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薇”二樓的包廂都是隔音的。
這實在很正常,假如某個傻瓜不明白這些二樓的房間是幹什麼的,至少也能看到總是男女嬉笑着走進那些包廂,再隔着相當長時間心滿意足的離開。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希望裡面的聲音會傳出去。因爲這個緣故,所以有時候,也有人會借用這些包廂談論一些希望第三者不知道的話題。
羅蒂雅走進包廂,順手將門關上。整個門的四邊都裝了特別的皮質軟墊,以確保聲音不會傳出去。包廂裡面只有一個人,那是一個身材中等的青年,穿着一套常見的旅行服裝,留着短髮,身上表面上沒有攜帶任何明顯的武器,但是肋部卻有一個明顯的鼓起。羅蒂雅進來之後,他的眼睛就一直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對於這種眼光,羅蒂雅倒是完全不在意。她本來就算是一個美女,而且在花街這種地方混,這種目光早就習以爲常了。她很大方的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面前的這個陌生人。
“你就是來找我的那一個?”羅蒂雅首先開口問道。
“你就是羅蒂雅?”對方開口了,聲音中有三分好奇,三分倨傲。像他這樣的人居然自降身份來這裡見一個娼婦,對他而言已經是極給對方面子,很客氣的了。
“是我,我還以爲來的是拜爾海姆呢。”羅蒂雅輕笑了一下。
“拜爾大人怎麼可能來見你呢!我叫……”
“不必說了。”羅蒂雅揮揮手,“我對你的名字不關心。使者大人,快點說你要幹什麼吧,我的時間……最近也是比較緊張的啊。”
“你……”羅蒂雅的這份輕蔑和不屑立刻在使者的身上產生了很大的效果。“你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哦,那我該怎麼說話?是不是我該第一時間低下頭脫掉衣服,然後裝作很羞澀的對你說‘我在牀上等着你’?”羅蒂雅不屑的回答道。“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時間寶貴,沒空和你閒扯。”
“你……”使者怒極。他從未料到對方居然會是這種態度對他,這種若無其事,這種漫不經心。這個娼婦!她以爲她是誰?要不是當初和公爵大人做了交易,她怎麼可能現在還在這裡,用這種態度面對他?
“好,”使者深吸一口,他的理智最後戰勝了怒火,所以他將自己受傷的自尊心放在一邊。先說正事。“我得到一個傳言,你現在居然在宮廷裡了?”
“沒錯,我現在擔任小女王的教師。”羅蒂雅倒也乾脆,直接說出了這件事情。
一個娼婦居然成爲女王的教師!雖然對於使者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這件事情同樣讓他產生一種被侮辱的感覺。那個小丫頭怎麼敢這麼做?不過,他的理智再一次佔了上風,告訴自己任務纔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能夠出入宮廷,那麼一定能接觸很多秘密了?”
“這個,可以這麼說吧。”羅蒂雅同樣很乾脆的回答。
“很好,我們目前正好需要一個能夠接觸高層的消息渠道。”使者說道。“既然你成了女王的家庭教師,那正好適合這個工作。羅蒂雅,根據公爵大人的命令,我要你三天一次通報小女王身邊的最新消息。如果發生重大消息,則需要立即告知。如果做得好,公爵大人不會虧待你的。”
“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做的不好,那麼拜倫就會虧待我?哈……那就算了,直接算我做的不好吧,讓他虧待我就行了。”
“你……”
“我是個公平的人,一條消息,三千金奧利,特別重要的消息則要五千。這個價碼不算離譜,對吧?放心,如果覺得價格不合適,歡迎你們另找途徑,我絕不干涉。”
“你……哈哈哈哈……”這一次,使者怒極反笑。“羅蒂雅,你只是一個區區娼婦和黑幫頭子罷了,居然膽敢來要挾公爵大人?你知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嗎?你不要忘記了,如果當初不是你跪在公爵大人面前舔他的腳趾頭,現在你早就香消玉殞了。”
“此一時彼一時。”羅蒂雅一點也沒有臉紅的樣子,“當初他是攝政大臣,所以我也只得乖乖低頭來保住小命,但是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區區反賊罷了。就連你這個使者,也不是要在這裡低頭做人,隱姓埋名麼?暴露身份可沒好結果哦。我們的小女王,可是恨不得把拜倫和他的爪牙全部食肉寢皮而後快的。”
“哼,我勸你不要誤判形勢。”使者哼了一聲。“我們這位小女王只是苟延殘喘罷了。公爵大人很快就會回到鷹隼城……”
“可惜,我就是誤判了。”羅蒂雅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判斷拜倫再也沒有回到鷹隼城的機會了。不止如此,他甚至沒幾年好活了。我記得不管什麼國家,國王對於這種大叛賊的懲罰都是一種方式。”她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使者,吐出四個字。“抄家滅族!”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簡單的詞語卻讓使者的心臟情不自禁的劇烈跳動了一下。
“其實我當初何嘗不是利用拜倫的手,將鷹隼城的地下世界掃蕩一番呢。”羅蒂雅回答道。“不過看起來,我們的拜倫公爵還真的以爲自己自帶王者之氣,讓任何人都低頭降服了。可他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有什麼王霸之氣,他也不會灰溜溜的從鷹隼城滾蛋了。”
她輕笑了一下,用手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算了,反正我也知道怎麼回事了。看起來我們的拜倫大人也只是號稱財大氣粗,並不是真的財大氣粗。他出不起我開出來的情報價碼。這樣吧,”她看了看面前的使者。“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就是滾回去告訴拜倫,小女王很快就會派出討伐軍來對付他了,恐怕他撐不過這一次。第二個選擇,”羅蒂雅的口吻突然變得曖昧而殘忍。“就是死在這裡。”
“你在威脅我嗎?”
