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 無盡寂寥。
璀璨如星辰的燈光下，男子橫坐在沙發上，手中的高腳杯裡是紅的酒, 通透無比。
俊美的顏上帶着一絲自嘲的笑。
他的眸間鬱色十足, 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的酒, 晃盪了幾圈而後一飲而盡。
許是喝了許多了, 男子受了酒精的影響, 不自覺地開始思過往。
女子的一笑一顰都漸漸入了他的眼。
眼前恍惚一道身影而過，他清醒了一會會，但已破口而出：“浮銘。”
然而進來的人卻是自己的哥哥, 玄瞑。
他更是不屑一顧：“你來幹嘛，看我笑話？”
玄瞑看着昔日純良的弟弟如今如此邪魅, 內心的苦痛倒也慢慢泛開來。
“你還在想她？”
玄郢倒也笑了：“|你管我。”但是語氣是十足的針鋒相對。
“她是不可能回來了。”
“我努力了那麼多年, 豈會因爲你的一句話就收手！”玄郢站起來, 一雙眼睛兇狠無比，“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你, 我的浮銘怎麼會灰飛煙滅！”
玄瞑給自己也倒了杯酒，輕輕抿了一口，聲音十足的低沉：“所以你做了那麼多事，我都沒攔着你不是嗎。”
“玄郢，無論你想要什麼, 我都答應你, 只有......顧長存要好好活下去。你想要這死神之位, 待我保全她之後我都可以給你。”他真的是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讓他幸福了。當初的事情, 也頗對不起他。但是隻是爲了他好。
玄郢笑了笑：“不, 憑什麼要我成全你們，我可憐的浮銘又有誰能救她。”
“我話已至此, 你如果還是要傷害她，我定讓你後悔不已。”他放下酒，眼神裡全是警告之意。
玄郢笑了，笑得張狂：“就你？你看看你，爲了那個女人，人不人，神不神。連心都沒了。”他如能透視一般的眼神落到了顧玄瞑的胸口，眼底都是鄙夷。
“我好歹喜歡上了一個神女，你卻喜歡上世界裡最渺小的人類，還爲她幾乎斷送你的修爲。玄瞑，死神，你可笑不可笑？”
玄瞑沒想到自己沒了心臟的事情連自己的弟弟也知道了。但是他的面上絲毫不在意：“喜歡一個人，即使她是妖，我也喜歡。”
“……爲了她還能好好活着，獻出我的一身修爲又如何？如果我的一身修爲能保住她，求之不得。”
玄郢搖了搖頭：“你還是我那個神通廣大、修爲無邊的胞兄嗎，我潛伏在你身邊那麼久，你都未發現我是那個明阮，你何能再保護她？”
“看天意。如果我實在無法繼續護她，那麼我甘願一命換命。”說完他也不再和他說話，閉上眼消失在房間裡。
玄郢一甩杯子落在玄瞑原本站着的地方，裂了個粉碎。
他眼底的恨意越聚越濃，最後頹然倒在沙發上。
這幾天顧長存摔傷了腿都得在家裡躺着。
顧玄瞑作爲一代導師自然兢兢業業地繼續上班。每每離去都得在顧長存身邊坐上一時半會，噓寒問暖。被顧長存笑話爲管家婆。
“即使做你的管家婆，我又怎麼會心不甘情不願，我情願得很。”他伸出大掌使勁揉了揉她腦袋上的秀髮。十足寵溺。
“那你記得早些回來哦。在家裡我悶得無聊。”|
“改日我帶你去外面旅遊。等你腿好。”
顧長存點了點頭。
目送顧玄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她在牀上躺了許久，直到手機鈴聲將半昏半睡的她吵醒。
是警察局打來的電話。
“顧小姐嗎，陳薰小姐的屍檢結果出來了。”
長存愣在當場，聲音幾乎有些顫抖：“好……”
昔日所看見的那一幕如數又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小薰的死狀、被盯上的電腦、空無一人的倉庫、然後爆炸……
只是她爲什麼會選擇性地忘記一些細節呢？
按了按煩亂的心口，她從牀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大門。
屍檢結果說，小薰是被一刀斃命的。
力氣很大，估計就是身高一米八幾的男子乾的。
警察給了犯罪人員的畫像。身份大概是快遞員或者是送貨員。
但是長存內心暗暗否定，以小薰的身手就算是三個一米八幾的男人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一定是另有其人了。
不忍再看小薰一個人躺在那寂寞的屍檢臺上。
她最後選擇早些火化了她。
顧玄瞑來到殯儀館的時候，只見顧長存穿着一襲黑色的西裝，中性風的衣服讓她看上去頗爲幹練。
但是她坐在一側的鐵椅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地面，似乎是在想事情。
他一步步靠近她，然後蹲在她面前。
她哭了。
看着她眼底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顧玄瞑心裡終究是一片刺痛。最後他將她擁入懷裡。
幾乎是呢喃的語氣：“長存，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話，顧長存撲進她的懷裡哭得無比的傷心。
那哀慼的聲音悲從中來。
“小薰……她是我唯一的姐妹啊。”她哀嚎着，手緊緊抓着他後背的衣服，似是要撕扯破它。
“玄瞑，我這幾天一直接受不了她死了，好像還因爲接受不了甚至忘記了她的存在。我好該死。小薰一定會很生氣，我是那麼地不在意她。”
說着她幾乎哭得撕心裂肺。
顧玄瞑只感覺到心都被她的哭聲給揪起來了，他免不得廢心安撫她：“小薰也一定不希望你爲她那麼傷心。長存，不要自責。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太在意她了。你不能接受她的死，所以你纔會如此。”
顧長存卻一點也聽不進去，只能嗚咽着。
顧玄瞑在她身邊陪伴着，直到工作人員捧出了小薰的骨灰。
顧長存捧着手中的骨灰缸，默默地就不哭了。她紅着眼睛看手中的缸。
“你接下來怎麼做。不如我去找墓碑？”顧玄瞑對於這種事情也不是很瞭解，只能問她。
“小薰說，她嚮往大海。我決定讓她海葬。”
顧玄瞑點了點頭，扶着她一起出去。還好這裡離海邊也不算遠，估計十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到一塊海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