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存嚇得立馬縮到角落裡, 頭腦有些渾渾噩噩的。怎麼會有人突然出現在實驗室裡,究竟是鬧鬼還是怎麼滴了。
許是被嚇到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而且雙眼一陣陣的發黑, 幾次看不清眼前伸出的手掌。
自己是怎麼了?
她晃了晃頭, 迷迷糊糊地再次看向那個人影, 卻發現是一件衣服。
她這才吐出一口氣放鬆, 靠在牆角處她順了順自己的胸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胸口越來越悶了。
一開始她也不是很在意, 忽而她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得有些激烈,幾乎是難以自控地彎下了腰。不多時她就覺得喉間微有腥甜。
眼前有多種重影, 她想要走向水池邊, 但是雙腿發軟, 不免一踉蹌碰掉了實驗室裡的一些試管,頓時瓶瓶罐罐的東西碎了一地。
又吐出一口血來, 她擡起手掌。看着血跡在掌紋上面流淌着,低落在下面的碎片裡。
這剛剛被嚇到才三分鐘不到,怎麼自己的身體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怎麼那麼像中毒了,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吃晚飯吃東西,就連喝水也是沒有的。
怎麼辦, 她現在打不了電話, 就連出去也是不可能, 不行, 一定要出去, 一定要去醫院。
她再次走到門邊,雙手雖然無力但是還是靠着自己的一分力氣砸着門。
不多時門外好像出現了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 悶悶的。
忽而有人用力地拍起了門,聲音很大,顧長存幾乎是聽得有些難受。但是她不知道那是因爲自己的感官系統被擴大了好多倍。所以她現在頭疼。
她想自己馬上就要七竅流血而死了。
“顧長存!顧長存!”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很是焦急。
這不該是他有的聲音,他一向沉穩怎麼會那麼慌亂。
但是顧長存管不上這些,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不住高喊:“顧玄瞑,我在這裡。”
高喊過後便是不住地咳嗽。
此刻在門外的顧玄瞑有些懊惱。月中正是他異能最爲薄弱的時候,沒控制好速度,衝過來的時候落在了實驗室的外面。
而實驗室的大門已經被厚重的鐵鏈封住了。
他回想起在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夕陽下命譜飛速轉動,有紙張從命譜上脫落飄出來落在他的面前,那是顧長存的命譜,上面赫然寫了一個死字。
他當即查看了死因,卻發現是實驗室裡的有毒氣體導致她神經系統麻痹,最後毒氣攻心。
一想到實驗室裡面是對她生命具有威脅的物體。顧玄瞑幾乎是瘋了一樣推實驗室的門。見推沒有用便立即用腳踢。
沒有用。
門鎖還是紋絲不動。
“顧長存!顧長存,別怕......我馬上救你出來。”
顧長存的聲音又微弱又殘破。
但是顧玄瞑還是聽見她在喊他,又或者是他感應到了她在叫他。
顧玄瞑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於是聚集了力量用冥火奮力燃燒着鐵鏈。
鐵鏈化爲鐵水,漸漸滴落在地上。
他推門而入便看見顧長存站在門中間。她有些渾渾噩噩的,但在看見他後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只是在虛弱地笑過後便是身體不由自主的墜落。
顧玄瞑立馬跑過去將她擁在懷裡。
“顧長存,不要睡。我在這,你不要睡。”他圈着她的腰身,讓她將身體的重量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幾乎是激勵地勸她。
顧長存聽到了他的話,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他的側顏。
“玄瞑......”
顧玄瞑也不顧她是否清醒,傾身吻住她的雙脣。將她體內的毒素緩緩吸入自己的體內。
顧長存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放在他腰際的手緩緩抓緊他的衣服。
顧玄瞑怕她向後仰摔倒,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腦勺,讓她緊緊貼向自己。而後橫掃她的呼吸。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毒素也在一點一滴消除着。
毒素清的差不多了,顧玄瞑將她輕輕放開。
顧長存的眼神終於有一絲清醒,她看着顧玄瞑微微一笑。
顧玄瞑也微微一笑,但......目光裡的顧長存嘴角緩緩流下妖冶的血絲,而後她整個人向後仰去。
自然顧長存落在了眼疾手快的顧玄瞑懷裡。
顧玄瞑的臉上有不敢置信,他不知道顧長存這是怎麼了,毒素明明被吸出來了不是嗎。
但是他也一刻不敢在這裡多呆。他要救她。
看着夕陽的餘暉消失在山脈上緊緊抱住顧長存。陽光消失的同時,實驗室裡也空無一人。
“醫生,救人!”
醫院的走廊盡頭響起顧玄瞑的咆哮聲。
他已經感覺到她的脈搏越來越弱,就好像百年前,在自己的懷裡她的體溫漸漸轉涼,最後在雪地裡失去了最後一口氣。
這種恐怖的感覺慢慢地抽走了他身上的熱氣,讓他彷彿如臨冰窖。
不能死。顧長存,你絕不能再死了。
已經沒有時間,沒有機會了。顧玄瞑好不容易支撐到現在,就是爲了好好守護你,你不可以死。
他一遍一遍告訴顧長存這句話,不管她聽沒聽到,明不明白。
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被他的喊聲吸引過來,紛紛圍起來將顧玄瞑懷裡的人抱上牀送進急救室。
顧玄瞑被攔在外面,但是能透視的雙眼注視着牆裡發生的一切。
他的存兒。
緩緩的,眼前又變回白牆,而後白牆上似乎出現了過去的場面。那是在他睡夢中經歷的一次又一次的場景。
擁有人身後,他也開始像人一樣做夢,而白牆上的場景正是他的夢魘。
那是百年前的事了。夢魘裡的顧惜華一次一次喊着讓他離開,在雪中幾乎是歇斯底里,她也一次一次跪在雪地上求那個舉着槍的人祈求。
而他卻因爲真身被困住,身上的異能全無。最後顧惜華奪過了那人手裡的槍,她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但是那人周圍的保鏢們都齊齊向她開了槍。
那是一段可怕的回憶。
那種將自己的心活生生抽離出去的痛苦至今還清晰地出現在他的情緒之中。
他的眼裡有血絲,看了看自己的手。
有時候他會問自己,爲什麼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爲什麼顧惜華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這樣就算在命運之中相遇也不會對她有如此深厚的愧疚,可以好好地愛着她了。
急救室的燈轟然熄滅。
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神色凝重。
他搖了搖頭又嘆了嘆氣。
“她怎麼了?”顧玄瞑的聲音無比干澀。其實醫生的意思他是知道的,在送顧長存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脈搏幾近全無。
但是不可以,他做不到悉心守護兩世的人就這麼死去,自己心愛的人就這麼從此灰飛煙滅。
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