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後的巳時,白豫川的大軍已經開赴到了春日城下。
面對他們的卻是羅四海公然豎起的反旗,他竟然拿下了自己的兒子,以此作爲人質與自己分庭抗禮。
白豫川這麼一路殺來,穩定了單家堡的局勢,剿滅了鬥之城的的叛亂,好不容易找到了武天慈所說的寶藏,沒想到卻在自家門口被人抄了後路,此時當真是憤怒已極。
奈何,顧忌到兒子的性命,他不得不暫時將大軍安置在城外,以圖後事。
之前從司空晨身邊抓來的神秘高手,經過一日的審訊,卻是毫無結果,白豫川總覺得此人十分奇怪,若非因爲擔心白玉照的安危,早就施展各種手段,逼其開口。
此刻無奈,只好將審訊的事,擱置在一旁,暫且專心應對春日城的叛亂。
就是這個時候,偏偏越雲風單槍匹馬,就闖入了軍中,還堂而皇之地來到了自己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越雲風,不由好奇着問道:“你膽子真是好大,居然還闖進軍營來找我,知不知道我這一路過來,就是爲了捉你?你在我的春之國都幹了多少好事,自打你來了以後沒有一天是太平的。”
越雲風卻坦然說道:“這事不能怪我,白侯爺你仔細想啊,這一路上究竟誰在和咱們作對,除了那些逆賊還能有誰?你要埋怨就去埋怨司空晨他們陰魂不散,雲風我此來可是爲了給你解圍來着,莫要錯怪好人。”
白豫川聞此言,卻是眉毛一挑:“怎麼,莫不是你有辦法,解決面前的局勢,這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和越雲風幾番交手,白豫川已經對這個來歷神秘的少年,頗有些猜測不透,此時對方在他爲難之時,上門相助,不由讓白豫川有些費思量。
越雲風趁機暗示白豫川屏退左右,只剩下兩人在營帳內單獨說話,這才壓低聲音靠近白豫川說:“實不相瞞,皇甫川和武國主已經提前一步潛進城中,他們對城內的情勢已經瞭若指掌。據說城內的文官還有低階武將對羅四海他們頗有不滿,白大人你爲何不從此處下手呢?”
“你是說分裂他們,讓羅四海內訌?”白豫川聽了倒是不由對此子刮目相看,尤其是在他正疑心被抓的神秘客就是武天慈的時候,越雲風卻聲稱對方就在城中。
於是若無其事說道:“武國主也趕去了,他倒是比我快了一步,對我春日城內情況瞭解得如此清楚,莫非武國主早有圖謀?”
越雲風知道白豫川這也是在試探自己,當即說道:“這事多虧了白公子身邊那個叫時競的傢伙,不是他在城內四處招搖,也不會激怒了羅四海,我們也不會看出城內幾派的分歧。要說這事大人您回頭一定要嚴懲這個時競,他接着給白師兄辦事爲名,作惡不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越雲風此話雖然不錯,卻也暗中把事情推倒了時競身上,巧妙得將事情迴避了過去。
白豫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時競的爲人還有兒子的一向囂張行事,於是直奔主題問道:“你就說實話,究竟有何妙計,能助我奪回春日城,救回玉照?”
越雲風淡然笑道:“此事,還得靠皇甫師兄和武國主幫忙,另外白大人也得給我一些援手,好讓我成功說服城內官員,尤其是可能跟羅四海聯手的司空晨。”
“怎麼,你還打算從司空晨那裡下手?”白豫川不由眯着眼睛,仔細打量越雲風的神情,他此時或許已經明白爲什麼嵐帝可以那麼看重這小子,他身上果然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越雲風卻道:“我相信是人都有缺點,大人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白豫川卻點頭道:“很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反正我要抓你易如反掌,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些什麼?對了,此來你和武天慈不是要找什麼寶藏,寶藏我已經尋到了,你不想知道都有些什麼嗎?”
越雲風明知道剩下的寶藏,只是個空殼,卻不能實話實說,只嘆氣說:“這事小子我就沒福氣了,半路被司空晨給撞上,俺不是他對手,只顧逃命,沒有尋到那什麼寶藏,對了將軍你說寶藏裡都有什麼?”
