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懷在成功進入了城域之後,順利尋到了一個抄寫文書的活計,隨後他向那個聲音解釋自己的計劃,先是在城裡站穩腳跟,然後參加一年一度的選拔考試,下來慢慢顯露自己才能,再是加入造物所,最後設法爬到高層。
昊族並不是像天夏一樣普及知識文字,善待民衆,致力提升民生,反而對於下層的壓榨非常重,並定下了律法對這些加以鞏固,但是對於真正有才能的人,哪怕出身再差,也會被他們所接納,昊族歷史上着實不乏這般躍升地位的。
那個聲音則是在提醒道:“可是任懷,你想過沒有,你這樣的人現在是毫不起眼,或許他們會把你當作有才能的人招攬去,也不計較你的出身。
可是隨着其他地方的玄修出現,他們一定是會懷疑你的來歷的,在入造物所之前,你的身份一定會被反覆查驗的。要是發現問題,那他們根本不會和你好好商量,而是想辦法控制你,從你哪裡獲取秘密,你確定過去是探研造物,而不是被這些人探研麼?”
任懷道:“前輩放心,我不會魯莽的,在沒有真正解決身份來歷之前,我不會展露太多,再說我既是映身,也不用畏懼,就算被抓了起來,不是還有訓天道章麼?我可以等其他同道來救我,畢竟我還有一個玄修身份不是?”
那聲音道:“這是發自內心的想法麼?”
任懷毫不猶豫道:“當然是!”
他從小被天機院收養到大,所以滿腦子都是報效天機院的想法,不過這種想法倒是令那聲音的主人心情有些複雜。
他雖被任懷稱爲前輩,也同樣是被天機院撫養長大的。但是他並沒有造物的才能,只能從事一些普通工匠的工作。但是訓天道章出現後,天機院設法培養自己的玄修後,他居然發現自己其實更適合修道。
他對天機院於是極爲憤恨,認爲是天機院耽擱了自己,要是自己早去修道,恐怕早已是一個修道人了。
他甚至有了轉去學道的想法,然而天機院看得很緊,並且還簽了法契,他無論想學什麼,都要受天機院的限制。
只是越是這樣,他越不願意充當一個溝通的工具。他自覺到了這裡,卻是打破這個束縛的機會。因爲這裡不在天機院的控制之下,也不在法契的約束範圍內。
故是對於任懷的想法,他很不理解,也不認同。他最終道:“那你去嘗試一下吧,希望你能得你想要的,只是你記着,能把我們送到這裡,那一定是修道人的手段,他們喜歡看到你這麼做。”
任懷卻不認爲有什麼問題。因爲他已然提前問過白果了,白果也是告訴他,到了這裡他願意如何做是他的事,不會來做任何干涉。
他要是能夠學習到這裡先進的技藝,那麼也能得到相應的功數。
雖然他一心向往造物,對功數不是太感興趣,但無疑這說明探求造物不但是被允許的,還是被鼓勵的。
這讓他認識到一個問題,玄廷上層並不像天機院裡的某些人說的那般狹隘。
山腳之下,隨着兩道靈光閃爍,兩個人影重新凝聚了出來。
林稟看了下天色和日星的位置,發現沒什麼變化,這說明自己映身再度出現,並沒有用去多少時間,大概只有短短片刻。
這個發現讓他很興奮。
他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他將自己方纔跳崖的一幕用“明觀”之印顯現在了訓天道章之上,頓時引來了不少人驚呼和問詢,並且這個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之中。
他不覺洋洋得意,只是去沒有多久,聽到訓天道章中嚴魚明喝道:“林稟!”
嚴魚明最擔心的就是林稟亂來,關鍵他自己亂來還罷了,風氣一旦帶壞了,一定是會引得一些年輕弟子羣起效仿的,這不是什麼好事,簡直是浪費來到了這裡的機會。
林稟很是無辜道:“嚴師兄,怎麼了?”
