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回憶就像是被鏽鐵染上了斑駁。
回憶泛黃, 遙遠得就像是一場夢。含着無盡的酸楚，她回憶了那場夢。
少女清脆的笑聲響徹了一個盛暑。
孫若涵看着走在前方的男子，目光裡充滿了愛慕之意。
“顧玄瞑, 你去哪裡, 我陪你。”孫若涵趕上去, 努力站在那高大的男子身邊。
她喜歡他, 很喜歡。
男子只是斜着頭看了她一眼, 眉眼中都是淡色。
他向來是沒有朋友的，而且也不想有任何朋友。
“我去孤兒院，你要跟着的話, 隨意。”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遠處。
孫若涵思慮了一下點點頭：“我陪你去。孤兒院, 正好去看看那些小朋友。”
顧玄瞑臉上還是淡漠的神色。看着遠處視線縹緲。
兩人步行在杏花秋雨裡, 黑色的傘很是肅穆。
站在孤兒院門口, 顧玄瞑並不進去。他就站在一棵綠樹下往裡看。
孫若涵踮起腳尖看了看，輕聲問他：“我以爲你是來這裡做幫工的, 原來你是來看人的，你找誰呀？”
“孫若涵，我希望你不要過問我的生活。我......當初並不是想要救你。”顧玄瞑擡起眸越過眼前的人看向遠處那個陪同孩子們一起玩耍的身影。
孫若涵隨着他的視線看去，但是她是個近視並沒有他那麼好的視力，便微微遺憾着。
“可是你就是救了我啊。”她嘟囔了一聲。
顧玄瞑顯然是不想搭話, 拎起書包就要離開。
孫若涵拉住他的胳膊。但是被顧玄瞑狠狠抽離。
“可是......我喜歡你。”她的眼神怯怯的, 但帶着希冀。
當初從車輪底下救起自己的就是他, 如果他不在意自己, 怎麼會冒着一起被車撞的危險來拉她一把。
十年前的感情很純粹。你救了我, 我便由心開始喜歡你。
聽了她的告白，顧玄瞑只是皺了皺眉, 他扯了扯領帶，聲音帶了些沙啞：“孫若涵，你不該喜歡我。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的。我不想連累你付出一段感情卻沒有結果。”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不試着接納我怎麼會知道我們沒有結果呢。顧玄瞑，你試着喜歡我好不好。”這已經是一個女孩子最大的自尊了。此時她將它捧在手心裡放到顧玄瞑的面前。
希望他能好好珍重。
顧玄瞑後退一步，聲音虛無縹緲地好似沒有存在感。
“對不起，我一定不會喜歡你。”有什麼辦法，心裡所有的位置都給了那個在孩童堆裡玩得忘乎所以的女孩。他又怎能去裝下別人？
孫若涵的強顏歡笑終於在她的臉上緩緩撕碎。
她落寞地看着顧玄瞑離開，落寞地跟在他身後回去。
如果來的時候腳步輕快地像是在空中飛行，那麼現在無疑是深陷沼澤裡，一步一步彷彿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孫若涵說，她後來不信，不信當初捨命救她的人會一點也不在意她。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想要以死相逼。
她不是真的想要以死相逼的，但是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她一個人跑到了學校的西區，站在瞭望塔上，用手機給顧玄瞑打電話。
顧玄瞑不過一會兒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還是一貫的冷漠，看到她的雙腿在窗外也好不吃驚，只是淡着聲音說：“如果你現在找死，就真的浪費我當初救你了。你還不如死在車下。”
她被刺激了，整個人狀態瘋癲。
“顧玄瞑，我將一個女孩所有的自尊放在你面前，你爲什麼要這樣踐踏。你告訴我我哪裡不好，我可以爲了你改。”
“我喜歡你的話，你自然哪裡都好，我若是不喜歡你，你哪裡都不好。孫若涵，我並沒有虧欠你，反而你還欠了我一命，你就是這麼還我的嗎。你今天想死也死不了的。”他似乎嫌煩，揉了揉眼角，轉身想要離開。
“顧玄瞑！你真的一點心都沒有嘛。那你至少告訴我你喜歡誰？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永遠不再糾纏你了。”
她雙眼含着淚水，做最後的掙扎。
至少這樣她可以告訴自己，顧玄瞑不是不喜歡自己，只是在能喜歡自己之前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他們不是不可能，只是緣分太淺了。
顧玄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是那天和你一起差點捲入車底的女孩。我去孤兒院看望的也是她，一直喜歡的也是她。她是我最愛的人。”
孫若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不知是風大還是力氣的喪失，她整個人都往下滑去，墜落下去。
但是孫若涵說，她有意識之前看到的明明是顧玄瞑跳出了瞭望塔，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手抓着自己的手，還有他那溫熱的身體。
雖然她不知道之後如何。
在她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是在醫院，而顧玄瞑就像是在那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她甚至好幾趟回去過瞭望塔，一遍遍回憶當天的細節。
她確定顧玄瞑跟着她一起跳下去了。然而她被人發現時是一個人，而且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顧玄瞑的血跡。
她一直認爲那是一個夢，但是直到上次去瞭望塔時她在塔底發現了一塊名牌，但是多少年過去已經鏽跡斑駁，現今放在她的家裡。
顧長存聽着她的回憶有些感觸。
“現在我在這個學校遇到了這個叫顧玄瞑的人，可他一點也不願意承認他是當初的那個他。雖然我知道他是，但他假裝着不認識我。他是不是覺得有我的過去讓他很難堪？”孫若涵的眼裡飽含淚水，那段回憶估計如夢魘現在常年困擾着她。
顧長存拍了拍她的肩膀。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人應當向前看。”
“我讓你幫我查他其實也只是爲了一個心安。證明當初我的衝動並沒有害死顧玄瞑，他也仍舊好好活着。”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顧玄瞑的身影出現在兩個人的面前，正緩步走過來。
孫若涵被他突如其來的到來嚇得從石凳上站起，放置在雙腿上的資料瞬間落到地上。
顧長存正欲去撿回來，但是男子已然在資料前站定，而後長手一撈將資料拾起。
他看着資料。顧長存分明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戾氣越來越重，眉頭也皺的越來越深。
最後他將那份資料狠狠摔在石桌上。
“你們調查我？！”聲音裡飽含着不可置信。
最後顧玄瞑瞥了一下坐立難安的顧長存，直接甩手而去。
“顧玄瞑！”孫若涵低低叫喚了一聲。
而顧長存跟她打了個招呼連忙追隨而去。
“顧老師！”她一路跑一路喊，“等我，聽我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