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他說過:“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是什麼樣的人,蘇好,你很清楚。----”
就是因爲很清楚,所以蘇好當時有點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可現在仔細想想當時卓晏北完全沒有絲毫的慌亂,他的眼神沉靜的彷彿一切都事不關己餐。
蘇好擡起手,將他身上的被角輕輕掖了一下,手下的動作耐心而溫柔,看着他沉睡的俊顏,看了好久,才微微笑了笑,用着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好啦,我承認聽見那一消息的時候直接推開你,害你傷心了,是我的不對,但這也是一種本能反映好不好?別生氣,早點醒過來,再這樣睡下去就不帥了。”
病房裡安靜的落針可聞,蘇好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卻在病房裡顯得很清晰,更也帶了幾分撒嬌似的道歉味道斛。
vip病房的窗臺上,有一個圓形魚缸,兩條紅色的魚兒在暢遊,當蘇好的聲音響起時,像是被驚動了一下,在水裡撲騰了一下各自遊開。
病房外,能看見申市的最好的景色,申市市醫院近鄰着不夜城,那些流光溢彩的霓虹,映在窗上。閃爍的星子在天邊時隱時現,這夜色迷離生動,唯有眼前沉睡的男人將這雅緻的病房趁的極爲安靜。
蘇好看了他很久,直到護士在外面敲門,然後探進頭來輕聲說:“蘇警官,你該回病房了,你的主治醫生正在查房,發現你偷偷溜了出來,正將負責你的那幾個護士叫進病房裡去問話呢。”
蘇好一聽,起身走了出去,輕輕關上病房的門,然後看了一眼門口的護士:“麻煩你了。”
“沒事,快回去吧,不然一會兒主治醫生該生氣了,我聽說你傷的也不輕呢,還在觀察期,隨時都有可能被送進手術室清創。”
“應該不會了吧,我都已經在醫院兩三天了,要進手術室早就進了,你可別嚇我,這隔行如隔山的,我對內臟的這種事情可不懂。”蘇好笑着看那年輕的護士:“那我先回去了。”
護士點點頭,蘇好轉身走向電梯。
市醫院共有二十幾層,電梯有兩個,蘇好剛走進左側的電梯門,右側的電梯便在這一樓層“叮”的一聲停下,韓羽菱走了出來。
蘇好剛要擡起手按關閉電梯的按鈕,擡眸的瞬間看見從電梯門前走過的韓羽菱,她神色一滯,但韓羽菱走的有些快,沒有注意到這邊電梯裡的她,直到門關閉,電梯一路向下,蘇好這心裡也說不清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
回到病房,便陡然只見她的主治醫生正在跟兩個護士說話,看起來似乎是有點生氣,她走進去後就朝那臉色不太好的主治醫生咧嘴笑了一下:“哈~這是在幹什麼?在我病房裡開會呢?”
那兩個護士有些委屈的看向蘇好:“蘇警官,你以後可不要再半夜四處走動了,我們找了你半天,剛剛纔知道你去了vip專區的樓層。”
眼見那兩個護士委屈着,蘇好連忙誠懇的朝她們點頭:“哎呀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我在病房裡憋的難受,出去走走,連累你們了,醫生你別怪她們,我是故意趁人不注意走開的,我道歉行不行?我再也不亂走了。”
主治醫生看着她這雖然臉色沒多少血色,但還算活蹦亂跳的樣子似是才放下心:“行了,你躺下我給你檢查檢查,韓隊交代過你的事情,我這大半夜的連覺都沒睡,就跑來查房看看你的情況,結果你還偷偷溜出去了,明天這事兒要是讓韓隊知道,我可不好辦了。”
“那就不讓他知道,韓隊是我領導,管的可嚴了,你們就通融通融,我這一個小警察也不好當啊。”蘇好一邊乖乖的坐回到牀邊,一邊擡起手捧在心口,笑眯眯的看着帶着眼鏡的中年阿姨,勉強賣了個萌希望能讓醫生消消氣:“咱們就不跟韓隊說這事兒了,你看好吧?”
中年女醫生推了推她:“趕緊躺下,我檢查看看。”
蘇好連忙乖乖躺下,在醫院裡醫生就是領導,說啥是啥,她可不敢得罪,免得明天打針的時候多挨幾針,遭罪的可是她自己。
醫生揭開她的衣服,在她胸前按了按,蘇好疼的難受,醫生問:“這裡疼?”