嚴魚明道:“難道不清楚你在做什麼麼?你給那些同道們起了一個壞頭。”
林稟叫屈道:“師兄,你冤枉我了,我是一番好意啊,告訴別人的確我們的確用得非是原身,可以叫更多人膽大一些。”
嚴魚明不覺有些心累,道:“你自己怎麼樣,我管不了你,但是不準備你再把這些展示給同道觀看。”
林稟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嚴魚明一退去,他卻嘿嘿一笑,不准他自己展示,但他可以讓別人負責展示嘛。
嚴魚明不準備做這做那,認爲這是錯的,可他不這麼想,只要是白果沒有禁止的事情,他都敢去嘗試。
不過在確認了映身可以不懼生死後,他不準備再做什麼嘗試了。
這不是因爲他放棄了,而是如今一個凡人的身軀,實在弄不出什麼太多的花樣來的,所以當務之急,是儘快恢復修爲,儘快實現腦海中的想法。
他以往修煉的時候,就實在是很好奇,吃錯了各種丹藥的感受是什麼,他想知道,走火入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些近乎禁法的章印,用出來到底會是什麼後果,甚至修道人自絕心光法力,一旦爆發出來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威力。
這些平日他都不敢輕犯,可是到了這裡,卻是有了一個絕好機會擺在眼前,他卻都是想試着去挑戰一下。
時間飛快,自那一場流星飛過之後,晃眼兩月時間過去。
班嵐從一個覆蓋着茅草的版築泥屋裡走了出來,一個穿着補丁衣物,滿臉褶皺的老者走了過來,行禮,“先生,昨日睡的還好麼?”
班嵐微微一笑,道:“很好。”
老者道:“先生,請喝茶。”說着,從別人手裡接過了一隻瓷碗,恭敬遞給了他。
瓷碗雖然缺了一個口子,水也微帶一股腥氣,可他一點也不嫌棄,接了過來一口喝了下去,半點也是不剩,道:“很好喝。”
周圍的村民都是笑了起來。
班嵐將瓷碗還給了那老者,後者也是小心接過,並道:“先生,今天又有十幾戶人家願意搬過來。”
班嵐道:“好,那就勞煩伍老按往例安排好了。”
老者鄭重起來,道:“一定!”
班嵐與老者又說了幾句話,就在一衆村民崇敬目光之中往遠處一處小山走去,他們知道這位神仙一般的先生又要去進行天人溝通了。
班嵐來到了山頭之上,站在這裡看着山腳下開墾出來的田地還有那錯落簡陋的屋舍。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只是一個偏遠村落,大概有着一百來戶人家,都是躲避戰亂而來。
由於這方道化之世十分廣闊,以往各家宗派並沒有完成歸併一體,也沒有對下層進行多大改造,所以以往的人間諸國並立,一些從蠻荒時期遺留下來的勢力依舊存在着。
昊族崛起之後,只是佔據了地陸最精華部分,偏遠之地根本顧不過來,所以在其統治邊緣處,還有許多較爲落後的村落和聚集地。
得了白果提示後,他沒有選擇加入宗派,也沒有去往昊族的城域,而是來到了這裡。
只是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就獲得了這個村落的敬服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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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覺得這件事一點都不難,他以往教化的是一個字都不識的,甚至飲毛茹血的土人,纔是費勁。比較起來,這些人至少能簡單認字識數,至少還有迫切改變生活的需求。
作爲一個曾經的潛間,他對於如何打造各種器具,如何耕種,如何織造、如何修築水利,如何看天象風雲,都是一清二楚。
雖然這裡與天夏有些許不同,但是稍加適應便就可以,況且他還有訓天道章,能夠獲取各種消息和知識。
在此期間,他甚至帶着這一羣村民打退了一夥前來搶糧的匪徒,若是給他十年時間,他有信心可以把這些改造成一個新的修道勢力。
他這時喚出訓天道章,問道:“何禮,你那裡如何?”
何禮道:“先生,我正在抓緊時間修行,並遵照先生的吩咐收攏人口,待我功行一復,就立刻趕來先生處與先生匯合。”
他又試着道:“先生可是要建立一方勢力麼?”
班嵐道:“昊族能靠着一羣尋常人從無至有立族建國,那我們也是可以的。你認爲我們哪裡比他們差了麼?”
何禮想了想,道:“只是先生,我們缺人手,只靠我們兩人恐怕不夠。”
班嵐道:“那就去招攬更多人手,等更多同道到來,可以讓他們設法來我們這裡。”
何禮驚訝道:“先生是說,還有更多同道會到來?”
班嵐道:“那是必然的,此世的好處你當是能看到,上面當不會只讓我們得好處,我們只是先到罷了。
何禮琢磨了一下,覺得這等事不難,班嵐名聲很大不說,以往還教過許多學生,這些人中只要有少數願意過來,那憑着這層關係網,就能延伸出去找到更多人。
只是這時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低聲道:“先生,我們這樣做,人少的時候還好說,人多的時候,會不會被昊族盯上?”
班嵐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若被盯上了,那纔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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