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深沉,林中的篝火顯得詭異,光影在所有人的身上跳動着,但是所有人都只看向同一個人。
氈毯下露出的,是柯林的臉。
“柯林大人!”餘書斐廉背後的所有人都朝着柯林躬身施禮。只有餘書和斐廉不知所措。所有的一切謎團都解開,一切都是因爲這個人,毫無疑問,現在自己落入了他的圈套。
柯林笑着朝他們點了點頭,朝斐廉問道:“很好,斐廉,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在護衛隊設兩個隊長?”
斐廉毫不畏懼,反而厲聲問道:“柯林!你爲什麼要殺蔡蔡?”
原來那天晚上想要過來刺殺他的人是蔡蔡。
“是我在問你。”柯林一步步走向了他們。
“我怎麼知道?”斐廉看了看周圍,似乎想要奪路而走,似乎終於有點心虛了。
“因爲我這個頭領還不夠有說服力,也許會有人追隨,但註定要有人背棄,我始終只需要一個隊長就夠了。我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知道答案了。”
“背棄?你把我對新任首領的效忠叫背棄麼?那你先回答我,爲什麼要殺蔡蔡?”斐廉反問道。
就在此時,有人在柯林身後叫了起來:“我吃完了,我先吃完了!”
一直安靜的坐在原地拼命比賽吃蟲子的四人中終於有一個站了起來,興奮的揮舞着手上的鐵籤子。而其他三個人則垂頭喪氣的停止了動作,站了起來,唉聲嘆氣起來。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打斷嚇傻了,他們幾個人原來一直不肯搭理自己,原來是在比賽吃蟲子麼?
“服牙,你們幾個,到底在幹嘛?”有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柯林大人!我先吃完了!”服牙也不答話,只是興奮的走到柯林身邊展示他手上那些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鐵籤子。
“哼哼,一路收集了好幾個月的香黑蟲,便宜了這幾個小子。”奎林叉着手很不爽的看着服牙。
赤黎花則翻了個白眼:“那是沒辦法,跟着你一路風餐露宿的,有幾個香黑蟲就當香料了,你還真拿它當寶貝了?”奎林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柯林看了看鐵籤子點頭表示知道了,讓他站在一邊,服牙這才得意洋洋的向老夥伴們解釋:“你們來晚咯,柯林大人說我們誰先吃完鐵籤子上的香黑蟲,讓我做他貼身的親衛。”
說着他指着沙克丁笑道:“我們四個都答應了,就只有沙克丁這個慫貨怕了,說不敢吃!哈哈哈!”
衆人面面相覷,親衛除了不用幹體力活兒了,好像也不值得這麼興奮吧,雖說換成他們自己也會爭取一下,但是也不至於要這樣玩兒命的吃黑蟲子吧,更不至於嘲笑不吃蟲子的人吧。
柯林不動聲色的從背後抽出一把統領級的劍來。隨手遞給了服牙:“喏,親衛組你是第一人,就讓你做掌劍吧。”
衆人全都沉默的看向了服牙。這沉默裡既有敬畏也有恐懼,看向他的眼光已經大半是嫉妒了。
咔!劍身歸鞘,服牙單膝跪下,雙手捧刀低頭對柯林說道:“是我的榮幸,大人,我願意用生命守護在你的身旁。”
“行了,別演戲了!”斐廉上去一腳踹在了服牙的肩膀上。服牙單手撐地,咬牙承受住了這一腳,穩穩的穩住了身形,然後轉頭冷冷的看着斐廉。
“你看什麼看!我真用力的話,你這條胳膊已經碎了!”被柯林設計了也就算了,沒想到一個幾天前的俘虜,新入隊的下級修羅也敢這樣看着自己,斐廉不由得怒火中燒。
服牙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緩緩站直了身體,然而卻並沒有去看他,而是看向了餘書:“他反了,你何去何從啊,餘書隊長,柯林大人說過,如果你也不在了,我是第一替補。”
“餘書!”斐廉猛然回頭,也看向了餘書,想要知道他何去何從。
餘書無奈而尷尬的搖了搖頭:“斐廉,你這樣始終是不對的,我們這個隊長是怎麼來的,你忘記了麼?”
“可是再怎麼樣,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他始終是個外人,纔來了幾天就不明不白的當上了這個首領,你真的要跟這個不知所謂的傢伙一條路走到黑麼?風萍上師如果沒說話的時候,我也什麼都不用說,跟着他就是了,可是風萍上師都已經被旅團認定爲首領的時候,你怎麼分不清內外善惡呢?你看他敢回答我的問題麼?他殺死蔡蔡了啊!”
