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宮之內,隨着分身歸來,張御意識也是從昌閤府洲那處轉了回來。
與至高的接觸伊初只是保證一試,其人也不確定是否真的能尋到,這個過程還不能有其他神異力量的干預,只能靠其自己完成。
其實根據玄廷的推斷,至高便是真的存在,也只是一個意識的集合體,是天地內神異力量的具現。
且玄廷有所發現,每回只有在濁潮過後,本土神異力量高漲的時候,一些上層土著才能溝通到“至高”這個意識,其平日對人而言是不存在的,更不會降下什麼神罰之流的東西。
故這也是一種獨特的力量,你若能見,則其存在,你若不能見,則其等若不在。
所以不提莫契這個自詡對抗至高的反面,便是崇敬至高的伊帕爾,對其也只是有着一種利用的心思。
而這意識伊初能夠見,不等於他們能見,只能靠着伊初去努力溝通。可就算真能溝通到這位,這個意識是否會幫助天夏對抗元夏,這也不好說。
但試一試總也無妨,若是能成爲一個助力那是最好,假設對天夏有敵意,那麼當傾天夏之力滅之,就當排除一個隱患了。
下來時日內,張御便在道宮之中定坐修持,同時關注白朢、青朔二人的修煉進度。
在坐觀十多日後,他感覺訓天道章有風道人意念傳來,卻是告知他論道法會諸事已然安排妥帖了,論會之期落在下月月初,距此不過五日。
他當即回言表示知曉。
待得數日過去,他心有所感,眸中神光一閃,訓天道章的光幕在面前倏然化開,籠罩住整個清玄道宮,而在光幕之上,一枚又一枚的名印亮了起來,好若星辰閃爍,每一枚名印皆是代表着一位玄尊。
此回不止是玄章修士,衆多渾章修士亦是羅列其上。
這場玄法論道之會,衆玄尊並未選擇親身到場,這是因爲各方玄尊都有職司在身,很難湊齊一個時日,而且這麼多玄尊聚於一處,動靜也是太大,故是此回利用訓天道章,將身影照顯入內,此也等同於己身親臨了。
至於焦堯等真修,則讓玄修弟子映照出道法言論,展現給他們觀望指正,也一樣可以相互交流,並無任何妨礙。
張御此時仰首看向光幕,見風廷執和晁廷執的名印也是相繼出現,便就氣意一動,也是將自身名印在訓天道章之中顯露了出來,但見一道金光四溢,幾無法直觀的名印現於道章之中,巍巍赫赫,如日高懸。
諸玄尊見他名印出現,都是於道章之中恭肅執着一禮。
而此時此刻,訓天道章之內其他玄修弟子也是感受到了這番動靜,紛紛擡頭望去,見高處光幕之上一點點光芒泛動,像是羣星閃耀,兼有陣陣威壓傳遞而來。
有些弟子有的從師長處知悉,這是一場衆玄尊之間論法道會,現下看到這一幕,都是不覺心生震撼,久久無法回神。
過了許久,訓天道章內頓時變得熱烈了起來,諸弟子無法參與,但是不礙他們爲此興奮議論,並紛紛猜測那些個名印背後代表的到底是哪一位玄尊。
有弟子見到班嵐也在道章之中,立刻尋了過來,請教道:“班先生。你見多識廣,可是知曉這些玄尊的來歷麼?”
班嵐表現的很是謙虛謹慎,道:“這些都是上層玄尊,班某人哪敢妄自議評。”
有弟子言道:“班先生,這等論法大會,既然不加掩飾,顯然各位玄尊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如今各洲宿的玄尊都是時不時開壇講道,說一說來歷總不犯忌諱吧?”
底下諸弟子也是紛紛出言跟進,請他說上一說。
班嵐道:“諸位同道這麼說,班某也不好違逆衆意,就揀自己知道的說下。”
說着,他又道:“班某見識淺薄,也是因爲走得地方較多,與幾位玄尊接觸過,故能得說得出個一二來,當然衆多玄尊大能,又怎是班某這末學後進所能盡知的,故若有不妥之處,還請諸位同道不吝指正。”
講完這些,他纔是開始說及具體人物,首先提及的自然是高墨,這位是伊洛上洲玄首,也爲不少修道人所知。
不過其曾經爲廷執,後來出鎮這個事情他卻沒有說,只是談了些在伊洛上洲的功績。
這位之後,他又提到東庭府洲玄首萬明道人。
這位他倒是多說了兩句,因爲他知道這位心胸開闊,而且在長久在訓天道章中講道,不論何人提問都是耐心回答,不知多少人受其之益,諸人對這位也是熟悉。
他確實見聞廣博,就算那些自己不曾見過的玄尊,也能說出個大概,待把他自身所知的玄尊一位位說下來後,衆人仍覺意猶未盡,有人忽然問道:“班先生,不知中間那一枚名印屬於哪位玄尊?”
