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海風平浪靜,海天相接,海面平滑如綢緞,靜謐而美麗,一羣追逐魚兒的美麗海鷗,在海的上空盡情翱翔,如癡如醉,隨着大海的韻律,自由自在地歌唱。
刁老頭子望着海鷗出了神,全然不見頭頂上飛過去的戰鬥機羣。那一天,一張帥氣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然後他就做了俘虜。勞動黨對技術人員都很優待,所以他也沒受什麼委屈,除了給他安排一個政委,改組了一下組織模式,他還是任海軍的頭頭——海軍學院院長。當然,這個院長老可憐了,教學用具就是那艘被繳獲的木製包鋼小炮艇,額不對,不能叫炮艇,因爲那門47mm長身管炮已經被李承幹借走研究坦克炮去了。培養出來的學員也沒啥好去處,大部分都在小炮艇上負責緝私的工作,說他們是海關緝私隊更貼切。
現在,連這點戲也不用唱了,在海口機場被高炮部隊一頓胖揍的日本海軍航空兵,把沒丟掉的炸彈直接扔到這條小火輪上,這艘教學用具當場被炸成零件狀態。當年南洋水師赴英留學的高材生之中,這晚景也確實是淒涼了一點,作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船長,他已經心如死灰了。渾濁的目光呆呆的看着天空,十二架飛機呼嘯而過,向西面海區飛去。
蘇迪沒有看天空的心情,s-5戰鬥機的巡航速度比十三式艦戰要快上幾十公里,如果日本航母就在西面,那麼只要他們追上返航的日軍機羣,就一定能找到航母。
這個時候跟蘇迪一樣急眼的還有在榆林基地的兩個飛行大隊及p-2獨立中隊,讓鬼子從眼皮底下溜過去,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紅了眼的周星際帶着92架飛機傾巢而出,向北面尋找日軍艦隊。
所謂兵貴神速,陸地機場比航母的優勢就在這裡,飛機可以依次快速起飛而不需要通過升降機,儘管沒有專業的搜索飛機,蘇迪他們還是發現了日軍艦隊。
早上八點四十八分,向西飛行尋找日本艦隊的52航空隊殘餘戰鬥機發現下面有一支大型船隊正在臨高縣海岸附近換乘登陸艇!人民軍飛行員立即反應過來,這是日本登陸部隊!眼下這十幾條運兵船,運的就是一個旅團的兵力!
與航母相比,這幾條運兵船體積大,正在換乘陸戰隊,跟死魚一樣浮在水面上,那是絕佳活靶。蘇迪他們二話不說,照着最大的目標俯衝而下。
“飛行機!急降下!”日軍見張員(瞭望哨)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
其實他不用叫,旁邊的“夕張”號已經提前發現了這批飛機,只不過來不及通知運兵船而已。日軍各艦紛紛開火,用防空火力攔截。這個時候,日軍戰艦的主要防空火器是“九三式十三mm機炮”,也就是13.2mm機槍,這款武器的原型來自法國,1928年就開始在日軍戰艦上服役,29年大量裝備。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日本海軍對防空的重視還不如中國,人家“咸寧”號小炮艇還知道要裝厄利空呢。
這款機槍射速其實並不高,威力也不大,與厄利空4400米的標稱相比,差了一半,實際性能更爲糟糕。人民軍炮廠經過測試知道,厄利空實際最大射高3700米,但那是最大仰角,如果正常射擊,連2000米都沒有。
面對超過300公里時速俯衝下來的s-5戰鬥機,習慣了海航十三式艦攻慢吞吞走位的日軍機槍手極不適應。人民軍戰鬥機從進入機槍射程到投彈,有效射擊時間不過十秒上下,可以說,這種機槍只是看起來很美,實際上用處有限。
由於射程上的限制,日軍防空火力只能是點防禦,各顧各的,無法形成區域防空能力,運兵船更是可憐,“陸軍馬鹿”連像樣的防空機槍都沒有,只能用人肉槍架湊數,這種東西自然沒啥用處。
蘇迪搶在戰友之前衝下來,他沒有掛炸彈,只是用機槍掃射運兵船的防空機槍戰位,聽到警報跑到甲板上的日本兵可是倒了大黴,12.7mm機槍批頭蓋臉掃下來,子彈輕易穿透了薄薄的鋼板,把驚慌失措的日本兵像冰糖葫蘆一樣,一串一串的掃倒。只不過一輪,日本運兵船上一片屍山血海。
第二架s-5帶着炸彈俯衝攻擊,在45°角的俯衝投彈中一舉命中日艦,炸彈穿透鋼板,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
日本兵完全被這一聲巨響給鎮住了,甚至忘記了逃跑,全船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個彈洞。
一秒……
兩秒……
啞彈?
轟!
