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昨天照顧傷員太忙了,也沒問你有沒有受傷,昨天那場爭端,你沒事吧?”花言說的簡直就是一句廢話,要是巧語有事,她還能在這澆花嗎?
“你是不是太累了,怎麼會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如果我有事,我還能站在這跟你說話嗎,我早就躺牀上去了。”巧語。
花言訕笑,他摸着後腦勺,傻傻地回答道:“你瞧我這腦子,既然你沒什麼事,那我先回去照看傷員了。”他只是抽空來看看。
“一些小事可以交代別人去做,不要那麼累。”巧語心疼花言。
“知道了。”
雪青璃醒來後已是第二天中午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她伸着懶腰睜開眼,那雙惺忪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手心完好無損,這種治療法不像是花言會用的,她在想:會不會是慕翎淵?
她帶着愉快的心情下牀,睡了飽飽的一覺,她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
梳洗後,她走出了房間,一打開房門,她就看見白夜在院外坐着,石桌上放着一些糕點和茶,看樣子來了許久。
“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睡了那麼久,雪青璃早就餓了,一坐下來就拿起糕點往肚子裡塞。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君瑤的事,卻瞞着我?”白夜。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果你一直信任她,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白夜,這怨不得別人。”雪青璃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語重深長地說。
“我要去找她。”白夜此時說這個已經晚了。
雪青璃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君瑤是修羅殿白麒的人,當初是帶着任務來青丘的,現在任務完成了,她就得回去,而且白麒有一句話:一入白麒,永生不得離開,即使讓你找到了又能如何。”
“難道你身爲修羅帝姬,就不能改改這個規矩嗎?”白夜從君瑤的憶泉中猜到了雪青璃的真實身份。
“若隨便改規矩的話,以後還有誰會把修羅殿放在眼裡,再說了,就算改了規矩,也不見得君瑤會回來。”規矩改不改倒是其次,關鍵是君瑤這個人。
“我要去修羅殿找她。”不管怎麼樣,白夜也想見君瑤一面。
“這個不行。”修羅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雪青璃果斷拒絕。
“你們在說什麼?”夙錦端着午飯回來了,剛好打破雪青璃與白夜的緊張氣氛。
“說起一些家事而已,夙錦,你把慕翎和冷颯請來這裡,順便把豎琴拿來。”雪青璃至今還沒見過天網豎琴的模樣,當然要見識一番。
“好的。”夙錦放下飯菜後,沒有半刻停留就去了東臨苑。
“你先吃飯吧!我等着你改變初衷。”白夜十分清楚雪青璃的性子,倔強得很。
“不用等了,今天之後,我就要離開青丘,回去屬於我的地方,至於君瑤,如果她想離開,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的,若她不想,你也只能聽天由命。”話盡於此,雪青璃已經沒什麼要告訴白夜的了。
“你要走了。”畢竟做了兩百年的姑侄,白夜還是不捨得這個有些調皮,有些懂事的小皇姑。
“沒錯,你要好好治理青丘,不要讓你的先祖失望,更不要辜負女媧大神對你們的期望。”角色換轉了,還真有點不適應。
白夜覺得雪青璃既陌生又熟悉,模樣雖一樣,但已經沒有了過往那種平易近人的感覺,而是透着一股疏離感:“我會的,那我先走了,之前謝謝您出手相助。”
“青丘好歹護了我千年,我不會忘記這份情的,以後若有事需要幫忙,修羅殿義不容辭。”無需代價。
白夜抱拳頷首,一步步地退了出去。
球球躺在雪青璃身邊,她摸了摸球球的腦門,輕聲道:“現在的我和沒有記憶的我相比,前者是不是一點也不討喜。”
球球蹭了蹭她的掌心,好像在安慰她,她捉住球球的耳朵,頑皮一笑:“還是你會哄我。”
飯吃到一半,夙錦帶着慕翎淵和冷颯來了。
雪青璃招來巧語,指了指桌上的殘餘:“你把東西收拾一下。”
“是。”巧語在院子收拾,他們四人則回到屋裡。
他們圍坐在一起,那把泥色的弓琴已經被慕翎淵洗乾淨了,此刻呈現出的顏色是牙白色,琴身上有凹凸不平的紋路,卻看不出是什麼紋路,雜亂無章,有時像波紋,有時也像花紋。
“這琴還真是漂亮,可惜被掩埋了這麼多年。”雪青璃撫上琴身,嘴裡發出一聲聲嘆息。
“琴再漂亮也沒用,沒有琴絃,也只是一件廢物。”夙錦想不明白爲何會用一件沒有了琴絃的琴來鎮壓鬼封的魂。
“天網豎琴的琴絃是用情絲鍛造的。”雪青璃的解釋,讓其他三人感到很茫然,情絲鍛造的琴絃能用嗎?