“嗯……疼……”
“這裡呢?”
“也疼……”
“這兒?”
“還好,也有一點……”
醫生收回手,拿起一個像是病歷本的東西寫了些東西,然後低頭瞄了她一眼,用着中年婦女慣有的悶搔八卦的表
情看着她,問:“你剛剛去vip病房那邊幹嗎去了?”
蘇好嘴角一抽:“……”沒回答。
見她不答,女醫生卻是一臉瞭然的表情挑眉笑了一下,將手裡的本子遞給護士後轉身一邊向門口走一邊說:“不過話說回來了,那位卓先生的確很帥,原來你們做警察的也有時間談情說愛啊,眼光竟然還很高呢。”
直到那醫生走了,護士也連忙跟了出去,蘇好一個人坐在病房裡愣了一下,然後就樂了。
這算什麼話?
警察談情說愛很稀奇嗎?
vip病房專區。
韓羽菱剛一走近,護士一看見她,便連忙站起身對她點了點頭:“韓小姐,你來啦?”
韓羽菱看了那護士一眼:“嗯,前天來過,當時似乎也是你在值班,他怎麼樣了,還是沒有醒?”
護士在前天就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小姐是卓先生的未婚妻,本來今天還在懷疑那個蘇警官和卓先生有什麼關係,今天一看見蘇警官的工作證,想想估計也是工作上的事情,一起受的傷所以來探望而己。
但是韓羽菱就不同了,護士沒有多問,便將病房的門打開:“卓先生沒有醒,韓小姐你進去吧。”
韓羽菱笑了笑,走進門,護士在門外一臉惆悵的將病房的門關上,在門外輕聲嘀咕:“哎,這麼好看的男人,連未婚妻都這麼漂亮……”
走到病牀邊,韓羽菱俯下身仔細看了看卓晏北的臉色,伸手又探了探他的額頭,有些心疼的俯在牀邊,就這樣看着他就覺得滿足。
眼前的男人就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手一伸就能觸得到,他離她這樣近,這輩子,她唯一希望的定數就是他一個人,希望這一切都不會改變。
忽然,在昏暗的病房裡,韓羽菱彷彿看見卓晏北閉合的眼睛微動,她一驚,本能的連忙站起身要倒些水拿過來給他喝,剛轉身去找到水壺倒了些溫水,匆忙的端過來,還沒走到牀邊,便忽然聽見卓晏北朦朧低淺的聲音。
“蘇蘇……”
那一聲很輕很輕的低喃,灌進韓羽菱的耳朵裡,她端着水杯正要靠近的腳步驟然僵頓住。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並沒有醒來的男人。
五年前在北京的醫院裡,韓羽菱跟着父親韓國棟一同去探望,那時候她還不是他的未婚妻,可她記得,當父親和卓伯父到病房外面聊天時,她一個人坐在病房裡,看着病牀上那個清俊好看的像是一幅畫的男人,一直很期待他能快點醒過來,印象最深的,就是聽見他在沉睡中很輕很輕的一聲低喃。
“蘇蘇……”
就是這個名字,已經五年了,她幾乎已經自己快要忘記,而如今,彷彿打破了五年的記憶與輪迴,這樣一聲低喃,使韓羽菱握在水杯上的手漸漸收緊。
見他沒有醒,韓羽菱將水杯輕輕放在牀邊,然後坐到牀旁的單人沙發裡,怔怔的望着牀上卓爾不凡的男人。
看了許久許久,才緩緩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蘇好的胸口被剛剛那個中年女醫生按的有些疼,也不知道那醫生是懲罰她半夜偷溜還是怎麼的,現在疼的她難受,更也沒辦法睡着。
她便在房間裡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動,一邊走一邊在細想着卓晏北和韓羽菱的事情,她在冷靜下來後的直覺是相信他,可既然話是從韓隊嘴裡說出來的,她瞭解韓隊,這事情也絕對不可能是空穴來風。究竟是怎麼回事?
忽然,病房的門被人敲響,她頓了一下,回頭看向緊閉的門。
這麼晚了,又是在醫院裡,有誰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