這是專門的對艦延時彈。爲了最大限度的提高威力,人民軍喪心病狂的採用了70%黑索金,30%tnt的配方,對付這種民用船隻,那是真正做到了一處爆炸,全船遭殃。猛烈的衝擊波把甲板下面日本兵直接撕成碎片,船殼被猛烈的爆炸撕開,衝擊波在船艙裡反覆掃蕩,巨大的能量將船舶旁邊的海水都吹飛了起來。海水愣了一秒鐘,然後洶涌衝入船艙,痛苦哀嚎的日本傷兵迅速被海水吞沒,快速下沉的貨船將倖存者一一攪入漩渦。
日本驅逐艦上的防空機槍完全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人民軍轟炸機橫衝直撞,很快,又有一艘運兵船中彈。13.2mm機槍作爲30年代的點防空武器算是差強人意,在一二八事件中也有戰果,但這一回人民軍學乖了,來了一個避實擊虛,專炸運兵船。本來面對向自己俯衝的敵機還能應付的防空機槍,這個時候真的是百發而無一中,也就是在製造氣氛而已。
空襲不過短短數分鐘,海面上已經到處是烈火和鋼鐵。
站在傾斜的淳涴丸甲板上,憤怒的陸軍軍官指着海軍聯絡官的鼻子罵道:“海軍馬鹿!你們不是壓制海口機場了嗎!爲什麼還有支那飛機?”
海軍聯絡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答道:“這……這是天照大神的安排。”言罷抱起一個救生圈縱身跳下。
“海軍馬鹿!膽小鬼!”軍官朝着那個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正準備也棄船要走,一個士兵氣喘吁吁的爬到他面前:“長官!剛纔那個救生圈是你的!”
“八嘎呀路!”這下子……
日軍還沒登陸,就被炸沉一艘運兵船,一艘重傷,一個大隊的鬼子直接餵了魚鱉。登陸編隊急急忙忙給山本五十六發報,但是怎麼都等不到山本回電。
難道山本也……
山本其實屁事都沒,他不回電只是他沒有那麼蠢而已。如果他發報,說不定就會被人民軍的無線電監聽發現,馬上就會招來不必要的空襲。根據兩個航空隊的報告,海口地面上有三十多架飛機,而福田機場也有三十多架,而且都沒有被消滅乾淨,既然海口方面可以發起反擊,那麼北海機場也會這麼做。現在他祈願的唯有陸軍儘快攻佔機場,至少也要用艦炮封鎖,不然自己這兩條航母還真挺危險。
山本不回電,登陸編隊急得不行,一再發電催問。結果正好被錢壯飛的無線電科監聽到,本來榆林飛來的攻擊機羣根本不知道日艦的位置,錢壯飛也不知道那是日本登陸編隊的無線電,但是這個電臺多次呼叫,讓錢壯飛產生了誤判,他認爲,這是一個指揮機構,一定有重要目標。
周星際機羣聽到情報,立即向臨高方向搜索。
果然……
第2戰隊“比良”、“常磐”、“夕張”三艘輕巡洋艦,第15、26驅逐隊十艘驅逐艦,以及第2戰隊掩護的衆多運兵船。這個時候就像海濱浴場上那些衝浪滑板一樣,在水面上一飄一飄的。日軍這下算是明白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滋味,已經放下登陸艇的還好一些,那些正在放艇的運輸船那可是欲哭無淚。日本海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能卸多少算多少,先跑再說。各水面艦艇緊急加速,規避空襲。
周星際參加過對國民黨艦艇的空襲行動,但從未指揮過大機羣攻擊這麼大的編隊,他沒有采取集中攻擊的方式,而是命令各中隊自行尋找目標,有三個中隊掛載了炸彈,他們各自決定攻擊目標。
大概是由於軍人的榮譽感,飛行員們大部分沒有選擇運輸船,而是撲向日軍巡洋艦。而沒有掛炸彈的飛機直接找在灘頭上蠕動的日本步兵開刀。日本鬼子這可是倒了大黴,剛剛從登陸艇上下來的鬼子兵在灘頭陣地上本來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正要向臨高縣城突擊前進,結果又碰到了一波空襲。日本步兵已精銳聞名,碰到人民軍的空襲竟然是紋絲不亂,立即拉開距離,分散隱蔽,周星際一輪掃射下來竟然沒打中幾個人。
另外一邊的日本巡洋艦可是另外一種場景,“常磐”已經是參加過日俄戰爭的老艦,沒有多少防空火力,“比良”是一艘淺水炮艦,這次來純屬對岸火力平臺,爲隊友支起防空火力網的任務就落到了“夕張”號身上,這艘平賀讓設計的實驗性巡洋艦在3000多噸的艦體上安裝了令人乍舌的火力,僅13.2mm雙聯裝防空機槍就有12座,另有25挺單裝防空機槍,簡直就是一個火力刺蝟。
事實證明,平賀讓確實是個造船天才,正是“夕張”號上面防空機槍的密集火力,才讓人民軍的飛行員們丟偏了不少炸彈,不然日軍艦隊的損失還要大一些。
