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他一邊快步而行一邊抱緊了她,俯首在她眉間輕吻:“堅持住,不要睡,聽話……”
蘇好已經沒有多少意識,她只知道耳邊的是卓晏北的聲音,讓她愈加的安心。
能死在卓晏北的懷裡,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幸福了呶。
她活了這二十幾年,這些年因爲從事的行業而一次次步入危險,大傷小傷已經習慣了,可偏偏她最渴望的永遠都是卓晏北的懷抱。
她在無意識中,蒼白沾血的嘴忽然微微彎出一絲笑容,鼻間是他身上的味道膦。
“蘇蘇,不能睡,不可以睡!馬上就有救援人員,我們馬上去醫院!別睡!”
直到卓晏北終於趕到已經搜尋到他的信號而向這個方向趕來的直升機旁時,擡眼看向直升機裡的飛行人員:“那四個人去哪了?”
飛行駕駛員搖頭說:“那四位中國警方因爲擔心Suela,剛剛向大衛申請要參與救援,已經進去很久了。”
駕駛員說話的同時,卓晏北已經打開機艙裡的一瓶水喂到蘇好的嘴邊,蘇好嗆咳了一下,皺了皺眉,緩緩轉過頭去看向飛行駕駛員:“什麼……中國警方……誰?”
見飛行駕駛員因爲她虛弱的聲音太低而沒有聽清,她又轉頭看向臉色凝重的卓晏北:“誰?”
她剛剛雖然意識混沌,但直升機螺旋槳的風速吹得她有幾分清醒,似乎聽見了什麼四個中國警方的人員……
一種不敢去想的想法忽然鑽進腦子裡,她本已經再也沒有力氣的身體忽然在卓晏北懷裡掙了一下:“是他們……不行……他們不能有事……”
卓晏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回頭看見另一架直升機落在附近,已經聽說了消息所以特地趕來參與救援的珍迪跑了過來:“Suela!”
蘇好卻彷彿沒有聽見,只是眼裡瞬間積滿了淚水:“他們不可以……”
在珍迪跑過來忙伸手抱住渾身是血的蘇好的瞬間,卓晏北忽然放開她,轉身走開時說道:“珍迪,馬上離開這裡,上這架直升機送她去醫院。”
珍迪來不及問那麼多,只是點頭,蘇好卻意識到卓晏北是要去幹什麼,忙道:“不要!晏北!”
她藉助珍迪的力量坐了起來,滿眼驚惶的看着卓晏北在離去前回頭深深看向她的目光:“晏北——”
見蘇好明明已經虛脫,卻因爲看出了他的動機而拼命掙動要來抓住他,卓晏北的腳步一頓,一字一句的認真承諾:“他們四個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你乖乖和珍迪去醫院,相信我。”
蘇好搖頭,淚眼模糊:“晏北,你不要去……”
“Suela,你不要再動了。”珍迪心疼的抱着蘇好已經被血染紅的身子,看着她瘦的像是變了一個人的樣子,忍不住紅了眼睛:“聽Moken的沒錯,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蘇好沒有力氣再說話,只能無力的靠在珍迪的懷裡,怔怔的看着卓晏北的身影消失在他們剛剛離開裡的黑暗叢林中。
心裡是一片荒蕪,無法阻攔這一切,她只能無聲的望着那片叢林,微微擡起的手緩緩的落下。
不知道究竟靠在珍迪懷裡暈眩了多久,在蘇好感覺到直升飛機在一點一點起飛時,她皺了皺眉,彷彿聞見了機艙外一陣燒焦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眼,轉眼看向外面,先是看見了從丹尼斯家族所在位置的那一片區域上已經染起了一片火光,他們的飛機飛的很高,她怔怔的看着那逐漸蔓延的火光,不知道究竟發了什麼。
“那是什麼……”她愣然的看着山頂的那片火,吃力的轉過頭去,看向臉色同樣滿是擔憂的珍迪:“爲什麼會着火……山林間的火如果燒了起來,他們還能逃得出來嗎……”
珍迪含着眼淚不說話,只是用力將她抱緊。
當直升飛機飛到一處安全點時,蘇好仍然有些麻木的盯着那片被火光蔓延的羣山。
忽然,火光中傳出一聲巨大的爆破之聲,刺目的光芒從那一片火紅之中閃花了她的眼,蘇好只覺得渾身的血彷彿瞬間被凍住,雙眼怔怔的盯着在那山脈之上被炸飛到半空的飛機與丹尼斯家族內的車輛。
轟鳴聲與灼熱的一切在她的眼前爆開,珍迪卻在剎那用力捂住蘇好的耳朵。
然而懷裡的蘇好沒有尖叫也沒有掙扎,就在珍迪放開捂在她雙耳處的手裡,低下頭纔看見蘇好已經閉上了眼睛,徹底的
tang沒了意識。
“Suela!”珍迪大叫:“快!飛快一點!Suela快不行了!她流了好多血!”
