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女?”陳了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脣。
“嗯嗯。”寶珠站起,來回踱步,“鳥山石燕的畫冊有介紹,濡女有鱗片,有手,蛇身人臉,海上的東西都能吞,還能吞下整條漁船。”
“那麼,”陳了一接話,“你那面首小鬼說的旋渦,應該就是那團黑煙。”
“面首小鬼?”說的是武羅?這叫法,寶珠心裡一樂,“他說每天午時就會有很多陰魂聚集,丟到那團黑煙旋渦裡。”
“濡女,濡女……”寶珠突然眼前一亮,“會不會,這濡女其實就是攜帶了個黑洞,東西吃進去,其實就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陳了一思索了下,說,“黑涌。”
寶珠停住腳步,扭頭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黑涌,跟你說黑洞差不多,但黑涌是個邪門的東西。在上古時期,無論神,還是妖魔,當中都有會操縱這種異界通道入口的。”
“上古的神,能身隨意動,開啓天門,往來天地之間。而當時的先民,也能以人之身軀上達天界。不過,”陳了一不屑的笑笑,“你說的那三皇五帝裡,不是有一位,把這通道斷了麼?”
說的是三皇五帝裡那位“絕地天通”的玄帝顓頊,祂是黃帝的孫子,卻生了一堆禍害人間的兒子。
兒子闖禍後,祂爲了讓先民百姓不能上天打小報告,就把人間與天界之間的通道阻斷了。
“而黑涌,就是妖魔所用的開啓那些恐怖異域的法門。”
陳了一說完,寶珠還在傻愣愣看着他。
“幹嘛?”
“你怎麼……”寶珠一臉疑惑,“知道的那麼多?這些信息,不像你這種年紀會知道的呀。”
“我真的見過,一團黑涌,把整座山吞掉了,然後那裡就成了個平原。”
寶珠很是詫異,她歪着腦袋,眯了眯眼睛,重新打量長椅上的陳了一,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了一扯起一邊嘴角,說,“你應該問,我是不是人。”
還沒等寶珠反應過來,陳了一便把寶珠整個橫抱到自己懷裡。
“唉,放手!這是公共場合!!”
“安靜。”陳了一低聲說,“你一喊,周圍的人都會注意這裡了。”
“那你放手呀。”
寶珠低聲抗議,雙手撐着陳了一胸膛,儘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無奈這男人勁兒太大,他稍微緊一緊手臂,寶珠便沒法掙脫。
“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嗎?”
陳了一湊近過來,暗啞着嗓音說道,他溫熱的氣息不斷的噴到寶珠臉上,讓她臉蛋漸漸變熱。
“現在不想了。”寶珠臉頰泛紅,別過臉去。
“不,你想。”陳了一捉起寶珠一支小臂,往自己脖子上放,讓寶珠成摟着他的姿勢。“抱緊了,不然掉下去。”
“啊,你……”
寶珠說着便要推開他,然而這男人立刻鬆了鬆手,嚇得寶珠趕緊雙手摟住他脖子。
“咕嚕咕嚕……”
花園內一片寧靜,只回蕩着這一陣擼貓聲音。
聽到這聲胸腔共鳴,陳了一心情舒暢極了,他低下頭,湊到懷中小女子耳邊,呼着氣,“再抱緊些。”
寶珠身體像有股電流穿過似的,酥得手臂上絨毛都豎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按着他說的,把手臂緊了緊。
這樣兩人的距離又近了點了。
“咕嚕咕嚕……”
這又萌又欲的聲音,真切得彷彿是在寶珠腦海翻滾一般,把她大腦裡的多巴胺都激發出來,讓她通體愉悅,四肢百骸每個細胞都在歡欣雀躍。
該死的多巴胺呀,就是那種叫快樂因子,專門負責釋放出愛情信號的東西呀。
看到懷裡眼神開始迷亂的小女子,陳了一忍不住薄脣微翹,眼眸低垂,漸漸湊近她的嘴角。
寶珠也忘記了躲避,稍微仰臉感受着男人呼出的氣息,徐徐落下眼簾……
男人的薄脣,剛剛碰到女人的嘴角時,那一陣的馨香,讓男人像敞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極是渴望的要進一步探索。
然而,某小鬼及時的煞了風景。
“珠兒,珠兒!!!”武羅突然在寶珠包裡大叫。
寶珠猛地睜大眼睛,清醒了過來,立刻推開陳了一,坐到一邊翻自己的包。
“唉,你在幹嘛?奴家想到個事!”武羅喊道。
“我我沒幹嘛,你什麼事快說。”寶珠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此時的陳了一,用力呼出一口濁氣後,臉色陰鷙的盯着身旁的寶珠,以及她懷裡的包,腦裡開始思索要怎麼弄死那個面首小鬼仙。
才吻到一半的脣啊!那一半的一半還親在她包紮的紗布上!!
