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相信我,如果你父親真的不是殺人兇手的話,他就不會有事。法律只會嚴懲罪犯,對無辜的人還是仁慈的,你不要緊張,好嗎?”
“可是……”
“你越這樣,我越會懷疑你父親。”蘇好皺眉。
文曉曉當即連忙收回手,不再拉着她,眼神卻是有些可憐。
看着文曉曉這樣的表情,蘇好轉蛑遠遠的望了一眼在不遠處的吳嬸,暗暗嘆了嘆:“文小姐,回去吧,你母親早就做好晚飯了。對了,你父親平時都是什麼時間回來?”
文曉曉抿了一下脣:“我爸在宰殺場工作,每天要到晚上八點半左右才能回來,平時他很忙。”
蘇好點點頭,對她淡淡笑了笑:“好,謝謝。快回去吃晚飯吧,別讓吳嬸擔心……踺”
文曉曉點頭轉身走了,但走的時候卻有些憂心忡忡,時不時回頭看看,蘇好沒再看她,直接走向出口。
夜晚的申市,涼風席席,看着在門外那輛已經被警方封鎖了的麪包車,她移開視線,看向天邊的星子。
蘇好在體育館等到晚上十點,文曉曉的父親文志成一直都沒有回來,吳嬸打電話給他,但是始終打不通,再打電話問他們廠裡的管理員,他們說文志成兩個小時前就下班了。
看着吳嬸那迷茫的眼神,和文曉曉有些擔心的眼色,蘇好看了一眼總隊的同事,走過去低聲說:“連夜逮捕文志成。”
雖然蘇好放輕了聲音,但吳嬸和文曉曉還是都聽見了,都驚訝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好。
“蘇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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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又看了看文曉曉眼裡的害怕。
文曉曉是在害怕,她怕是自己害了自己的父親,而吳嬸眼裡的迷茫,讓蘇好有些難受。
“放心,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文先生的口供,別亂想。”
吳嬸卻是忽然不說話,只是抹着眼淚搖頭:“我不管了,文志成這個混蛋,我再也不管他了!怎麼哪裡有事情哪裡就有他!都十年了,這個家還能不能好好的過下去了!”
又一次聽起“十年”這個字眼,蘇好的眼中閃過疑惑,但也只是一閃而逝。
文曉曉卻是低下頭,一聲不吭,眼裡的神傷被蘇好看得清楚。
蘇好拿出電話轉身走出體育館,一邊走一邊打着電話,直到電話被接通後,她說道:“陳堯,你們還在醫院嗎?”
“我們就在醫院坐了一會兒,張歲寒的父親因爲兒子的死而一直情緒不穩定,剛剛和我們說話的時候還很激動,護士給他打了鎮定劑後就睡着了,我們就回家了,怎麼了?有事?”
“他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有,他一直不停的唸叨着他兒子的名字,老淚縱橫的,對了,還有肖茹的父母今天也在醫院,他們兩家人的情緒都很低迷,因爲發現屍體的地點是在張家所在的小區,所以肖茹的父母懷疑自己的女兒是被張歲寒連累的,肖茹的母親一直在病房裡哭鬧着要算帳,被我們拉出去了,病房裡很鬧騰,幸虧你沒來,吵死人了。”
蘇好看了一眼時間:“我現在去醫院看看張父,他在幾樓,哪個病房?”
