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一劍斬殺了太極道人,便是準備找尋下一個目標。
爲了這一戰,他與諸多同道推算過了多次,太極道人從頭到尾可能做出的應變都在他們的預料只了。
可以說,只要他們一出手,其人便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機會發揮出自身實力。除非其人有能力硬抗他們所有人的攻擊,不然其之舉動必然朝着他們所設想的方向而去的。
故從諸人動手開始,再到他一劍斬落其人,這是一場堪稱完美的突襲戰。
不過下來對付其餘四位執攝便難以尋到如此好的機會了,因爲在消殺了一人之後,餘下四位肯定是有所防備了。
實際上,在太極道人遭受攻擊的一瞬間,他便能感覺到,那四位的氣意在一瞬間結合的更爲緊密了。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要繼續下去的。
光是除滅一人還沒有用,此輩還掌握着清穹之舟,只是少缺一人,尚不足以扭轉大局。
現在的情形其實還是極其危險的。因爲玄渾蟬僅能抵抗清穹之氣片刻,故若是擋不住了,那麼他們就要遭受反攻了,所以他們務必要在還有力量情形之下最大程度的削弱此輩!
而此時此刻,他卻不知,太極道人之敗,卻是在駐落元空的衆多大能之中引發了極大震動。
無論元夏、天夏,所有大能暗底下都會相互傳遞一些不算太重要的消息,他們早是知道金庭近來加入的執攝,與那五位之間有着一些分歧,五位執攝爲了制衡這些人,還想提拔更多的大能映身進入金庭。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卻是驟然暴起,逆反金庭。
儘管他們也曾想過要推翻這五位,可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他們之中還沒有哪個敢付諸行動的,哪怕是他們有一身能爲,也都是選擇蟄伏不動。
可以看出,此回舉動乃是以人身修士爲主導,上來纔是多久,卻能弄出這般動靜,他們嘆息震動之餘也難免多出了一些佩服,更還帶着些許的期待。
此刻餘下四位執攝那裡,看見這等變數,他們也是於一瞬間明白了今朝之事因何而生,又因何而起。
不過除了太素道人搖頭一外,其餘三人俱是神情冷漠,並沒有一個人因此惱怒。這是因爲許多人不曾知曉,上層爭抗其實一直是貫徹始終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連他們自己也是如此才得以坐在金庭之上。
四人此時都是目顯異光,一齊看向了張御,而同一時刻,也有一股氣意隨之向其人所在傳遞了過去。
張御感覺五人氣意傳來,眸光微微一閃,他發現裡面無有任何責問發難之意,反而是邀他一敘,這等氣意交流,哪怕一瞬耽擱都不會存在,而他也想聽聽這幾位這個時候邀他前往到底想說什麼,故也是迎了上去。
隨他氣意一迎,只覺面前景物一變,卻是落至了金庭之內。
若說此前之金庭爲實,眼下所見金庭便爲虛,乃是氣意之所化,四位執攝正站在淨水金蓮之上,唯有一朵金蓮懸空在那裡。
他邁步走了上去,在淨水前方站定,道:“幾位執攝尋我何事?”
太易道人言道:“清玄上神推動此番事機之緣由,我等也不多問了,左右也是爲道途而爭。”
太始道人接着言道:“道強者勝,道弱者敗,這乃是至理,我等之中若是有人敗了,那便是道理不如人,合當汰去。”
太初道人道:“太極雖敗,可先天五太不好有所空缺,你既斬太極,那麼你便是太極。清玄執攝,你可願登此位否?”
張御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便看到淨水之中起了變化,此中演化一幕幕意象,向他展示四位執攝如此說的道理。
而目注着那些演變,他也是於瞬時間知悉了諸多先天之秘,其中有些與他原先所想的有一些出入。
元夏那裡的五位元聖的確是最早自元空之中化出,至今仍是如此。因爲其佔據了最早的好處,也是最早尋得了至上之寶,無人可與之抗爭。
然而那五位映身卻不是如此了。
他們大部分其實並不是原先元聖之映身出身,而是在歷次爭殺之下,由不同先聖取代了這個身份。
這個結果令他有些意外,不過他再是一想,這倒也是解釋的通的。
因爲當初元夏化演萬世,包括五位元聖在內諸位大能一齊在諸多世域之內投入了映身,用以推動道爭。
而這些映身幾乎都是在站在同一的,所以那五位之映身不似五位元聖一般能一上來就佔據絕對優勢,也是有可能被人所覆滅的。
他看向四位執攝,淡聲道:“我乃人身修道人出身,莫非也能佔據此位麼?”
