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奇曼丹神情微變,張御語氣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意思,明顯就是不欲與他妥協,而是執意要將他拿下。
這時他也生出了一瞬間的猶豫,因爲他一個人明顯是沒法對抗天夏的,若是投降……
可他立時剎住了此念。
對方即便不殺他,只是將他囚禁起來,可去了對方的地界上,那也沒可能再逃脫出來,以己度人,他是絕對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敵人存在於外間的。
而且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被天夏擒住,那麼極可能被迫暴露出來,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拿起金矛,起雙手往前面前一杵,身軀猛然拔升了起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個身軀龐大,但並不顯臃腫的灰白色巨人。
他的形象與方纔已是大爲迥異。面孔之上是如斧鑿一般的五官,身上卻是裹着一層如同角質般厚實堅硬的皮膚。
他雙目之中閃爍的金色光芒,光芒若閃電般向外滋溢着,令人能感受到其身軀之中蘊藏着巨大的亟待爆發的神性力量。而此刻他手中的金矛,也是變成了一般適合他此刻體型握持的巨大長矛。
伊帕爾族人數雖然稀少,可是同樣也有上下層的分別,最底層的神族,所具備的力量並不強大,但是如他這樣的上層,纔是戰鬥的中堅,每一個都具備動盪海陸的力量。
只是他並不似那些下層族人一樣隨時維持着龐大的身軀,因爲他們對神性力量的駕馭更爲得心應手。
張御看着他,淡然言道:“這就是尊駕的迴應麼?”
伊奇曼丹看着他,隆隆聲音自身軀之中傳出道:“伊帕爾可以接受一時的屈辱,但支配自我的權力卻不能被剝奪。”
張御心中知曉,這位展現出了自己的力量,但卻又沒有選擇立刻動手,其真實目的還是試圖進行談判。
這不是什麼怯弱,而是審時度勢,因爲對方也明白,就算能對抗的了他,也對抗不了整個天夏。
他道:“我該說的話已然說了,不會再有改變。”
伊奇曼丹得到他的回言,知道再無選擇,他毫不猶豫將手中的金矛對天一劃,轟隆一聲,張御背後的天空之中,頓時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並自裡涌了出來一團團七彩霞光,霎時將天地染成了一片光陸離奇的世界。
伊帕爾神族對於“間穹”也就是間層的運用,達到了可以融入鬥戰的層面,並創造出了一件名爲“契因”的神器。
這東西遍佈在間穹之中,一旦釋放出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外在世界運行方式,並使之更偏向於伊帕爾神族。
張御此刻立在天中,湛湛清光維護在四周,望去像如陰霾天穹中的一輪大日,將外間諸色擋斥在外。
他不準備和麪前這位進行太多的糾纏,儘管異神的戰鬥方式他也有意瞭解一下,可等到抓到了此人,那自然有的是辦法去慢慢了解。
方纔照面之間,他已然看出了這位的神性力量大致所處的層次,故是他把重天玄異一轉,口中淡聲言道:“敕禁!”
整個異變的天地驟然一頓,那些流光溢彩也是從無規律的晃動一時變作了極靜之態,像是化變成了一副凝固的圖畫。
而受到的影響的不僅僅是這裡,伊奇曼丹在聞聲之時也是不禁一震,渾身的神性力量一下被禁錮住了,他手中的那柄金矛在那裡震動起來,似乎要想以此擺脫這等束縛。
張御看着他,這時說出了第二聲:“敕鎮!”
轟!
漫天的彩色忽然如同打破的琉璃一般轟然破碎,伊奇曼丹劇烈顫抖一下,持着金矛半跪在了地上。
他感到自身的神性力量完成從體內消失了,而這等力量本是與他的軀體高度凝合的,沒了這些,他連維持自身正常的生存運轉都無法做到,那巨大的身軀也是因此而倒退了回去,重新還變到了最初的模樣。
他望向張御飄在半空之中那被星光籠罩身影,目光之中露出驚懼之色,駭然道:“至高之語……”
張御神情平靜,至高之語他自是清楚的,但是言印絕然與之不是一回事,其人只是不瞭解大道之印的變化,有這種判斷也不奇怪,而在這時,他也是道出了第三聲:“敕絕!”
