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空域之內,兩殿和上三世的上層爲了應對天夏的到來,正在竭力調整部屬。虛空之中一個個泛着寶光的墩臺結成無邊陣勢,望來宛如銀星長河。
這一次兩路皆敗,折去的多是上層修士,中下層的修士倒是沒有損失多少,隨時可以將人拉出來。只是“定真羅”失陷在了天夏,導致很多事情只能按部就班做,無法一蹴而就。
而在此時,上殿的顧司議來到了一處偏僻駐殿之內,揮退了上來要問詢的弟子,徑直走入了大殿之內。
大殿後方,垂着帷幕,更有神通法術遮掩,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背後坐有一人。那人道:“不想顧司議今日來此。”
顧司議站定腳步,執有一個道禮,道:“穆司議有禮了。”他擡頭道:“穆司議擅長推算,想必知我來意了?”
那位穆司議言道:“我雖擅長推算,不過此術觸動天機,故無必要,卻是不會妄算。”
顧司議點點頭,道:“看來穆司議依舊很是謹慎。”見對面不言,他頓了頓,才道:“外面的事情想必不用顧某多說,穆司議也應該是知道了,顧某這次來,是請穆司議出面,一同對抗天夏來犯之敵。”
穆司議笑了笑,道:“我只是擅長推算,又哪可能的上得陣去?何況我這等本事,怕不討人喜,還是不要去惹人嫌了。”
顧司議正色道:“穆司議說笑了。以你之實力,豈可久居於此?我元夏看重的還是功行,而非是那些邊角之術。何況兩殿如今正是少人之際,穆司議有此能爲,合當站了出來。”
穆司議卻是淡淡笑了聲,謙言道:“我只是一個退位司議罷了,不涉外事,也不妄想拿取終道,還請顧司議成全。”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我不奢求終道,所以你們也不要來打攪我。
顧司議看了帷幕後面的若有若無的身影幾眼,退位司議畢竟不能強逼,更不能上什麼手段,不然兩殿一旦位置變遷,今後還有誰肯安然退下的?
故而他決定換個說辭,語聲態度顯的很是懇切,道:“如今元夏遭遇困局,正是危難之事,穆司議莫非不願伸手一幫麼?”
穆司議搖頭道:“在穆某看來,元夏之困局,不在於外,而在於內,只要諸位下得了決心,理順諸事卻是不難,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何關係呢?”
他認爲,元夏一直以來吞併萬世,縱有小挫,也依舊算得上是無有敵手,再兼元夏一直是向着終道高歌猛進,可這般情況下,縱然原本內部有什麼問題,也都被無數勝利所掩蓋了。
可是天夏與以往遇到的諸世不同,幾番挫折,這也是使得內部原本積累的矛盾衝突釋放了出來。
這與其說是遇上了天夏這個勁敵,還不如說這就是天夏本身的問題,如今先是暴露了出來,倒也不算完全壞事,畢竟元夏家底厚實不過,就算犯了幾次錯,受創不小,可也還沒有到折損根本的程度。
若能理順內機,那對敵天夏並不是難事。
顧司議見他態度堅定,也就沒有再勸,道:“既然穆司議不願意,那顧某也不勉強。”他正要走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穆司議,你擅長推算,你說這一次天夏來犯,究竟是我元夏贏呢,還是天夏贏呢?”
穆司議知道這裡話語裡隱含陰暗心思,不管他說什麼都不妥當,他道:“我元夏與天夏的博弈輸贏,連上境大都需不曾下得結論,穆某有何能耐,能夠妄言此事呢?”
顧司議呵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來。
到了外面,他的神情冷了下來,暗道:“元夏要你做什麼,你就該做什麼,你居然敢拒絕,人皆言你擅於推算,看來也是不識天數的。”
正要回去的時候,這個時候,站住腳步,往虛空之中看去,因爲感覺到了虛空壁障那裡傳來了許多動靜,明明聽不到聲音,但卻感覺有一股隆隆震動轟擊在天壁之上,好似擂鼓一般。
他神情不由爲之一變,這是分明是虛空壁障即將被外力強行衝撞的徵兆,是天夏!天夏正試圖打開兩界通道!