“莫非是相思弦?”夙錦主修音靈術,他很快就找到了頭緒。
“沒錯,琴和琴絃向來是分開放的,這樣才能確保不會被不軌之人利用。”而琴絃一直由雪青璃保管。
“想必那琴絃在你手裡吧!”冷颯這次倒是挺聰明的。
“那是當然,女媧大神最信任的人是我,不交給我保管還能交給誰。”如果琴絃不在自己手裡,雪青璃也不敢隨便說幫忙。
雪青璃隨身帶着那根琴絃,她從命戒裡拿了出來,情絲鍛造的弦猶如光線,看得見卻摸不着。
琴絃一出現,立馬和天網豎琴合二爲一。
有了琴絃,那把灰暗無光的天網豎琴,變得靈氣十足,彷彿能通曉人性,牙白色的琴身更加透明光亮。
雪青璃拿過天網豎琴,她想要撥動琴絃,指尖卻從琴絃中穿過,這個現象讓他們詫異,如果不能撥動琴絃,這把琴還有什麼用。
連精通音靈術的夙錦也不明所以:“爲何會這樣?”他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既然名爲相思弦,自然是要情深之人才能彈奏。”這麼說,是不是代表雪青璃還沒有到達情深的地步?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琴絃?”這個規定讓冷颯很是不滿。
“要不然怎麼會叫做相思弦。”雪青璃反覆撥弄幾次,也未能碰到琴絃,她把手放在桌上,沒有再觸碰。
“我來試試。”擅長音靈術的夙錦毛遂自薦,可結果和雪青璃是一樣的,指尖從琴絃中穿過。
夙錦看着自己的手指,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會連自己也觸碰不到,莫非情不夠深?
繼夙錦之後,慕翎淵也想試試,卻被雪青璃制止了:“我看你們二人還是算了吧!你們不精通音靈術,就算讓你們彈奏那首曲子,也起不了作用。”
“難道就這樣算了?”冷颯。
千辛萬苦取來的天網豎琴居然是一件廢物,當初還不如不去拿呢!
“我既然答應了你們,豈會食言,相思弦必須要加入彈奏之人的情絲才能觸碰,我的手之所以能從琴絃中穿過,那是因爲這根相思弦裡沒有我的情絲。”雪青璃輕描淡寫地帶過。
她的腦海裡回想起一個悽美哀怨的故事,是關於這根相思弦的:
傳說音樂女神將這把琴鍛造出來的時候本就沒有琴絃,而音樂女神爲了尋找合適的琴絃,特意去到凡間,因爲她想看看凡人彈奏出的絕美曲子,是用什麼琴絃來彈奏的。
上天不負有心人,在她快要走遍整個人間的時候,讓她遇到了一個清秀的男子,這個男子是一名樂師,最擅長的是古琴,每當這個男子彈奏樂曲,四周總會洋溢着一種喜悅之感,這美妙的曲音會叫人把所有煩惱和痛苦拋諸腦後。
音樂女神當時覺得這就是最好的曲子,於是上前討教,那個男子只告訴她兩個字,他說:“用情。”
對於情的理解,音樂女神是知之甚少,爲了能瞭解多一點,她跟在這個男子身邊學習,漫長的獨處中,他們一起彈奏曲子,一起嬉笑天下。
漸漸地,音樂女神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這個男子,如果看不見他,自己會很思念他。
後來她明白這種感情就是凡人說的男女之愛,毫無疑問的,她和這名男子墜入了愛河,而她彈的曲子不僅有情,還很讓人動情,任何生靈聽了都爲之動容。
那時鑲在豎琴上的琴絃只是一根普通的馬尾弦。
他們本來可以很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可上天給音樂女神開了一個大玩笑,這個男子的真實身份竟是一名魔人,接近音樂女神就是爲了得到她手裡的天網豎琴。
幸好在這個男子還沒有得手之前,秘密就被揭曉了,可音樂女神的心也被傷得殘缺不全。
最後,他們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傳說那一場神魔之戰,鬥得天昏地暗,高山崩塌、海水枯竭。
最終雖然以男子的死爲終結,但音樂女神也因此耗盡了生力,臨死前,她把自己的情絲鍛造成一根琴絃,並賦上了這樣的詛咒:情落相思天網鳴,一曲相思一段愁,情絲繞化煅成仇,生死兩隔遙相望。
這個小故事是雪青璃數萬年前聽女媧大神說的,她那時還是一個孩童,並不能分辨這個故事的真假,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見到實物,她也就回想起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