蘇好的意思一直是混混沌沌的,她覺得自己其實是已經死了。
在那片丹尼斯家族坐落了上百年的山脈被爆破火光沖天的瞬間,她就已經死了。
耳邊一直都有一些她聽不清的東西在悉悉索索的試圖衝進她的耳朵裡,她不願聽,也不願意去試探,黑暗彷彿有很多層,她一層一層的下落,落到一個她覺得安全的範圍,至少這樣就可以一直藏在這裡,不用再去接觸那麼多的傷痛和難過。
但是卻一直有人在往她的嘴裡喂東西,冰冰涼涼的,還有人握着她的手,很溫暖,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話。
可是她很累,很累……
她應該是已經活不成了吧,哪有這麼命大,一個月內接二連三的受傷,身體虛弱到像紙片一樣,從來沒有這樣虛弱過,再又受到幾乎致命的槍傷,老天爺就算是再向着她,也不會這麼不科學……
所以,這是她的葬禮嗎?
這世上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已經留在了那片火光裡,還有誰會在她的葬禮上哭泣。
“目前病人身體各項功能在逐漸恢復,被子彈傷到的脾臟經過最先進的縫合技術,在這兩個星期的時間裡已經癒合的非常不錯,只是她自己不願意配合,我想,是她自己不想醒來。”
“昨晚我們看見她的手指在感覺到外界的刺激時有過一下的抽動,雖然只是一下,卻可以表明她已經有了知覺。”
“現在如果想讓她醒過來,需要更多的外界刺激,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在她耳邊多說話,讓她聽見聲音,恢復意識,不要沉浸在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深淵裡。”
……
“Suela,今天的天氣很好,曾經我們最喜歡在這種天氣去華盛頓廣場那邊閒逛,那時候我纔剛進FBI,你總是很熱情的拉着我熟悉每一個人,每一間辦公室……”
“Suela,你不要這麼傻,你醒來啊,你不醒又怎麼能去再度握住屬於你的幸福……你一直都是這麼開朗的一個人,不要被這一切所打敗啊,有我們陪着你,一直會陪着你。”
耳邊好吵。
蘇好皺了皺眉,被吵的煩了,這些天來,耳邊不時的有人在說話,她根本就聽不清是什麼,只是很煩很煩。
眼前是一片模糊,瞳孔因爲對光度的不適應而微微刺痛,她不舒服的皺着眉,閉上眼睛,卻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一聲興奮的大叫:“天啊!你醒了?Suela?!”
蘇好終於聽清了那聲音是來自珍迪,她緩緩睜開眼睛,心下卻是一片死寂,慢慢的轉過頭,看向激動的已經紅了眼睛的珍迪,試圖開口說話,卻是剛要張嘴,卻感覺到嘴脣上因爲乾裂而傳來撕扯的痛。
珍迪見她動了動嘴脣後的表情,馬上心領神會的轉身奔到一旁去倒了杯溫水過來,然後將蘇好的牀頭輕輕搖起,坐到牀邊扶着她的頭將溫水細心的喂到她的嘴裡。
“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就要瘋了。”珍迪一邊喂她喝水一邊心疼的看着她蒼白消瘦的臉,拿開水杯後便順手按下牀邊的按鈕叫了醫生,然後低頭將她的頭輕輕扶正,讓她靠在牀頭:“醫生馬上就來,Suela,你能說話嗎?”
蘇好有些精神恍惚,微睜的雙眼無力的看着珍迪,腦子裡卻不停的閃過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切。
她沒有說話,只是移開了視線,有些怔然的看着病房中的某一點,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尊蒼白的雕像,只有在呼吸時感覺到身上的痛,她才能清楚的知道,她又一次的逃過了生死大劫。---題外話---大虐已經結束,不是悲劇,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