伊奇曼丹因爲神性力量的消退,此刻意識已是陷入了模糊之中,聞聽這一聲,再也支撐不住,向前重重傾倒。
那失去神異的身軀因是恢復了本該有的沉重,這一次撞擊,使得大地爲之震動,更是整個人深深陷入了泥壤之中,而他手中金矛則是滾落到了一邊。
至於那個伊爾巨像,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了一旁沒有動彈。
畢竟他在利用邪神的時候也同樣在警惕邪神,並不可能放任其自如行動,失去了他神性力量的催動,自也就沒可能動彈起來。
張御此刻眸光微微一動,他能察覺到,就在方纔最後一剎那,伊奇曼丹的神性力量於無形中消失了一部分,眼前之人與方纔相比,相對來說已然不是那麼完整了。
他思索了一下,這等情況與玄尊寄虛之法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樣。
方纔其人的神性力量明顯是被他禁壓住了,憑自身也是沒可能做到此事,應該是有人在幫助他,並且還是出自同源,這才能將那一股神異力量如此順利的接引走。
不過方纔那一瞬間,他也是隱隱感應到了那力量所出現的方向,在處理好此間之事後,再過去找尋一番便是了。
轉念至此,他一拂袖,一道符印飛去,貼在了伊奇曼丹後腦之上,將之鎮定在了那裡。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伊爾金矛上有光芒閃爍了一下,似是要遁空飛走,他目光轉去,只是看了一眼,這東西立被凝定在了那裡。
他伸手一拿,金矛就落入他的手中,手心之中頓感到一陣陣熱流在裡面滾動着,但有一層隔閡阻礙着。
他意念一轉,心光順勢突破入內,那裡間的熱流沒了阻擋,頓時向他身軀之中涌入進來,而他眼眸之中也同時有霹靂也似的光芒微微閃爍着。
僅只是數個呼吸後,這一柄伊爾金矛就化作了焦炭,一截截掉了下落去,再在半空中化作飛灰散去。
他身形飄落下來,眼前所見是一個彎月形狀的金屬建築,只是邊沿較爲冷硬平直,這也是伊奇曼丹方纔所乘坐的飛舟。
他由往飛舟的入口往內部望去,卻是能夠感覺到,舟腹之中瀰漫着一股令他爲之厭惡的穢惡之氣。
便邁步往裡走來,到了大廳之內,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懸掛在上方的灰白色的滑膩之物,這似是許多剝了皮的蛇糾纏在一起,上面有一枚枚的眼睛在轉動着,不難看出,這東西是一個原本存在於外層的虛空邪神。
只是這邪神眼下受到了一部分力量固束,所以被禁壓在了那裡,但是這固束並不牢靠,看去就要掙脫出來了。
他認爲虛空邪神這種東西,天生處在生靈的逆反面,生靈視與之接觸的層次不同。所表現出來的影響也是不同,一般邪神散逸出來的力量,只是使得生靈滋生出從身軀到心靈的各種扭曲般的異化。
而若與之力量深入接觸,那麼本來實質存在的都會失去固有的存在感,陷入冷寂之中,而這種又會進一步對現實世界形成污染,稱得上的天地之穢,所以此物他是絕然不會容許其留在這裡的。
他目光凝注其上,身上心光一放,一道清光頓將邪神整個籠罩住。
修士只要心光力量足夠強橫,那麼便可以排斥消殺一切外在力量。這頭虛空邪神本就力量虛弱,此刻在他的心光制壓之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那怪異的身軀很快化散成了一團灰白氣霧,但仍舊在那裡掙扎扭動着,直至十來個呼吸之後,這才完完全全被清除乾淨。
待他把心光收斂下去之後,此間惡氣已是被他消殺一空,上方唯有一個純粹光芒組成的球體還存在於那裡。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那裡豎立着一塊高大石碑,可他不禁注意到,這東西和他收集的那些殘缺石板十分之相似,眸光微閃了一下,走到了近前,仔細看了一下,這上面得符號文字十分完整,有些缺失的地方也是用獨特的神性印跡將之勾畫了完整。
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完整的石板,只是那些文字他並不認識,但回想起伊奇曼丹所說的“至高之語”,也是若有所思。
他心下微微一動,卻是想起了此前那副曾經描繪着遠古巨人的圖卷,思索片刻之後,就將之收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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