在損失了三架飛機之後,人民軍發現鬼子這艘巡洋艦不好打,隨即轉過頭來轟炸又大又笨的“常磐號”,只有點防空能力的“夕張號”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民軍飛機向常磐號傾斜怒火。
正所謂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打不過壯的就打老的,年輕的人民空軍也知道柿子揀軟的捏的道理,繼承了人民軍陸軍腦後拍磚,背後捅刀的優良傳統。可憐的“常磐”號左躲右閃,拼了老命,那古董燃煤鍋爐也只能輸出那麼點功率,撐死也跑不到20節,被100公斤炸彈連續命中兩彈,艦橋被炸塌,後甲板也被掀翻,如果不是艦長事先把水雷都丟棄掉,發生殉爆的話,這個時候他已經死翹翹了。
“常磐號”中彈處全數起火,艦艇損管組架起高壓水龍,拼死滅火,想要保住這艘軍艦。100公斤級炸彈確實不足以擊沉“常磐號”這種裝甲巡洋艦,這款艦雖說廉頗老矣,但厚厚的裝甲,32個水密區,163間水密艙,還是保證了他的生存能力。日本水兵冒着烈焰和濃煙,仍然在還擊,絲毫看不出要沉沒的意思。
“俯衝轟炸機中隊請求攻擊!”周星際耳機裡突然傳來了堅定的通話聲。
250kg炸彈!周星際突然想起了這個東西。
“准許攻擊,目標起火的日軍巡洋艦!”
“放心吧,老隊長。”那個渾厚的男聲又響起了。
高度,4000米。
打開發動機冷卻板;
推杆;
向左壓坡度;
下滑角七十度;
時速三百五十公里……四百……五百……打開俯衝減速板!
中隊長最後確認了一次俯衝角度,透過瞄準儀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常磐”號籠罩在濃煙之中。座艙裡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座艙瞬間被紅色包裹,大海像一堵牆一樣撲了過來,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像身體前部涌去,安全帶肋得生疼,中隊長硬是多堅持了一秒,才扳動投彈杆。
日本水兵驚恐地發現,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飛機,比起s-5更爲簡潔,機腹下的那個黑點與飛機分離,迅速的變大。那架飛機幾乎就要裝上軍艦,只見他迅速改平,然後快速平飛,脫離戰場。
咚!
巨大的撞擊力讓“常磐”號輕微震動了一下。
轟!
船尾一團火球,巨大的爆炸力瞬間將水雷佈置甲板撕成碎片。
“艦長!舵機失靈了!”一個水兵哭喪着嚎道。
“八嘎呀路!我知道的事情不用報告!”艦長把已經失靈的舵機丟在一邊。
“常磐”號舵機卡死,在海上打轉,自顧自的轉着圈。
人民軍飛行員一開始還以爲他是在規避,後來才領悟,命中船尾的炸彈已經破壞了船舵。
“擊沉那艘巡洋艦!”周星際興奮的喊叫起來。
轟炸機中隊調整了一下隊形,交叉向敵艦俯衝下去。這下子日艦僅存的一點防空火力也失去了方向,顧此失彼的日艦防空火力徒勞的發射着曳光彈,卻根本阻止不了人民軍的俯衝。
p-2的重磅炸彈再次撕開“常磐”號的甲板,這一次,水密隔艙也無濟於事了,猛烈的爆炸徹底將前炮塔炸碎,這一次損管組再也無法組織火勢蔓延,爆炸引發的火災從震碎的炮塔一直沿着彈藥提升通道向下蔓延。
“常磐”號不行了。
所有人都已經確認這一點。
“全體人員……”艦長咬牙切齒的說着,“全體人員!棄船!”
“艦長!彈藥庫火災!”
“命令輪機組,將海水灌入彈藥庫。”
打開海底閥,海水灌入,這是一個必要而殘酷的命令,這就意味着還在彈藥庫救火的損管隊員全部變成魚鱉。
當然了,日本人腦子裡是沒有這種觀念的,人人皆是戰略物資,與彈藥、兵器並無不同。這些英勇的損管隊員在完全沒有收到通知的情況下,突然被洶涌的海水衝倒,身後的液壓水密門無情地關閉,不顧任何人的哀嚎哭求,將這些人統統關進鋼鐵囚籠裡等死。
日本水手爭先恐後的跳水逃生,燃燒的油料鋪滿了海面,殘肢斷臂與木料一起燃燒,空氣中柴油味、肉焦味混成一片。那些僥倖跳入水中的水兵不是被漂浮的油料燒死,就是在水裡被憋死,還有一些因爲穿着救生衣無法沉下去,在水面上被活活燒成烤肉。
第2戰隊司令官看到如此慘景,知道奪佔海口機場已經刻不容緩,既然第14師團已經上了岸,那麼無論如何是不能後退的!
來吧!
爲了大日本皇軍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