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上有明顯的紅外線, 顧長存穿着的外套可以很好地掩飾她的身材。
四下摸索,她在找最有可能設置機關的地方。輕敲牆面,聽到有暗箱後, 她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微笑來。
她挪到花瓶前, 輕輕轉動, 直到第三圈才讓花瓶進入開啓機關的軌道上。“嗑噠”一聲響起, 她再順時針往裡轉, 而牆上的一幅畫被轉開。
顧長存覺得這大概就是有戲了,只要努力一些應該可以找到線索。
提起手提燈她朝裡面照着。強力的燈光下,暗箱內的景象一覽無餘。裡面的東西不多, 一個很值錢的花瓶和一支看上去價值不菲的毛筆。
她將花瓶取下來,輕輕晃動。有聲響發出。看來裡面果真有東西在。
將手電筒塞到嘴裡, 而後她從花瓶裡取出了一張捲起來的紙。
紙面很舊, 已經泛黃。但好在上面還是能看出字跡和圖案。
只是......在看清楚圖案和字跡之時, 又驚呆在原地。
她虎摸着紙上的一幅照片,眼睛裡不知不覺蓄滿了淚水。
爸爸......上面是她的父親。
曾幾何時她已經忘記了他的模樣, 就連做夢也是模模糊糊。她的手上沒有一張他的照片,這些年來覺得他該長這樣,也或許長那樣。
卻沒有想到他還是那個樣子,只是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這是一張二十年前的通緝單,說是顧越襲.警逃亡, 要以全城之力全力搜捕。
恍惚裡她一陣頭暈, 倒退到牆根處, 她緊緊靠在那裡。
一口一口地喘息, 似乎是很壓抑, 無法解脫一般。
眼前是二十多年前的景象,那是蒼雲下的水鄉小鎮。
她和小夥伴們玩耍好後便快快樂樂地往家裡趕。那時候的天很藍, 水很淨。午後的太陽總是那麼溫暖。整個回憶的色調是陳舊但溫馨的。
她拿着小風車跑回家,剛剛進門,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害怕那個味道,便躲在了門後面。
只見自己的爸爸正在幫一個她不認識的叔叔處理傷口。血腥味大多來自那個叔叔。
他們在聊天,但是內容她已經記不得了。
當時的臉在她記憶裡也模糊了許多。只記得那個叔叔臉上有一條很猙獰的傷疤。
她被他的臉嚇得後退一步撞到了後面的飲水機,於是發出了一些聲響。
那個叔叔明顯的眼裡閃過了戾氣,手中的一把□□直指她的方向。
好在顧越連忙攔下。
“裘哥,那是我女兒,還小呢,不懂事。”
說了些許話,那範裘纔將對着她的槍收下。
而顧長存只縮在原地,害怕得不能自已。顧越將她從地上抱起,輕聲哄着:“小存兒不怕,小存兒不怕。叔叔不是要傷害你,小存兒不怕哈。”
小長存趴在爸爸的背上,小眼黑峻峻地看着那個牀上的男人。
後來那個叔叔就留在了他們家養傷。
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後來長存只感覺到自己與那叔叔感情也十分要好。她知道他的工作是掮客。
在她被小夥伴們欺負的時候叔叔也會站出來幫她。還給她編蚱蜢還有竹蜻蜓。
她也知道叔叔很早就沒有了妻兒,所以將對孩子的感情灌注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後來那個叔叔就不見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消失。緊接着第二天晚上,在水巷裡到處都是鳴笛聲。
長存被顧越抱起,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只匆匆拿了一些禦寒的衣服和錢財便逃竄出去。
他們逃到了那個叔叔家。
平靜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顧長存的童年也因此變得灰暗。街上隨處可見父親的通緝令,她每天灰頭土面躲在屋子裡不見天日。
再後來便是父親被人擊殺在黑暗的巷子裡,她變成孤兒,那個叫範裘的叔叔也不見了。
再後來便是被金彪領養......
即使再怎麼整容,金彪臉上的那條疤也依舊不會變......
原來金彪是那個叫範裘的叔叔嗎,那麼他是否知道殺害她父親的兇手?
“啪”房間裡的燈瞬間被點亮。
長存朝後一看,見金彪此刻站在門口,但是仍舊一幅氣定神閒的樣子。
她站起來,強忍着氣息,使其不會被擾亂。
但是心裡的鼓已然擊打得十分熱烈。
金彪拄着柺杖,一步一頓進來。即使身患殘疾,但是氣勢依舊不減。
看着她手裡的資料,暗歎了一口氣,淡淡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是你父親的朋友,也是那個範裘。”
他接過那張紙,嘆了口氣:“可憐你父親去世的早,沒能看到你長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他伸出手本想憐愛地撫摸一下她,但是被顧長存躲過了。
對於她的反應,金彪只笑了笑。
“二十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那個殺害你父親的人,也將你養在我的身邊。就是爲了讓你父親瞑目。”他垂眸笑了下,眸色黯淡,“存兒不要再糾結這個事了好嗎,你父親的本願是讓你無憂無慮地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既痛苦又處於危險裡......你看,小薰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長存雙眸一擡,愣愣地看着她:“你知道小薰的事?”
金彪看着窗外,似乎是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將她撿回來的時候,她也不過比你大一兩歲。她的父親也早早死去,也是被殺害的。所以我就將她帶了回來。她這些年一直在追查她父親的下落。你以爲她是因爲你而死,但其實不然。”
顧長存稍稍後退一步:“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因爲在追查當年的事,所以就被殺了?”
金彪點點頭。
“所以我要你也放手這件事。你死了,我怎麼對得起你的父親。我已經半隻腳踏進真相的人自然不好抽身,而你不同。對方很強大,實在是很強大,你,乃至我整個金氏集團都不是他的對手。”
聽着他的話,長存有那麼一會兒的愣神。
對方很強大,那麼她還要繼續下去嗎?可能隨時會處於危險之中,可能隨時會喪失生命......
一定要繼續下去的,她只爲求一個心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