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聲音十分嘈雜。
腦袋一片的眩暈, 感覺頭在下，腳在上。
顧長存只覺得陽光刺眼亮透眼皮，她緩緩睜開眸子, 發現是在顧玄瞑的公寓, 但是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伸出手來, 在穿越過玻璃窗的光線下打量着。沒有半透明狀態, 證明她還是個實體。
她側過頭看着周圍, 光線描摹着她的輪廓，顯出隱約的不真實感來。
之所以會有嘈雜的聲音，原是電視機櫃上的電視正播放着籃球比賽的畫面。她蹙了蹙眉。不多時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雙家居拖鞋。
她順着那修長的腿往上看, 發現是自己以前看見過的人，不是顧玄瞑。
她嚇得立馬從沙發上坐起, 退到沙發的角落裡, 長長的頭髮因爲冷汗粘在臉頰處, 更顯得楚楚可憐。
“爲什麼你會在這！”她深刻記得幾個月前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將她逼迫着跳樓。
那種森冷的恐懼感她到現在還身臨其境。
只是這樣的一個人，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眼前那個如同惡魔的人......難不成她現在在地獄？
“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我叫玄郢，當然我沒有告訴你的是，我也叫明阮。”他嘴角邪邪地一笑，將一碗粥放置在茶几上，淡淡看了眼那受驚狀態下的人。
“人類真是麻煩, 還要吃東西。那人還要我好好照顧你, 掉你一根頭髮都要找我算賬。”他的眼底略帶嘲諷, 而後轉身離開。
待在原地的顧長存看着那碗熱氣騰騰的粥, 一時腦袋發懵, 怎麼也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她不是從十多層上摔下去了嗎，沒死是有可能, 因爲顧玄瞑可能會來救她。
只是......顧玄瞑人在哪？
看着依舊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她一把掀掉身上的毛毯赤着腳走過去。
在玄郢轉身的一刻，一雙小手抓住了他的兩條胳膊。
眼前是女子殷切的眼神。
她問他：“玄瞑呢，他在哪裡？”
玄郢扯掉她的手，臉上帶着嘲諷：“衝冠一怒爲紅顏。”
“什麼意思？”
“無可奉告。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這裡便可。他脫掉圍裙，仍在椅子上，而後走出廚房消失在顧長存的眼前。
顧長存親眼看着他消失，嚇得貼在冰箱上，但又一想這好像沒什麼好怕的。便深呼吸一口氣走到玄關處去開門。
她再三拉了拉門把手，可是門紋絲不動，對，紋絲不動。就好像被冰封了。
她又走到窗戶那邊，想要打開窗戶但是依舊紋絲不動。
就好像是......被關在了籠子裡。
她呆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機裡的新文，驚訝地看着上面顯示的日期是十二月三十日。
可是......她墜樓的那一天不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嗎。
這三天她一直沉睡着？難道就沒有醒過來？還是說自己的記憶又是被洗去了？
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閉上眼回憶着，努力想記起點什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不在顧玄瞑的公寓。白色的牆像是顏料被水洗去一般漸漸褪下，緊接着是湛藍的天空和遼闊的海岸。
周圍荒無人煙，就好像自己與世隔絕。
玄郢就靠在一顆歪脖子樹上，打量着她，嘖嘖兩聲：“自從我哥把他那顆心臟給你後，你竟然有了破幻術的能力。”
“這是哪，玄瞑在哪？”她怒喊，眼神裡深深的戒備。
玄郢走過來，坐在她面前的岩石上：“這裡是太平洋的一處島嶼。距離顧玄瞑在的地方大概就是開船也要四五天吧。你想回去就別想了。熬過這一切就天下太平，你也不會死了。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死。”
“什麼叫一切天下太平？”顧長存眼角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心裡一陣陣抽痛，總感覺顧玄瞑在揹着自己做很危險的事。
“顧長存，你就死心吧。不過一月一日我都不會放你出去的。”
他下了最後的通牒。
顧長存蹲坐在原地，一陣無力。
最後一個畫面突然閃過她的腦海裡。一雙原本緊閉的雙眼因爲被震撼到而大大地睜開。而後是渾身禁不住地顫抖。
那是無盡的火焰，是無盡的哀嚎。
三天前。
她也依舊從顧玄瞑的公寓裡醒過來，所有的程序幾乎都是相似的。
只是那個在廚房裡忙碌的不是玄郢而是顧玄瞑。
似乎察覺到她醒過來，廚房裡正在煲粥的顧玄瞑轉過頭朝她笑了一下。
那時候的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沒有從墜樓的驚嚇中緩過神來。直到顧玄瞑站定在自己面前，她才問出話來：“我怎麼沒死？”
顧玄瞑戳了戳她的腦袋：“有我在怎麼會讓你死呢。”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後你是來救我了嗎？”
顧玄瞑點點頭：“對呀。再不來救你，我得在地獄才能看見你了，不對，或許地獄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我一定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他安慰性地撫摸了一下她亂亂的頭髮。
“那麼......孫若涵呢？”
顧玄瞑只輕描淡寫地回答：“自然是死了。”那種人怎麼還可以活着？
“滴答......滴答......”
“這個聲音......”她感覺有一種聽似熟悉，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聲音在一點一滴走動着。
顧玄瞑似乎沒有聽見，好笑地看着她：“怎麼了？”
“你有沒有聽見一個聲音？”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雙臂。
顧玄瞑看向廚房：“估計是粥好了。你身體虛弱，現在只能喝這個。”
他起身要走，但是在下一秒似乎也發現了一絲異樣。
顧長存震驚地看着聲源，那是在陽臺上，前幾天她換下的衣服，只是這兩天還沒來得及洗。
像是鐘錶的“滴答”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顧長存終於想起那是什麼聲音了。
她無力地看着顧玄瞑，顫抖着聲音告訴他：“是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