陳堯頓了一下:“那我陪你去。”
“不用,你告訴我在哪個病房就可……”
“行了,半小時後在醫院門口見。”喀——他竟然直接把電話掛了。
蘇好無語的看了一眼電話,跟市總隊的人打了聲招呼後便坐總隊的車走了。
因爲張歲寒的父親是突發性的病情,所以直接送到了就近的醫院,坐車不到十分鐘,蘇好就先趕到醫院,她沒等陳堯,直接去問護士,然後一路順利的上樓找到了張父的病房。
這是一家環境一般的小醫院,病房有些舊,空氣是滿滿的消毒水味道,推開`房門,便看見張父病懨懨的躺在病牀上,臉上是一片灰白,手上扎着針,正在打吊瓶。
蘇好回頭看了一眼護士,護士解釋說:“病人腦供血不足導致暈眩,被送到醫院後就一直情緒不
穩定,而且總是想念他兒子,不肯好好吃飯,我們給他打了葡萄糖在維持,但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警官,像他這樣的年紀,白髮人送黑髮人,真的很痛苦,您想辦法安慰安慰他吧。”
蘇好點點頭,走進去,看了看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嘴裡直哼哼的張父,那天在案發現場,她曾注意到這位被拉在警戒線之外一直哭嚎着的中年男人,現他現在身形消瘦,她又擡眸看了看吊瓶裡的藥,因爲聽見他一直在哼哼,就知道他沒有睡着,便直接開口道:“你好,我是城東刑偵支隊的刑警,我姓蘇,這兩天因爲知道你的身體情況不是很穩定,所以沒來打擾,但爲了能儘早破案,找到殺害你兒子的兇手,所以張先生,請你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我們提供有效的線索。”
張父睜開眼,因爲曾經是個農民,所以皮膚黑黃,頭髮稀疏,眼神也是渾濁的,他看了她一眼,便閉上眼繼續難受的哼哼:“哎……呀……”
“之前我們總隊的人來盤問過,不過張先生你卻始終都說是不知情,難道你兒子生前的朋友或者和誰交惡,你都不清楚嗎?”
張父皺起眉,一臉不耐煩的啞聲說:“我知道什麼啊?我要是知道就早能想到是哪個該遭天譴的王八羔子殺我兒子了!我兒子前些年一直在外地上大學,畢業工作也沒留在申市,他現在的生活我完全不瞭解,要不是前兩年他帶着肖茹回來說要結婚了,我估計早就殺到他工作的地方去好好罵罵他這個不孝子孫,看在他馬上就要給我娶個兒媳婦兒回來的份兒上,我不跟他計較,誰知道,還沒結婚呢,連孫子都沒給我生一個,就這麼走了……”
張父一邊說一邊難受的咳了幾聲:“蘇警官,你們要查案就去查,別在我身上轉悠,要你們警察是幹什麼的?要是我能知道線索,還找你們警察幹什麼啊?”說完,他又低聲嘀咕了一句:“都是酒囊飯袋,白吃國家公糧,不如發點錢給我們老百姓好好活着了。”
這張父說話是相當的不客氣,而且對警察似是有很大的不滿和敵意,蘇好瞥着他,瞳眸微微眯起:“文志成和你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張父忽然就不出聲了,他剛剛扭過頭去後就沒再轉回頭來看她,大概安靜了五六秒鐘,他才轉過頭來,有些渾濁發黃的眼睛看向蘇好:“提他幹什麼?”
蘇好不動聲色的看着他臉上神情的變化,雖然他沒表現出來什麼,但眉間還是隱約皺了一下。
“哎呀,你竟然先到了!我說怎麼沒在門口看見你!”
忽然的,陳堯從門外走進來,一看見蘇好,便笑的露出一口的白牙,湊過來說:“都這麼晚了還來醫院,你也真是不怕折騰,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女人啊?”
“現在案子有些需要追查的情況,既然難得有了線索,總要抓緊時間追查,這不是比前幾天毫無頭緒要好得多麼?”蘇好瞥他一眼。
陳堯驚訝:“我的乖乖,真的有線索了?”
蘇好又看了一眼張父,想了想才道:“張歲寒在高中畢業那年,偷過你的錢,這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張父頓時驚愕的看了一眼蘇好:“你怎麼知道?”
“你至今都不知道他拿那筆錢去幹了什麼?”
張父滯了滯,眼神有些閃爍:“不知道。”
陳堯站在蘇好身邊,有點不太明白狀況,但也沒插嘴,只是在她耳邊小聲說:“一看他就是在撒謊,他都不敢看你。”
蘇好沒理他,繼續看着張父,淡淡說道:“張先生,你兒子在高中畢業後偷了你的幾百塊錢,十年前,對於你這種普通家庭來說,幾百塊錢已經是足夠生活一個多月的生活費用,你不可能不追問清楚,你知道他和文曉曉之間的事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