太初道人道:“萬世萬物,皆自元空而出,無論先天之靈,亦或人身修士,都是道之衍化罷了,你若登上此位,化道太極,便得返歸先天,不是先聖,亦是先聖!”
太始道人道:“我等皆爲先聖上神,本無區別,可唯得道法至強之人才得登此上位,有此資格與我共演大道。”
太易道人道:“清玄執攝看到我腳下金蓮與否?此是五位元聖所留之氣種,立此之上,當與此氣意融爲一體,那麼自得爲一人了。”
太素道人接着道:“清玄執攝不用怕失去己我,登上此金蓮寶座,乃是與此合道,而非合我。你若持拿太極之道,你便是太極執攝,無人置喙,五位元聖也是承認,故我是其人,其人亦是我,而我仍是我。”
張御此刻已是聽明白了,他以往認爲五位執攝與五位元聖乃是同一人,這既是對的,也是錯的。
因爲誰人踏上此位,那麼其自身道法也將之爲之轉變,並與那金蓮所留下的氣種化合爲一體,那麼就是承繼了五位映身之道,承繼其之道名。
而這裡並不拘他們原來之身份,因爲不管他們原先是何人,坐上此位之後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五位元聖之映身,雙方仍是一體。
後來人爲何甘願這麼做?因爲也唯有這樣,才能加入這場道爭,纔能有摘取道果之望。
他看了一眼那方金蓮,此刻只需他站了上去,那麼他便是太極先聖了,可這也意味着他將拋棄與自己一同掀起道爭的同道。
他這時見到太素道人帶着一絲期待目光看來,心念不由一動。
按照五位這番說辭,以往或許也不是沒有人如他們此刻一般反抗過,或者斬殺過某位執攝,可是最終那人還是選擇登上了金蓮寶座,因爲如此便與五位站在了一處,不但無需對抗下去,且還能得享諸般好處。
他這時微微側身,把袖一揮,淨水之上那一朵空餘的金蓮驟然破散開來,與此同時,他慨然言道:“今日我輩出手,乃爲彰天夏之道,豈可棄己而求上,背道而求名?故此舉,我不爲也!爲正大道,我輩不吝一戰!”
說完之後,他不再多看四位一眼,就此甩袖離去。
四位執攝看着他背影從此間淡去,太素道人目光最爲複雜,不由嘆息了一聲。
太初道人道:“其人拒絕,該當如何?”
太始道人毫不猶豫道:“自當剿殺之!不必理會那污穢之靈及那三人,其等便是入元空,我等亦可將之迫退,唯有這清玄及其從衆,纔是我等大敵!”
太素道人嘆道:“只此一戰,元空動盪,天道變化必是劇烈,我之寶器,也是定然道性上移。”
太易道人沉聲道:“眼下顧不得這些了,唯有剿平此亂,才能去處置餘下之事。”
太始道人道:“其雖不願,但我可以試着喚動他人入我金庭,清玄不願繼太極之道,其餘先聖上神未必不願繼此道,我可允諾,助我平滅其人,便可得有此名!”
太易道人道:“有理,可按此法一試。”
張御氣意退了出來,眸中神光一閃,伸手一持劍,卻是直奔太初道人而去。同時,他也是將自己所見一切以氣意傳給了諸多同道知悉。
他知道,自己出言拒絕之外,那幾位一定會試圖他對內部加以分化的。
有的時候事機敗壞並不是因爲敵方過於強大,而是源於內部出現問題,這個時候必須要穩住內部,自己不出問題,那麼就可保證一致向外,所以他對此絲毫不作隱瞞。並且他願意也信任這些同道,相信他們願意跟隨他一同走下去。
太初道人與太極道人兩人本是一同對付真餘道人,方纔太極道人遇襲的時候,太初本想援救,可卻被真餘纏住,以至只能坐視,現在亦是不曾擺脫。
真餘道人不用張御吩咐,此刻也是死死拖住了這位,除非其人也如太極道人一般遁去渾黯,否則一時沒可能從他這裡脫了出去。
太初道人這時哪裡敢遁去渾黯,他雖不知太極道人因何而亡,可那恰恰是因爲遁去了渾黯才生出的變化,故也明白這個選擇是一定是有問題的,只他此刻見張御再至,而諸人力量也是再一次襲來,也是微微色變。
但是與上回不同,他此刻有了防備,就在雙方道法即將碰撞之時,其餘三位執攝的力量也是同時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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