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要酒了嗎?”蘇好淡淡的笑笑。
程東和許小海瞥見蘇好的淡笑,不禁仔細的看看她的臉色,小趙點了根菸說:“忽然叫我們幾個來喝酒,怎麼着,昨天有卓總在,沒敢放開來跟我們喝,現在偷偷跑出來找我們喝酒了?”
“我是睡不着,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心太亂,想找點事做。”蘇好一個人坐到和他們三人相對的沙發上,拿起桌上的一杯白水便喝了一口,“水”剛進嘴裡就差點吐出來,硬生生的忍住了。
“好傢伙,原來之前一直在跟我們裝矜持,這麼有量啊……”許小海一臉佩服的瞪着她霰。
從小就在美國長大,壓根就沒喝過中國式白酒的蘇好含着那些白酒,忍了又忍才嚥了進去。然後皺了皺眉,長吐出一口氣,擡起杯就又喝了一口。
看出她像是有問題,陳堯和小趙同時伸手按在她手中的杯上。
“這是怎麼了?還真跟我們喝啊,你纔剛剛出院,別鬧了!”小趙一臉奇怪的說。
蘇好挪開他們兩人的手,又喝了一口,依舊是很勉強的纔將那火辣辣的酒嚥進去,然後擡起眼說:“你們查的是臨近環城路的那家希森酒店的婚禮爆炸現場的線索麼?”
“喲,你不是休假了?怎麼知道的?”
蘇好低下頭,看着手中的酒杯,頓了頓,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又繼續喝了口酒。
這些新娘是因她而受到牽連,今天申市的這些恐怖案情都是由美國最大的黑勢力丹尼斯家族的首領親自安排,可以她所瞭解的丹尼斯.赫,她太清楚了,這就像是他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裡對這個國家的人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壓根兒就沒動真格,可就是這樣一個笑笑的玩笑,就已經牽連了數條人命。
這樣的大案,恐怕兩國政府和外交都要出動了,只是丹尼斯在美國的時候就始終逍遙法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這是幹什麼啊?一來就喝酒?”許小海亦是一臉的奇怪:“蘇好,這是有事兒啊你?”
“和卓總吵架了?”
“韓隊要炒了你?”
“大姨媽造訪了?”
“休假太興奮導致腦子抽風了?”
一句句疑問讓蘇好有些哭笑不得,她放下酒杯輕聲說:“沒有,只是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忽然間覺得自己很無力。”
“你還想做多久的小鋼炮?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人都有偶爾無能爲力的時候,任何事情都不要太勉強自己。”許小海亦是難得的正經。
蘇好卻是笑着瞥他一眼:“你覺得自己最無力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許小海愣了楞,好半天才說:“我爸兩年前心臟病去世的時候。”
蘇好一頓,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過多的安慰只會是虛僞的揭開傷疤的手段,不如暫且不談。
她看向小趙:“你呢?”
小趙嘴角抽了抽:“沒這麼深入的考慮過,你容我想想。”
看向程東,他只是淡笑:“去年,我女朋友向我提出分手的時候……”
她本意是沒想再問,但見程東這麼老實的交代,蘇好不禁輕輕笑了笑,再又瞄了一眼陳堯,陳堯則一臉苦惱的抓着腦袋說:“我說要置辦一套海景房給你當婚房,卻被你拒絕了的時候,真的挺無力的。”
“去,沒在跟你開玩笑。”蘇好瞪了他一眼。
陳堯卻是皺眉:“你這究竟怎麼了?”
蘇好斂了笑容,垂下眼慢慢的說:“我今天,親眼看見那些人一個一個的在我面前死去,特別是那個在我眼前活活被燒死的新娘,讓我痛恨自己的無能,覺得自己平時除了會耍耍嘴皮子這外,似乎真的沒有其他什麼本事了。”
周圍忽然一陣沉默,程東首先開口:“親眼看見今天的那幾個新娘的死?怎麼回事?”