衆人看去,這才發現,那一枚名印與衆不同,似是存在,又似不存在。只是位居其中,肯定是諸位玄尊之中地位最高的那個。
班嵐心下猜測那當是張御的名印,但是他不敢妄加評論,只是含糊道:“玄府之上自有玄廷。班某猜測,這位乃是玄廷之中某一位上尊了。”
有些人仍想弄清楚,但有人刻意引導之下,又頻頻扔出話題,很快就又說到了別處去了。
而訓天道章另一處,嶽蘿、丁盈、杜瀟瀟、安染還有一衆她們結交的同輩也都是在一個章印之中興奮討論着。
丁盈道:“小蘿,小蘿,哪個是你老師?”
嶽蘿看了幾眼,對着某個名印一指,道:“那個就是老師的名印了。”
同在這裡說話的諸弟子都是羨慕,俞瑞卿的名印雖然排序較低,可是這到底是一個玄尊啊,有着玄尊指教,未來前途無限,說不定將來還能去上層修行呢。
丁盈又道:“瀟瀟,你呢?聽說你的老師也是玄尊?”
杜瀟瀟道:“我老師不在這裡,她是真法玄尊。”
丁盈忽然有些沮喪,道:“你們都有玄尊老師,我就沒有……”
這裡不少認識她的弟子都是準備安慰她,因爲他們的師長同樣也不是玄尊,這等機緣畢竟是少有的。可這個時候,卻聽得丁盈的語聲高興起來,道:“小蘿,小蘿,看那個名印,那是我師叔祖。”
衆弟子一聽,都是相顧無言。
隨後他們齊齊望向安染,似在等着她開口,但後者卻什麼也沒說。
可諸弟子感覺沒說就等於說了,安染平日言語不多,但都是落在關鍵之處,感覺說話比丁盈、杜瀟瀟等人還要有見地,肯定師長也是不俗。
不過雖然這幾位是玄尊門下,但是平日相處卻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而且細論起來,天夏與神夏不同,特別是玄法,已然不講舊時那套了。
如今所有人都是玄府弟子,玄府乃是玄廷轄下,所以座上諸廷執都可算得上是他們的前輩師長了。
而此刻論法之會上,諸位玄尊都是一個個將自身道法闡述出來。
平日可是難得有玄渾兩道的玄修相互對面交流的,這一番講述,還未真正深入,雙方就覺獲益不小。
似萬明、俞瑞卿等人,知曉上進之路離不開真法的一些經驗,但是具體修行又當如何掌握,往日只能靠着自己摸索,可如今聽了一位位渾章修士講述,一時間卻是豁然開朗。
而那些渾章玄尊也在反思自身,雖然他們拿渾章修持,但多數人因爲真修出身,過去卻是陷入真法桎梏之中,難以跳脫出來。
而今聽了風廷執、高墨、萬明等人之論述,心中也是隱有所得,覺得若是就此放下執念,打破阻障,那說不定可以更進一步。
張御等諸人都是發論之後,看向一個名印,道:“晁廷執,你可有話要說麼?”
諸玄尊聽到他喚到晁煥,都是心中一跳。
晁煥笑了笑,道:“張廷執若要晁某看,那麼人人都是有問題的,我一個個說也說不過來,若是有想聽我說,那我就說。”
這時卻是有一個聲音傳來道:“晁廷執,我這人不怕被說,晁廷執若有高論,我倒是想聽聽。”
諸人看去,見名印之中有一個道人身影顯現出來,其人哪怕只是坐在那裡,也給人一種剛直刻板的印象。
晁廷執悠悠言道:“原來是歐玄尊。你麼,刻板守舊,總覺得自己師門之中傳承的一些東西是寶貝,不肯拿了出來也罷了,還自己當作不二法門,也是這法門耽擱了你,依晁某之見,還是早些扔掉爲好。”
說着,他又撇了其人一眼,似笑非笑道:“其實對此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很,本來用不了晁某來告訴你,你卻還要出來問,不過是想借我之言斬斷牽絆,你是有意出來找罵的,我不罵你倒是對不起你。”
歐玄尊聽完之後,一聲長嘆,對着他打一個稽首,道:“晁廷執,你說得對,歐某在此拜謝了。”言畢,他身影也是消退了去。
諸玄尊相互看了看,雖然被晁煥說兩句麪皮有損,可若是有益道行,那也不吃虧,而且又不是自己一個被指摘,那又怕個什麼呢?
這時某個名印一閃,又有一個玄尊化影照了出來,其人對着張御所在打一個稽首,道:“我有一個疑難,想請張廷執指教,不知可否?”
張御看了一眼他的名印,道:“今日之會,只有道法之異,並無身份之別,道友若有疑思,自是可問,我若知曉,當會盡力解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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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對他一禮,道:“敢問張廷執,來日玄法若興,又當會如何對待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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