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師兄,開墾荒廢的靈田很難嗎?”
看了看附近石階路上紛紛搖頭繼續下山的那些弟子,王動也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樂觀了。
“很難嗎?豈止是很難!”
田七緊緊的皺着眉頭,手掌前伸示意邊走邊說:“靈田一旦荒廢便極難開墾,因爲常年種植靈谷,深深扎進地裡的靈谷鬚根越積越多,簡直是盤根錯節,蛛網一般。”
“而且隨着靈田裡的養分和靈氣,被一茬又一茬的靈谷不斷吸收,入不敷出的惡性循壞之下,荒田裡的土質也變得極其堅硬,不是嚇唬你,那堅硬程度好比鐵石。”
說到這裡,田七看着走在身旁濃眉緊皺的王動,攥着拳頭替他着急道:“硬如鐵石的土質,再加上蛛網般盤根錯節的鬚根,怕是刨不出半畝靈田,便能折磨掉你半條老命。”
王動乾嚥了口唾沫沒有做聲,暗暗咬牙道:花滿庭,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如此針對我,也不需要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一點,你如此欺我,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田七看了看面色陰鬱的王動,搖頭嘆道:“你呀你,那麼多可以選擇的任務,怎麼偏偏接了這麼一個累死也不出成績的?”
王動狐疑道:“那麼多可以選擇的任務?新晉弟子爲期一年半的門派任務,不是強制性的嗎?據說還不能挑挑揀揀,被派到什麼便是什麼,難道不是這樣嗎?”
“傻小子,你怎麼就實誠到了這個地步?簡直是一根筋的笨驢!”
田七翻了個大白眼,耐着性子解釋道:“所謂的強制自然是必須接受,這一點沒有錯。可你又是聽誰說不能挑挑揀揀的?”
“哦,若是派給新晉弟子的門派任務,便是做到大吐血也是根本沒有可能完成,還不許人家挑上一挑,選上一選?沒道理嘛,咱們青羅宗又不是不講理的土匪窩。”
“傳言不可盡信吶,坑死我了。”
王動攥着拳頭深吸了口氣,故作輕鬆的笑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用,這荒田就算是塊再難啃的骨頭,我豁出去崩掉幾顆大牙,也一定要拿下它。”
“唉,也只能如此了。”
田七嘆了口氣,猶替王動不甘心道:“你呀你,陳執禮派給你這項任務的時候,你若是不那麼實誠一根筋,再選上一選該有多好?陳執禮還能不答應?他沒有那個權利。”
“陳執禮?”
王動頓時一怔,陳執禮是誰?今天任務堂當值坐班的不是花滿庭嗎?又關陳執禮什麼事?
田七雙手一攤:“是啊,陳林陳執禮,這半個月都是他在任務堂當值坐班。”
田七的話音方落,王動已然氣的腳趾頭都疼。
“花滿庭,你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我,我王動玩不死你,便一泡尿淹死我自己!我讓你好好明白明白,誰纔是玩人的祖宗!”
王動深呼吸了好幾次,總算壓下了不管不顧衝上正陽峰抽冷子一刀活劈了花滿庭的衝動。
他摸着下巴沉吟少許,眼珠一轉忽然笑道:“田師兄不必替我着急,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今日你我相聚何必說這些煩人的事情。”
“你?”
田七看怪物般的盯着王動,好半晌才搖頭失笑道:“我老田本以爲自己的心就夠大了,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你小子更加沒心沒肺,呵呵呵呵……”
“走啦!。”
王
動拽了一把田七,哈哈一笑。
“走走走,今日實在高興,師兄我做東,好好款待你一頓。”
王動既然都放開了,田七更是無所謂,大手一揮大步甩起,兩個二百五嘻嘻哈哈向着山腳下走去。
……
倒映着火紅晚霞的小湖邊上,一座大庭院中炊煙裊裊,溼涼的晚風帶着菜香迎面吹來,王動和田七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飯堂庭院……
“你在這裡坐一下,師兄我去置辦飯食。”
寬敞飯廳臨窗的一張八仙桌旁,田七將王動按在了座位上,隨後轉身離開。
王動摸了摸蹲在腿邊四下張望的雪兒,打量起了四周。
此時飯廳裡二十幾張飯桌旁,已有不少弟子落座,打眼掃過能有七八十人。
西面領餐的兩個櫥窗前,排起了兩溜長隊,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田七排在了隊伍的後幾位。
然而這麼多人在場,飯廳裡卻並不顯得吵鬧,大多數弟子即便是說笑聊天,聲音也絕不會放的很大,沒有幾個張狂孟浪之輩。
就在這時,王動眼角餘光就瞟見一個青年弟子走進了飯廳。
此人身材清瘦一身綠袍,周身上下與旁人一般無二,就是眼睛有點大,其實也不算太大,只不過是旁人眼睛的兩倍大小而已,活活一個大眼猴。
“張康?”
王動一怔之後不動聲色的偏頭看向窗外小湖,這個大眼雜貨鋪的店主張康市儈的很,有奶便是娘,懶得搭理他。
哪知道他不願意搭理人家,人家卻是稀罕他。
“咦?這不是王動王師弟嗎?”