兩殿元墩所在,過司議、全司議二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天機變動。過司議緩緩道:“天夏之人來了。”
全司議道:“來得倒是極快。”
過司議當即着人傳命,設法封堵住兩界通道。
現在元夏內部還沒調和好,沒有做好充分之準備,在這個情況下直接和天夏對上那必然是吃虧的,需要儘量阻截拖延天夏之人的到來。
上三世的“鑿空境”、兩殿的“諸仙渡”和“負天圖”都有運渡空域之能,隨着他們諭令傳下,也都是紛紛祭了起來,設法堵住那兩界通道。
本來因爲上一次天夏入掠,元夏爲了防備此事再度發生,做好了一系列的佈置,必要之時可以調用元夏天序用以推動鎮道之寶。
只是前番時日爲了一舉攻下天夏,抽調了不少鎮道之寶,導致元夏天序現在除了能緊緊維護壓制天道,根本就抽調不出半分力量。這就如同兩人對面相搏,一人出手落空,而且氣力盡去,對手一擊過來,自是隻能生生挺受了。
其實這是天夏來的太快了,儘管元夏方面是加快了調整,可依舊是遲了一點,若是再能有個十天半月時日,那麼他們就能暫時緩過來了。
在三件寶器祭出之後,可以明顯感覺到天夏的攻勢出現了緩頓,兩殿諸司議心下稍作放鬆。
有司議言道:“天夏能用於護世破道的鎮道之寶,也不過就兩三件,如今三件鎮道之寶,足以擋住一時,天夏也沒能力展開兩路攻勢。”
衆多司議神情也都是放鬆下來,雖然他們前面敗了,可是天夏有多少鎮道之寶,各有何用他們也是大致有數了,下來他們只要撐個幾天,待得部署都是準備好,天夏那邊哪怕真的打進來,也有足夠力量去應付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是感覺到,天夏那一端的力量猛然暴漲,好似忽然拔升了一個臺階,原本三件鎮道之寶已然適應對面的力量,這突如其來的增長卻是超過了這三件寶器所能應對的極限,便見一點明光在虛空之中閃爍出來。
兩殿諸司議都是神色一變,緊接着,他們感到天壁生出了一陣震盪,那一點目光於剎那間爆閃開來,並形成了一巨大的漩流空洞。他們沒想到天夏這麼快就衝入進來,而他們的籌備才至一半,現在完全無法起到該有的作用。
那個旋流空洞出現之後,兩界通道就完全貫通了,三件寶器至多阻礙,卻是再也無法封堵了,而且對面的力量似無窮盡,仍舊一波波的涌來,通道也是在迅速擴開。
隨後便見通道內部的重重光影之中,裡面浮現出來一團團厚重雲霧,裡面乃是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銀白色造物巨舟。
武廷執站在主舟之上,此次陳首執不在,本該由張御來主持局面,不過後者需要專注鬥戰,所以具體便交給他來負責了。
此刻看着元夏空域,擡手一揮手,便見周圍那一團團的雲霧向着元夏虛空之中轟轟涌入進去。
這東西看着是霧,實際上是無數細小的靈性生靈,這亦是從純靈之所那裡得來,有這些東西在,可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元夏方面少受元夏天序的壓制。
在這些濃霧之中,還有無數晶光閃爍菱晶,每一枚都是在那裡毫無規律的翻滾着,但是一碰觸外物,立刻就會發生震天動地的的爆裂。
而爆散開來的那些晶玉碎屑在虛空之中翻滾,並會彼此相互聚合,過一段時間後又會再度成恢復原先模樣,繼續可以發揮作用。
此一回天夏只是帶了極少數的雷珠和玄兵,倒不是放棄這兩物了,而是這兩件東西上回使用過,元夏可能會有一定的剋制之法。而現在出現的這些靈性造物,卻完全走上另一條路了,乃是一種全新的技藝。
而隨着那霧氣擴散,那些元夏布置在空域內那些威能巨大的陣器受此一照,卻是一個個落在原地不動了,這卻是那些霧氣與之接觸後,便渡染進入了不少靈性力量,可以使得原先的死物變化爲活物。
這與陣器來說非但不是削弱自身,反而是使之擁有了一定的無意識的靈性,可於元夏而言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些東西本是用來守禦的,現在卻是本能的開始避免與外物碰撞,這導致隨着那些霧氣過來,這些陣器如潮水一般退開了。
這一切,自也是建立在天夏方面對元夏陣器的瞭解之上的。天夏與元夏鬥戰了這麼些年,從元夏那裡着實學到了不少技藝,天夏不像元夏那般家底厚實,可以造出如許多的陣器,也不可能以短擊長,那麼只能選擇以巧破力了。
武廷執觀察了一陣,見前方的陣器短短片刻間被一掃而空,元夏卻並不曾及時拿出手段,他不管元夏是有意如此還是因爲戰局突然準備不足,抓住這個時機往下傳了一個諭令,緊跟着就把長孫廷執所造的那些造物靈怪往元夏空域內投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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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