就像剛舔了點奶油,就整個蛋糕被收走了。
只吻得一半,餘香還在,人兒的心思卻已離開。
在這個吻真正圓滿之前,陳了一每晚定必思緒萬千要失眠了。
“有問題啊。”武羅說,“你想哈,那個歌姬小妖精,她都拿到了盒子,她怎麼再回來這裡呢?”
聞言,陳了一和寶珠都咯噔了下,似乎都認同了武羅的話。
“你什麼意思?”陳了一湊過來問。
“啊……”
武羅大叫,然後就沒了聲音。
“歪,武羅!!害!!”寶珠一手撐着陳了一胸膛把他推開,“你你你先別過來。武羅,你說話啊。歪,娘炮!”
胸膛多了只小手,還貼着不走,陳了一干脆大手一捉,攥到手裡把玩。
這手,指甲整潔,微胖有肉,手指短短不算白,可皮膚細嫩,手心白裡透着紅,像極了年畫裡那抱着鯉魚的胖娃的手。
看着就想啃一口。
身旁的寶珠,卻在低聲下氣,輕聲軟語的哄:“娘炮,面首,龍陽君,小娘們……”
“別喊了,奴家在!”武羅嬌嗔的說。
“來來來,美人兒,你繼續說。”
“你想想啊,”武羅又恢復那三八的語氣,“那小妖精她都拿了奴家的盒子,她爲何重回此地呢?還故意招惹你們,她閒得慌啊?”
這麼一說,寶珠恍然了,“對啊,那千紗說過,有些事情,非我不可。”
“我也是在醫院感受到不一樣的氣場,才趕過來的。”陳了一說,“現在可以確定,千紗,或者說是她背後的人,有些事需要你做。”
“而且是跟盒子有關?”寶珠問。
“嗯。”陳了一點頭,“所以,盒子還在你手上時,你有沒發現什麼異樣?”
“異樣?沒什麼異樣啊。”寶珠說,隨後她想了想,補充,“就是我滴血上去時……”
“什麼???”陳了一詫異低吼,手上不經意重重握了下。
“唉,痛痛痛!”寶珠忙抽回自己的手。
陳了一愣了愣,隨即又問道,“你滴過血在上面?”
“你不是要買嗎?那肯定不能讓武羅再住在盒子裡呀。”寶珠說,“他之前說過,我是他的飼主,用我的血可以度他自由,所以,我就滴了血,放了他出來咯。”
陳了一恍然大悟,他站了起來,昂首看天,思索一陣。
“現在,那盒子只聽你的了。”陳了一揉着額頭說,“其他人用不了。”
納尼?
寶珠想起之前她對着盒子把武羅喊出來那回,好像也是這麼回事的。
“除非創造這盒子的主人親自來解咒。”陳了一嘆氣。
“盒子的主人?”寶珠想了想,“大司命?這位神祇應該也功成身遂,消亡天地了吧。”
“所以,”陳了一說,“現在這盒子,除了你,沒人能打開。”
突然,寶珠眉頭鄒得緊巴巴的,“那就是說,即使我不去找盒子,那些人都會來找我?”
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