆若木雞,她上前一步抓住紅柳的衣襟質問道:“你再說一遍,五小姐怎麼了?”
“回老夫人話,五小姐醒來了,五小姐恢復正常了,不癡了!”
“呵呵,哈哈,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老祖宗轉過臉,雙手合實,心中默唸佛號,欣喜若狂之情溢於言表。
這麼多年了,她從未將情緒如此外露過,一想到鳶姐兒不癡傻了,老祖宗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精氣神兒。
“走,帶老身去看看鳶姐兒,大幸,真是齊家大幸。”
老祖宗的反應,讓所有人都跟着高興起來,紅柳笑着起身,老祖宗讓她攙扶着走,這對於紅柳說是一種認可。
齊家這麼多下人,要是能被老祖宗賞識,出頭之日就在眼前。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齊文鳶將臉微斜,凝眸注視着半開的門扉。
紅柳扶着滿頭銀白的老祖宗走了進來,這與齊文鳶記憶中的老太君並不完全相似,在她記憶中老太君頭髮濃密黑髮還佔大多數。
六年不見,老祖宗愈發蒼老。
齊家三房能夠聚居在一起,沒鬧出分家的事兒來,全仰仗着老祖宗從中調和。
單從這一點,齊文鳶很敬佩她,一個守寡多年的女子將三個兒子全都撫養成才,還將庶女妥善出嫁。
這事兒要是擱在齊文鳶身上,她覺得自己不一定能比老太君做的更好,至少她是不會將庶女視作親身子女對待的。
她的夫君要是敢納妾,別說替他養孩子了,連這個夫君齊文鳶都要一起丟掉。
(小皮鞭抽起來,一二三四五六七,改稿改的好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