早晚都會被查到,何況韓隊今天也在現場,即使不願意提及那些新娘的死因,但終究,她也無從隱瞞。
蘇好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從最開始那兩個在天台上身上藏有炸彈的新郎新娘,直到最後那個活活在她面前燒死的新娘,說到最後,他們四個人都沉默了,蘇好亦是忽然拿起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白酒,仰頭一口喝了個幹
淨。
陳堯先反映了過來,想阻擋已經來不及,只奪下她手裡的空杯子,大聲道:“靠!這是白酒,你以爲是啤酒喝幾瓶都不一定會醉啊?這種六十五度的白酒只要幾兩就夠你受的了,你居然連着喝了兩杯!”
蘇好的眼睛有些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剛剛說的那些經過讓她難受,還是因爲酒意,她擡眼:“陳堯,我睡不着,別說是閉上眼睛,就是一個人洗過澡後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我的耳邊都是那些人死前的尖叫聲,我的眼前都是那個渾身是火的新娘在路上瘋狂的跑,卻沒人敢去救她,沒人能去救她的一幕。”
小趙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丹尼斯.赫,和你是什麼關係?”
立時,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正在倒着酒,卻是瞬間手臂僵了一下的蘇好。
只是幾秒,她便繼續倒着酒,然後看着酒杯,沒有繼續喝。
只是兩杯,她這會兒就覺得有些頭暈了,知道再喝下去估計很快就不省人世,她需要發泄,就這樣喝多了睡着了不是她的本意。
亦是在同時,陳堯和小趙同時伸出手去將她面前的酒杯挪走,大有她不交代清楚不讓她再繼續喝的意思。
“已經兩杯了,別再喝了。”程東亦是在一旁輕聲勸道。
蘇好勾了勾脣,有些頭暈的靠在身後的沙發上,半眯着說:“我曾經,差點嫁給丹尼斯.赫,只差一點……”
她沒有去看那“刑警隊四美男”的眼神,只是淡笑着靠在沙發上,眼前是恍惚的多年前的回憶:“但是我在婚禮上逃了。”
“那是一個古老的西方黑勢力大家族,命脈很穩,當時我們私下設立的追擊小組以爲只要潛進去得到他們的信任,很快就可以掌握到他們的命脈,結果……”蘇好皺了皺眉:“我們大錯特錯,只怪我那時候太年輕太自信。”
所以,後來才發現她竟然去做了臥底的卓晏北會大動肝火。
她不再說下去,只是將頭靠在沙發上:“頭好疼。”
“你喝了兩杯白酒,頭不疼就怪了。”許小海嘴角抽了抽。
雖然不是特別清楚在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但見她這半迷糊的靠在沙發上的樣子,沒有人催促她繼續說下去,程東他們給陳堯使了個臉色,陳堯直接轉身找waiter要了一瓶礦泉水,然後拿過一個乾淨的杯子倒滿了礦泉水放在蘇好面前。
蘇好側眸看見酒來了,便伸手拿過喝了一口,然後皺了皺眉:“這酒怎麼比剛纔那個味道淡啊?”
小趙嘴角一抽:“得,我就說她這點酒量,兩杯白酒絕對是秒醉,果然,醉了。”
“你才醉了。”蘇好斜他一眼,將水杯放桌上一放,哼笑了一下:“別以爲我嘗不出來,這是水……”
她擡眼看向陳堯,然後指了指水杯:“你這是拿水逗我玩兒呢?”
陳堯嘴角一抽,看她那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索性坐到她那邊的沙發上去,拿起水杯送到她嘴邊:“有水喝就不錯了,今兒是我們不對,沒想到你情緒這麼差,上來就喝了兩杯白酒,我還擔心你第一次喝白酒胃會受不了,喝點水就行了啊,聽話。”
蘇好覺得自己沒醉,有很多事情她都記的挺清楚的,眼前也沒有花。
可她就是心裡特別難受,越來越難受,看着眼前的水杯,她一皺眉,擡起手就狠狠的拍開。
陳堯的手被水灑溼了一片,卻沒說什麼,只是轉眼看看另外三個:“以後記得,這女人再找咱們喝酒,誰都別陪她喝,實在不行找老彭或者韓隊,專門給她設個禁酒令。”
“我看行。”小趙點點頭:“現在怎麼辦?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蘇好在沙發上坐的端正,彷彿一點都沒醉的樣子,看着小趙說:“你們當我不存在啊?還禁酒令?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喝白酒,還不讓我喝,有你們這樣做朋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