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何威是沒把她當外人,但蘇好還是知道卓亞集團平時管理嚴格的制度的。
她笑笑:“我在這裡等他吧,你們去忙,不用管我。”
說話間,蘇好忽然瞟了瞟在何威身邊微笑着的趙秘書,想到現在是午休時間,這一男一女的搭伴坐電梯應該不可能是巧合吧?而那趙秘書對何威說的話沒有一點驚訝和疑惑,顯然是知道一些內幕。
不由的,蘇好一臉曖昧的目送的那二位,何威看見蘇好的眼神,頓時轉頭看了一眼身旁臉頰微紅的趙秘書,然後忽然又看向蘇好,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給了她一個拜託的眼神謦。
拜託她別把這事兒說出去。
蘇好怎麼會不知道,她曾經查白秘書案子的時候對卓亞集團的一些內部情況與制度都瞭解透徹,卓亞集團員工守則中有一條十分明確的禁令,就是禁止辦公室戀愛。
辦公室戀情會影響很多正常秩序,忽喜忽悲的情緒也會導致員工之間的各種不協調,所以許多公司都有這樣的禁令倒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何威竟然敢在卓晏北眼皮底下暗渡陳倉,這一切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卓晏北的眼睛?
她着轉身走進總裁辦公室,將保溫杯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低頭看見桌上的幾份需要總裁批閱的數據文件,還有兩個疊放在一起的卷宗。
從來沒有接觸過商業的事情,蘇好不知道平時卓晏北都忙些什麼,這麼大的公司這麼大的生意想必一定是勞心勞神,她正打算轉身走到沙發邊去坐下等,結果剛一轉身忽然聽見桌上的一支手機傳來的震動聲音。
募地轉頭看着桌上的那支手機,那並不是卓晏北的私人手機,而是他與各公司高層和老董之間聯繫時專用的“工作電話”,屬於寫在名片上對外公開的私人號碼,她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卓航,記得自己曾經在卓亞集團的調查資料上看見過這個名字。
卓航,卓亞集團副總裁,是董事長卓冠達的親侄子,亦算是卓晏北的表兄弟,年紀與卓晏北相當,曾在牛津大學工商管理系深造過兩年,很得卓冠達董事長的重用。
蘇好只看了一會兒那來電顯示的名字,知道這種電話她不能亂接,便轉身走到沙發邊坐下,正翻看着茶几上的幾份商業報刊,忽然聽見辦公室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正要起身,卻隱約聽見那並不只是一個人的腳步聲,現在這種午休的時間難道還有別人?她不想在他的公司裡遇見什麼不該遇見的人,萬一傳出什麼不好的話對卓晏北的聲譽有影響就是她此行的莽撞了。
於是她迅速起身在辦公室裡搜索了一圈,從沙發後到書櫃,再到需要指紋與密碼的休息室門前,當兩道腳步聲已經靠近門邊時,蘇好回頭看向辦公室裡那寬大的辦公桌,見那下面有着很大的空間,便直接鑽了進去。
剛一在桌底蹲好,辦公室門開的聲音便傳進了耳裡。
蘇好屏氣凝神的躲在桌下,絲毫沒覺得自己現在這種行爲比今天看的那電視劇裡的女主角更要白癡,而是小心翼翼的一臉認真的靠在桌下,不敢發出聲音。
“晏北,你別這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韓羽菱的聲音。
蘇好當即一雙耳朵幾乎都快豎了起來,貼在桌下更是屏住呼吸。
“那天是我哥好不容易回到韓家,傭人因爲知道我們兄妹二人剛剛喪父,又因爲我們兩兄妹難得團聚,所以做了很豐盛的晚餐,我這段的胃口一直都很差,沒有吃多少東西,那天爲了不讓我哥擔心,我就多吃了一些,結果吃到最後忽然就開始噁心,我跑到浴室裡去吐的時候,傭人忽然就一臉驚訝的問我是不是懷孕了……”
韓羽菱的聲音有些急切,不知她是否這些天都沒能見到卓晏北,聽說他今天回公司了纔來這裡想要解釋“懷孕”的那件事情。
但聽着韓羽菱的聲音的焦急和委屈,似乎卓晏北根本沒再像過去那樣縱容着她慣着她。
“我被傭人問的時候,一個人在浴室裡就傻住了,不僅僅是因爲我父親的死,還因爲傭人的話讓我覺得心裡特別難過。”
韓羽菱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哭腔:“晏北,我們已經在一起快五年了,訂婚也有兩年,可你始終都不曾在我那裡過夜,即使當初我們訂婚的時候你爲了我購置了一套屬於我們兩人的房子,可你從來都沒有在那裡久留過,懷孕這樣的字眼在我這裡就像是狠狠煽到我臉上的一巴掌,讓我一時間就失去了方向,我怎麼可能讓傭人和我哥知
