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宮主殿之內,張御正坐蓮花寶座之上,眉心一點靈光閃爍,溫潤光華在身周圍形成一團氤氳清氣。
此刻在他的意識之內,玄渾蟬高居上空,在此至上之器的照耀之下,不斷有光氣渡入進蘊藏於此的兩柄劍器之中,蟬鳴、驚霄二劍此時仍是靜伏不動,可是一縷縷如焰光氣從劍身之上散逸出來。
隨着其積蓄力量已然到了後期,開始試着突破最後之關隘,其實到此一步,說突破卻也算不上了,因爲從一開始他便知道,只要自己心意堅定,條件具備,那麼必然是可成的,自然而然便可拿取此道。
劍上光氣一開始只是緩緩飄動,不過隨着他緩緩照見渡化,也是逐漸劇烈涌動起來,有細微振鳴從劍上發出,隨後一聲直入心神的清越劍音振發出來,在他意識空域之內,兩柄劍器一起飛騰起來,隨後首尾旋轉。
可見兩劍之中形成了一個空漩,彷彿諸物都是往裡沉陷,而隨着轉動,兩柄劍器竟是一同往落陷落進去。那一處所在也是化成了一處塌陷空洞。
只是再等下去,那空洞之中卻有一點光亮泛起,繼而便自裡衝出一道似能撕裂虛空,劈殺諸有的劍光!
張御眸中此刻也是倒映着這一道劍光,此劍明明落在意識之中,可是在他感來,卻是既存於內,又落於外。雖然早就與覆象道人打過招呼,讓其這些時日多多加以遮掩,仍這劍氣險險就穿透了出去。
這還是他未經刻意驅動,還有意壓制之故,不去走那最後一步的緣故。若是完全放開,極可能劈開一角,徑直落去元空。
他本已有根本之道,現由得劍器分而承載另一道,如此一來,此劍器可以算得上另一類之映身,故而是一旦道成,並與元空駐連,那也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到時候五位執攝必會察覺,知悉他又成一道,不說會否勾起那五位警惕之心,但肯定無法再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了。
唯有等到正式發動之時,他纔會放開摘取。
他若願意,那麼下一刻就可召集諸位大能,展開動作,不過在正式動手之前,倒還有最後一件重要之事需先安排下去。
與五位執攝對抗,玄渾蟬必然是要發揮重要作用的。縱觀過去諸戰,五位執攝無不是運用清穹之氣蔽絕來敵,自己幾乎沒有怎麼出手,所以若不以玄渾蟬牽制住清穹之舟,那是沒可能繼續下面之事的。
可這裡也需注意一事,玄渾蟬的運使同樣會使得道性上移,由此攪動元空,使得天道變化加劇。
他同樣不希望天道變化過於劇烈,因爲這會加大未來摘取上道的難度。所以此前他將玄渾蟬沉降至下,給予諸人運使。但只這麼做還不夠,還需要進一步加以鞏固。
清穹之舟曾經在內層之上開闢出了一處上層,這是其他鎮道之寶所不具備的能爲,使得上下從此能夠借得此寶順暢溝通不說,還給玄廷諸修以極大補益,同時使得道性爲之下移。
同樣,他的玄渾蟬也可以開闢出這麼一處所在出來,並起到同樣的作用。
他等待了半日,聽得有磬鐘之聲響起,便知已至自身元空問對之時,於是心意一動,眉心便有一縷靈光沉降下去,並落在了內層之中。
同時他開始問對大混沌,以儘量削減此寶落入下層之後所可能激起的天道變化。
現如今此器未曾真正開派界域,諸修士自是無從遁入進去,可一旦開戰,他便會立刻放開門戶,勾連衆生,下層凡是真正信奉天夏道唸的修道人,都是可以選擇進入此間,而不拘你是何修爲。
做完此事後,他把袖一振,從蓮座之上站了起來,看向元空所在,輕輕一彈指,叩出一聲遙長劍鳴,同時氣意分散,落去諸道之所在。
下一刻,元空各處便就有了迴應,所有加入他陣中的上境大能皆是放出氣意,全數往清玄道宮這裡匯聚而來。
片刻之間,莊執攝、青朔、白朢、真餘、覺霄、丘宮、覆象、靈瑕等上境大能一個個在殿中的星蓮之上顯現出身影來。
諸人皆至後,便齊齊對着主座之上的張御一禮,並道:“殿主有禮。”
從站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不再把那五位視作主御者了,而是將對象換成了張御。他們所共同尊奉的,也不再是金庭或者元一天宮,而是清玄道宮。
張御也是擡袖而起,回有一禮,鄭重道:“諸位道友有禮。”
覺霄道人忍不住道:“道友喚我們來,我們要動手了麼?”