張康進門後原本是走向北面空着的一張飯桌,可無意間一扭頭,好死不死一眼便看到了憑窗望湖的王動,當下整了整衣袍,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
“啊?好巧啊,這不是張師兄嗎?”
人家都過來了,王動除非是立馬坐化,又或是馬上變成石頭,否則哪能當真無動於衷,連忙站起來抱拳還禮。
“坐坐坐!”
張康笑成了一朵花,連連擡手虛按,一撩衣袍不客氣的坐在了八仙桌對面,笑道:“王師弟,幾個月不見,你可想死爲兄了。”
想死你了?恐怕是我身上的油水想死你了吧?
“師兄別來無恙?一切安好?”王動陪着演戲。
“唉,還對付吧。”
張康故意苦着臉嘆了口氣,忽然大拇指一挑道:“聽聞師弟一戰成名,一步踏入煉氣境,一舉創新了衝竅新神話,爲兄真是替你高興。”
張康這麼一驚一乍,周圍那些吃着飯或是聊着天的弟子紛紛望了過來,這下子沒人不認識王動了。
“都是過眼浮雲,不值一提。”
王動笑着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問道:“胡小寶胡師兄沒有和張師兄一起來嗎?”
“他呀。”
張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道:“也不知道胡師弟突然間受了什麼刺激,一次酩酊大醉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得。”
“變了個人?”
王動不由的坐直了身子,自從胡小寶良心發現酒後吐露了真言,王動同情他的身世理解了他的苦衷,已然對他觀感大變。
此時聽張康說胡小寶受了刺激變了個人,不由的擔心起來,暗道:胡小寶那次酗酒可是我陪着的,他可別一醉醒來
變成了傻子,否則他小妹豈不是沒有了依靠?
王動正想着,就見張康湊到近前壓低聲音賊笑道:“如今小寶勤快的要死,天不亮便打開店門,直到很晚確定沒人來了纔會打樣”。
“而且只要是進到雜貨鋪的師兄弟,甭管買不買東西,他待人接物全都是那麼熱情。”
“這還不算,他售出的每一樣貨物,絕對是該賺多少賺多少,絕對不多加一分幌子,一視同仁童叟無欺,正因爲如此,雜貨鋪的生意越來越好,原本正眼也不看他的人也都樂意跟他打交道。”
說到這裡,張康摸着下巴納悶道:“你說他怎麼忽然間開了竅呢?”
“這不是很好嗎?恭喜師兄了。”
王動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心裡也確實是高興:看來胡小寶的那番醉話沒有白說,他真的是變了,真好。
“同喜同喜!”
張康笑的合不攏嘴。
就在這時田七端着一大盤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飯菜走了過來。
“咦?大眼師弟你怎麼來了?去,往那邊挪一挪。”
田七一屁股將張康擠到了窗戶邊,一邊和王動擺放飯菜,一邊偏頭笑道:“聽說這些時日你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
“可不是嘛,最近店裡的生意非常之好,你們不知道,我……”
張康笑的都快找不到北了,滔滔不絕賣弄起了店裡的業績。
田七不時一驚一乍的迴應一句,至於一身黑袍的王動,將一份加了量的飯食放在腿邊地上,摸了摸埋頭享用的雪兒,直起身卻是扒拉着飯食靜靜的聽着,並沒有插話……
……
落在窗沿上的餘暉不知何時褪去,窗外夜幕降臨。
隨着一個個外門弟子先後離去,亮起夜明珠皎潔清輝的飯堂裡,只剩下王動三人嘻嘻呵呵,填飽肚子的幼豹雪兒趴在王動腿邊愜意的打了個哈欠。
王動將最後一口噴香晶瑩的穀粒扒拉進嘴裡,放下碗筷四下看了看,確定再無旁人之後,忽然看着張康小聲問道:“張師兄,你的雜貨鋪裡,可賣軟筋香?”
“軟筋香?”張康咬着一片青筍頓時一愣,一旁的田七也是面色驚疑的看着王動。
張康神色緊張的看過四周,壓低聲音問道:“有倒是有,只是存貨相當之不多,可你要那東西做什麼?”
“不錯,那玩意一旦點燃,聞到的人或獸兩三個呼吸之間,渾身的氣力便會猶如潮水退潮般的褪盡,可偏偏意識卻是清醒無比,簡直是作奸犯科的利器,你?”
一向咋咋呼呼嗓門極大的田七破天荒的學起了貓叫,滿臉狐疑緊盯着王動。
“唉,一言難盡。”
王動擠出一臉苦笑,道:“方纔閒聊時張師兄你也聽到了,我這次接了個棘手的門派任務,怕是沒那麼容易完成。”
說到這裡,王動故意唉聲嘆氣頓了頓,吊足了對面二人胃口這才接着道:“完不成任務便領不到每月的十塊下品靈石,不得不另想出路啊。”
“是這個道理。”
田七點了點頭,忽然緊張道:“我說你小子可別動歪腦筋啊,人間正道是滄桑,再難也要走正路,用軟筋香禍害同門極其下作,那可是自毀名節的事啊。”
“田師兄所言極是。”張康連連點頭。
王動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