白豫川見他裝作一派不知,彷彿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之前二人在鬥之城還曾大打出手,今日不是爲了白玉照的安危,早就命人殺了這小子了。
於是厭惡地擺手說道:“你去吧,我給你一天時間,沒有好消息,我會攻破城池拿所有人的人頭來祭奠我的照兒。”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對任何人妥協,白豫川不愧是疆場上的王者,在他眼裡不存在仁慈的憐憫,即使是兒子的性命遭到威脅,他也不會爲之動搖。
只有勝利,纔是他此刻唯一關心的事宜。
越雲風得到白豫川的認同,這才退出營帳,臨走之時,他卻又虛晃了一槍,悄悄進入了武天慈被囚的地方。
武天慈連日來受到拷問,雖然飽受折磨,但以他的修爲區區皮外傷根本影響不了,只是爲了隱藏身份,纔不得不刻意不去施展絕招。
這時獨自困在營帳內,亦在假裝昏睡,忽然耳邊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赫然卻是越雲風在召喚自己“武國主,你聽見了嗎?是我,雲風。”
武天慈微微一笑,他就知道越雲風早晚會來接應自己,當即不動聲色說道:“雲風,我便知你會來,說吧想好了如何救我脫身嗎?”
越雲風便道:“你的身份還沒暴露吧?目前春日城已經被我控制了,我和白豫川達成協議,暫時合作,然後找個藉口拿你去和司空晨交易,然後偷龍轉鳳將你救出來,同時又不引起白豫川懷疑。”
武天慈何等聰明,自然猜得到越雲風的意思,只是說道:“但願你能快點兒,我只希望這一局我沒有押錯。”
越雲風和他交待好了,便即離開。
接下來,就得看城內的情況了。
白豫川圍城第二日,城內的文官在羅四海逼迫下,被迫做了叛賊。
這讓他們這些一貫安於享受的文臣,飽受折磨,背地裡叫苦連天。
畢竟對於羅四海的反叛行徑,他們是從心底難以苟同的,況且春日城內的文臣和武官一向不和,如今被挾持着一起造反,無論成功與否,都難會再有好日子過。
此時十幾名官員,都被邀請到士大夫的領袖魏礽丞相的府中,私議此刻的局勢。
魏礽憂心忡忡地說道:“各位,咱們春日國真是遭逢不幸啊。一日之間,羅將軍就舉旗造反了,還逼着咱們跟他一道做了反賊,羅四海一向看不起咱們,若是他得勝了咱們從此難會有好日子過,若然白國主贏了,咱們又做了反賊,就更加不會有好日子了。”
衆人聽了紛紛低頭嘆氣,奈何他們是手無兵權的文臣,人家掌握着生殺大權,不敢不依啊!
就在衆人無奈之時,魏礽卻適時說道:“不過,我已經和底層幾名將士聯繫了,他們都對羅四海的行徑非常不滿,也害怕將來白豫川攻破城池,大家一起遭殃,所以想要和咱們聯手。”
說着卻爲衆人引見了兩人,一個是皇甫川,一個則城中史偏將,二人適時地來和魏礽他們聯繫,依照越雲風的計劃,推進形勢。
見到皇甫川的出現,幾位文臣都驚訝無比,經介紹才知道他是武學院西院的弟子,此來是奉了陛下密令,辦理要事的,恰好被困在了春日城。
皇甫川對幾人曉以利害,告訴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想辦法扳倒羅四海,戴罪立功,救出白玉照,方可減輕彼此的罪名。
“這麼做能行嗎?”這些文臣舞文弄墨可以,說到行軍打仗,奪城掠地,就沒那麼多法子。
那史偏將是被皇甫川拉攏過來的親信,這時拍胸脯說道:“各位大人放心吧,羅四海雖然位居高位,但真正跟隨他的都是那些官職較高的將軍,我這些底層的軍官卻是未必對他心服,只要有各位大人的聯盟,咱們就可以將羅四海趕下去。到時候咱們登高一呼,裡應外合,不愁大事不成。”
魏礽見機適時說道:“此事我也仔細思慮了,雖然要冒極大的風險,也總好以後提心吊膽,任人宰割的好。諸位同僚,做大事得當機立斷,切不可猶豫。”
有魏礽帶頭,又有史偏將的撮合,這些人很快點了頭,當即衆人寫下盟書,由史偏將負責送出去給白豫川傳信,當即籌劃好了舉事的事宜。
帶着書信離開了魏府,皇甫川第一件事就是把東西送給了回城的越雲風,二人碰了頭交流了下目前的情勢。
越雲風聽說已經說服了城內的文官,有他們聯名的書信就好取悅白豫川的信任了。
當即依計行事,兩人分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