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南方海面都是風平浪靜的開始, 然後是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狂風驟雨降臨。
遊船再大,在浩瀚的海面上還是一頁孤舟。
它搖搖晃晃幾次欲傾覆。
船上響起好多的哀叫聲,多少人幾乎驚恐不安, 唯恐出來旅遊還葬送在大海里。
顧長存跌跌撞撞在船艙裡奔跑。她一個個尋過去硬是沒有找到顧玄瞑。
他不是去放行李了嗎, 怎麼就不見了呢?
她眼裡露出惶恐不安。
又是一個大浪拍來, 船身幾乎與海面呈現出六十度角, 顧長存也狠狠地隨着慣性撞在了牆壁上。但是她難以顧及身上的擦傷, 而是一個勁地去尋那個男人。
剛剛從頂樓回來就來了風暴,好多人都被吹入海里,希望他能沒事。她要早些看見他。這麼想着, 顧長存奮力奔跑。
幽靜的倉庫裡,顧玄瞑鼻青臉腫地躺在血地裡。
他被人狠狠拽起, 下一秒又是一記拳頭狠狠擊在他的腹部。
沒有忍住, 又是一大口血噴涌而出。
銀毛將他放開, 他翻身跌到在地上,而後翻身坐起靠在柱子上。染了血的臉十分的戾氣。
他的眼底皆是暗色, 平靜得彷彿是暴風雨前的模樣。
他身上的靈力暫無,是以不能同他們那麼多人對抗,更何況身上被打了麻醉,就連平常人都不行。他沒有想着要去送死。
既然他們沒有開槍殺了自己,那麼便是不會打死他。
倉庫門被推開, 射入一道璀璨的白光, 白光延伸到他的面前。
他頂着強烈的光看過去, 在看清楚的時候內心一陣激動, 又是一口血咳出來。
玄郢看着坐在地上的如廢人一般的哥哥, 嘴角揚起一絲輕笑。
“怎麼樣,這種無力的感覺很爽吧。你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 而我卻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得到,還得惶誠惶恐地害怕失去。這世間唯有你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我現在想和你做個交易。”玄郢挑起玄瞑的臉,眼裡都是恨意與算計。
玄瞑擡眼看他,堅定地說道:“不。”
他拒絕了。
玄郢笑了笑,但是笑容之中可以看出他眼底的恨意與不敢置信。
“你憑什麼說不!我從沒有詢問你的意見,我這是在陳訴。”他挑起眉來,“如果你能解封我的浮銘,我就不讓希珏殺了你的顧長存。”
玄瞑原本低垂的眸子一下子擡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弟弟。
“別......動她。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做到,唯有一點,別動她!”
只話音剛落,整個船體瞬間翻身,底朝天往下沉......
顧長存只覺得自己在海水裡無盡地翻滾,長長的長裙牽絆住她的手腳,讓她幾乎在海水裡窒息。
好不容易脫離束縛,她又被海浪拍出了船艙內,最後藉着浮力慢慢地浮出水面。
全身都在莫名地發冷,唯有心口是熱乎的。
她抓着一塊浮木隨着它飄蕩。
扭頭看向後面,是那巨大的輪船此刻觸礁擱淺在不遠處。
裡面的哀嚎聲一片。縱使顧長存想要游回去救人卻終究無能爲力。
玄瞑......玄瞑你在哪?
回顧卻是茫茫的海。
風浪將她吹向了不遠處一個海島,也對虧她水性不賴,纔沒有淹死在半路之中。
巨大的海浪將她衝上了沙灘,她也藉機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讓海浪將自己捲回去。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岸上走,偶爾摔了一跤。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她擦去眼前的水珠,原本以爲是顧玄瞑,卻沒有想到是一個女子。
希珏一步一步靠近她,眼底盡是嘲諷。
“遇難了只有自己逃出來,真不知道該說你是自私還是自私。”
顧長存朝後看了一眼,聲音不知道因爲什麼而發顫:“你是誰?”
“你馬上也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叫什麼。我叫希珏,是最愛玄瞑的人。”她嘴角彎了彎,盡是傾城之色。
顧長存是害怕的,這個女人出現得如此詭異。大船傾覆她身上都沒有一滴水,而且這個荒島一看之前就沒有人來。
明明剛纔還是驟雨狂風,現在又風和日麗。
如果不是身後的哀鳴,她會以爲自己做了個可怕的夢。
“你爲什麼要殺我?”
她需要一個理由。
“殺你,是因爲你根本就應該在一個月前就死了。你不過是得到玄瞑的庇護才能活那麼久。想必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只要你的生日到了還沒死,他就會被你連累。我怎麼可能讓你活着。”希珏的靴子踩在柔軟地沙灘上,一腳一個腳印。
顧長存向後退着,步步踉蹌。
她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下一秒喉嚨間生疼不已。她一雙紅了的眼眶裡充滿了不敢置信。默默地她伸出手去撫摸自己的脖子,企圖找到傷口捂住她。
而她也摔倒在沙灘上。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在那個女人面前毫無回擊之力,就在這麼一瞬間被封喉了。
她的眼眶不知因爲疼還是什麼,漸漸地流下眼淚來。
然而那邊響起女子的震驚:“怎麼回事?!”
希珏驚訝地看着顧長存脖子上的傷痕被瞬間治癒。皮膚上沒有刀痕只有血跡。
顧長存似乎也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疼了,她驚慌地坐起,而後後退了一步,遠離了希珏。
下一秒,希珏便站在原地不得動彈了,她的周身出現了冥火,一點點吞噬着她。
“你怎麼了?”顧長存驚訝地問她。
卻見希珏一動不動,似乎是認命了一般。
“我害死了本不該在今日死的人,命運之神對我降下了懲罰。”她的聲音很平淡。但是她擡眸看着顧長存,一雙眼底都是恨意。
“但如果你還活着,玄瞑的下場也會是和我一樣。你愛他的話,就離開他。”她說完這句話後便再不說什麼。望着天的時候眼底不住留下淚。
她擡起手,像是要擁抱天空一般。她輕輕念着兩個字,是玄瞑。
最後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灰燼也沒有。
顧長存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