張御微微點首,道:“此回萬事已備,該當我等發動之時了。”他頓了下,又言:“大略上回諸位道友已然聞知,不再贅言,先說此回具體安排。”
衆人頓時神情一肅。
張御道:“稍候我當會以手段攪動大混沌用以遮蔽我等,如此營造出我被大混沌限礙之假象,同時將喚三位自天道下游喚回渾黯之中。
而另一邊,我則會請動那邪神配合行事,自兩方夾攻金庭。五位執攝見一時不得我之助,那勢必自行分別應對。”
說到這裡,他看向真餘道人,道:“哪怕戰局再是激烈,真餘道友那裡,五位執攝一定不會不加以防備,當可去其一位,而邪神那裡,則又去一位,防備那三位歸來之能,還需一位,而爲快些令我脫開束縛,或還可能分出一人來助我脫困。”
他目光落至下方,“而一旦這五位分開,我當會以玄渾蟬遮擋住清玄之舟片刻,隨後我等集全力人,擊其一點,破其渾成之勢!”
衆人聽了都是點頭,這個策略很是妥當。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將所有大能的力量集於一點攻擊一人,只要沒有了清穹之氣遮護,哪怕那五位也一樣擋不住。而反過來說,他們這麼多人,若是合力下來,連其中一人也敵不過,那麼趁早放棄爲妙。
張御繼續道:“只是此中有幾點仍需注意,那歸來三位固然可爲我助力,可其中兩人,絕然不可能放其進入元空之中,以免掀起元空劇變。”
到了如今,他完全弄明白三人道法了,那最初感覺兇虐之人,所持道法乃是持消奪世上生機,使之歸爲我有之道;諸生皆滅,則我爲唯一之生,如此若有大道,則必落於我。這也難怪當初元一天宮要消殺其人,因爲此輩不見容於世上任何生靈。
而無論是此殺生之道還是那純明之道,在駐入元空之後,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一定是不能讓他們真正進駐元空的。
諸位大能此刻皆道:“我等謹記!”
張御看向白朢道人,道:“白朢道友。”
白朢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貧道在此。”
張御道:“由你前去負責勾連這三人,讓他們知悉彼此若是不好生配合,便就沒有回來之望,如何應對,你可自行處斷。”此前準備之下,他差不多這三人已然是調和好了,但是臨戰之前,必須再是提醒一次。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貧道定然處置妥當。”
覆象道人這時出聲道:“清玄道友,此回我與丘宮道友無法出戰,但是此行願助白朢道友一臂之力。”
張御一想,覺得也好,覆象道人擅長遁轉,當然白朢也是如此,不過前者更擅隱匿,擅長則擅長找尋目標,兩人若得配合,那卻是正好。他便道:“那就勞煩覆象道友也是走一回了。”
覆象道人神色一肅,道:“覆象領命。”
張御又看向覺霄道人,對言道:“覺霄道友,稍候就要勞煩你與你那主身溝通,讓他適時加入戰局。”
覺霄興奮無比道:“覺霄領命!”他又道:“諸位放心了,有我在,絕不會有什麼紕漏。”
張御點頭,他目光此刻落至真餘道人身上,然而後者不等他開口,先一步執禮道:“清玄道友,可能聽我一言否?”
張御頷首道:“道友請言。”
真餘道人道:“我等雖做了萬全準備,可要一次覆滅那五位,怕也沒有萬全把握。”
張御點頭,此戰他做好了所有該做的準備,可要說一次完全消殺五位執攝,不令一個脫去,他也不敢下此論斷。
真餘道人道:“這般的話,雖道友可以借混沌之氣遮掩,可那並不穩妥,一旦暴露此事,令那五位得知道友亦有短暫駕馭大混沌之能,那五位倍感威脅,那或許不會選擇妥協,而會選擇與我死戰到底,甚至元一天宮那五位得悉後,也有一定可能加入戰局。”
張御也是認可他的說辭,從五位執攝過往所表現出的態度來看,其等非常忌憚大混沌,因爲大混沌乃是唯一可得威脅他們之物,所以要是此事泄露,那的確很難收場,他道:“道友打算如何?”
真餘道人肅然道:“此些時日我左思右想,我既然早被認定爲大混沌之寄託,那不妨由我來做此事,我以還報爲名,邀得那混沌象身來助,一同參與圍攻那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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