此話一出,本來在他身後的所有護衛全都離開了他們倆一段距離。看着他們倆眼神都不對了。柯林的臉上笑意更濃了。
這些來自松林村的護衛被他無意中劃成了外人。
局勢突然變得無法拖延了。餘書臉色一變:“混賬!住口!還不向柯林大人認罪,別怪我兄弟一場沒有給你最後的機會。”
“你!”斐廉氣血攻心,一口氣堵在胸口,連話都說不出了,兩眼盡赤,指着餘書的指頭直顫抖,環顧四周,周圍的護衛們,滿眼都是敵視和警惕。
他不再說話了,一咬牙抽出劍朝着柯林的方向猛然衝了過去。
服牙二話沒說,擋在了柯林的面前,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側面裡一道銀光閃過,斐廉急忙撤步,一把飛刀堪堪貼着他的鼻尖飛了過去,不用說,肯定是赤黎花射出的飛刀,斐廉一轉身朝着赤黎花刺去。
餘書終於下定決心,拔劍指向了斐廉:“給我拿下!”
所有的護衛都早就按捺不住,朝着斐廉一股腦兒的衝了上去。
一陣刀劍交擊,斐廉甚至連戰死的機會都沒有,被衆人生生的逼到火堆旁,差點給他擠得一頭栽進火堆裡,他一個不小心,武器被打落在地,奎林抓住機會,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斐廉不甘示弱,也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掰開,不料奎林腕力奇大無比,一翻手就回手抓住了他的腕子,把他的手扭過來,斐廉吃痛,直接被扭得跪倒在地。
“放開我,你這個畜生,你讓我和柯林榮耀挑戰!”
“罵我是畜生?”奎林聽了很不高興,手底下一用力,衆人聽得真切,嘎巴一聲,當場脫臼,斐廉大叫一聲,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被壓倒在地。
柯林慢悠悠的在他面前蹲着:“榮耀挑戰就不必了吧,聖教可沒這個規矩,你是不是死到臨頭糊塗了。還有什麼話麼?我這就送你上路。”
“你,你,你”斐廉一口口的倒吸着涼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爲什麼要殺蔡蔡!”
柯林有些意外,笑了笑:“哦?原來你就是爲了這個事情要反我麼?那我讓你死個瞑目吧,她,半夜想偷襲殺我。”
“她,好好的,怎麼會,要殺你?”巨大的疼痛讓斐廉說話斷斷續續。
“這我就不知道了。”柯林不願意跟他多扯,給奎林使了個眼色,奎林沒有給斐廉更多說話的機會,用早已準備好的一把爛泥腐葉,趁着他開口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把塞進了他的嘴裡,赤黎花則拿出了布條子一下子把他嘴封住了,在腦後打了個結,和奎林配合得天衣無縫。斐廉甚至都沒來得及吐出來,只是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
“走,回營地,明正典刑!”柯林站起來一揮手,叫人拖着他,帶着衆人,朝營地出發了。
餘書走在柯林身邊,神情恍惚,恍若隔世。再回頭看看那個昏厥過去的男人,不到一刻時,一切都倒了過來。他木然看着前路,就是剛纔來時開闢的路,還有斐廉幫着劈開的痕跡,餘書有幾個瞬間都懷疑現在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夢中了。
柯林看他一眼,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搭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推着往前走。
“營地現在什麼情況?”柯林問道。餘書老老實實一一作答。邊說邊走,不多時已經回到了營地附近。
而此時的地下工場裡,已經有人開始惶恐不安了。
整整一天凝聚起來的共識,正在隨着時間一點點崩潰,某種微妙的情緒像看不見的陰影一樣籠罩在所有人的臉上。
“完了完了,一定出事了,這都是誰的注意,這不是排隊送死去麼?先出去一個,然後出去兩個,然後再出去兩個,怎麼看都是給柯林去送人頭了。”一位漂亮的女修羅真娜帶着哭腔分析道。
“行了,這突如其來的事後睿智!中午的時候我還記得你最來勁。”
“可是他們全都一個個一去不復返,這麼長時間了,還能有別的原因麼?”
風萍也跟着六神無主:“你們倒是拿個主張啊,到底是該出去找他,還是在這裡等他下來決戰。”
人們都不由得停下紛亂的議論,一起看着她,這就是她們剛剛選出來的首領,遇到事情毫無章法。
柯瑪低着頭,坐在角落裡,眼睛都哭紅了,一聲不吭,可是還是有人不放過她,一把把她拽出來:“你倒是說話啊,一個下午了,你說了有三句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