道,我們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你連碰都沒有碰過我一次……”
蘇好正聽得入神,更也有些發愣,眼角的餘光忽然就看見一雙鋥亮的皮鞋在桌邊停下,她猛地擡起頭,沒有看見卓晏北的臉,只是看見他的皮鞋和他修長的雙腿,他站在那裡沒有再動,卻也始終沒有說話。
韓羽菱哽咽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我常常覺得你是不喜歡我才冷落我,可你每一次出差回來都會給我帶一些小禮物,也會偶爾抽出時間陪陪我,又讓我覺得你的心裡是有我的,你只是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在我那裡睡一晚,忙到沒有心思去注意我每一次精心的打扮。”
“你還記得我去年的生日嗎?那晚我鼓起勇氣穿着從法國新買來的那麼性感的睡衣,你陪我吃蛋糕的時候我就靠在你身邊,可你始終無動於衷,晏北,我愛你,可是你讓我趕到很挫敗,我已經愛你愛的越來越小心翼翼了,可還是不小心觸到了你的逆鱗。”
“對不起,那天傭人問我是不是懷孕了的時候,我當時就因爲心裡的難過而沒有回答,我當時只是不知道要怎樣回答。傭人看我的表情就以爲我是真的有了,我哥當時去浴室裡看我,因爲傭人的話,所以他問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我還不知道要怎樣回答,他就接到了刑警隊的電話,說是蘇好失蹤了,放下電話後他就走了,我還沒找到機會向他說出真相,我也沒料到這事情會被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弄出假裝懷孕的事情,晏北,我不是這麼有心計的女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邊藏在桌子下邊的蘇好已然垂下眼,假裝懷孕這麼傻的事情以韓羽菱的智商的確不會做,但會將計就計的跑去她的病房裡示威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韓羽菱還是對卓晏北撒謊了。
只是蘇好現在腦子裡都是那天她和卓晏北渾身浴血的時候,她一臉茫然的狠狠推開他的那一幕。
她頓時一臉愧疚的看着眼前不遠處那雙皮鞋。
卓晏北始終沒有說話,蘇好看不見他的表情,又不敢探出頭去。
“羽菱,事情的真相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而事件的發展究竟對誰更有利,你又是否真的無心,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下午還有事,你可以回去了。”卓晏北的聲音冷冽中不攙雜一絲感情與溫度,但卻聽不出喜怒,也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不耐煩,只是很平淡。
但就是這樣的語氣,蘇好知道,這已經是卓晏北在表面上儘可能做到的紳士。
他並沒有要打擊韓羽菱的意思,畢竟兩人婚約還在,韓父屍骨未寒,於情於禮,他都不能做的太絕。
辦公室裡安靜了許久,只能聽見韓羽菱漸漸傳出的輕輕的啜泣。
女人在適當的時候露出一絲小柔軟小無助,倒也是個聰明的方法,蘇好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應該和韓羽菱多學習學習。
“晏北,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諒我了……”
“我知道沒有及時出來解釋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爲什麼連吻我都只是形式上的,在這之前,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韓羽菱已經止住了哽咽,但生硬裡還有些淺淺的鼻音:“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打算和我結婚?”
蘇好看見自己眼前那雙皮鞋微微轉了過去,表示着卓晏北轉過身。
“五年前,你真的在波士頓見過我?”卓晏北的聲音淡冷的像是隆冬的夜風,讓藏在桌下的蘇好都禁不住的忽然打了個顫,猛然擡眼看向眼前的那雙修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