“我經常威脅別人,不過這一次,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羅蒂雅回答道。“知道嗎,我很不喜歡你說話的態度和口氣。拜倫已經不是攝政大臣,你不是攝政大臣的使者,我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普通的酒館女老闆和黑幫頭目了。”她笑了一下。“我已經在一片廢墟上造就了屬於我的王座,而且我有着更大的外部力量支援。行於黑暗之中的,都在我的管轄之下……你以爲你這樣一個外來人,能夠在我的王國裡,和我對抗嗎?”
她動作很快,在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拉開了門,走出了房間。
這位使者愣了一下,說句實話,他壓根就沒考慮過羅蒂雅居然會拒絕。這個娼婦怎麼敢拒絕?但是他還是迅速清醒過來。他想起自己來這裡的任務尚未完成。羅蒂雅對他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得到她的配合,就意味着他這次來訪完全失敗了。所以他趕緊衝出去,用手去抓羅蒂雅的肩頭。
“不要以爲……”他抓住了羅蒂雅,同時怒喊出聲。但是下一瞬間,一條強有力的胳膊從斜刺裡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扯離了羅蒂雅的肩頭。
使者愣了愣,看到這個阻止他的人是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壯漢。
“嗯,看來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羅蒂雅一臉平靜的在自己肩頭,也就是剛纔被使者抓到的位置撣了一下。“下面的交給你們了。一切按老規矩辦,沒人在意倫青河裡多上幾個溺水屍體的。”
“知道了,羅蒂雅大姐。”壯漢回答道。然後他上前半步,擋在使者面前。
“你……”使者不顧一切伸手,想要拔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劍。但是在他能夠做出任何攻擊或者防禦的動作之前,猛烈的一擊落在他的後腦上。
使者的身體癱倒在地。露出身後的偷襲者。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手裡拿着一根鐵頭棒槌。接着,不知道從哪裡又突然冒出了四五個男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武器。不過很明顯,這裡已經沒有他們出場的必要了。
“看起來是個傻瓜,動手之前也不看看四周的。”前面那個空手的壯漢說道。
“所以我們爲這個世界做了一件好事。”拿鐵棒槌的人回答道。“我們成功的提高了全人類的平均智商,不是嗎?好啦,大家動手,快一點,不要影響店裡的生意。”
……
艾修魯法特用力的揉了揉鼻子。
這裡正是軍營邊上的演武場邊緣,較遠處能看到一隊隊士兵正在進行着隊列訓練。在這個年代,隊列和紀律的訓練已經被認爲是軍隊最重要的訓練,而紀律性,已經成爲衡量一支軍隊戰力高低的關鍵指標。
不過艾修魯法特今天倒不是來開展訓練的,而是來做另外一件事情。
現在,就在軍營邊上,一座武器盔甲的鑄造工場剛剛完工。如果此時有附近居民在場,他一定會表示驚訝。因爲這裡在兩個月前還什麼都沒有。
這種工作效率其實是超越人類之外的,事實上這座鑄造工場確實不是人類建造的,而是矮人族。艾修魯法特此時就陪在一個矮人身邊,聽他介紹這一切。
“看吧,人類,怎麼樣?這邊火器工場……這邊是盔甲工場……這邊則是用來修理製造刀劍的……這就是我們工程師協會最新的發明。全能型戰地修理所!”
“這裡只能修理?”艾修魯法特看着四周的一切。
“當然不是。這是你們特別要求的,所以是一座真正的武器盔甲工場。如果只用來修理武器盔甲的,那麼也不需要這麼長時間建造了。最多十天就能搞定。”矮人趾高氣揚的回答道。“這可是我們工程師協會的最新發明,能買到算是你們的運氣了。”
“啊,當然,十分榮幸。”艾修魯法特微笑着回答道。通常認爲矮人的脾氣不好,而且睚眥必報,但是另外方面他們又很虛榮,喜歡被人拍馬屁。“話說回來,我還真的沒料到速度能這麼快。”
“速度已經算慢的啦!”矮人回答道。“你們的位置選的不好,平整土地浪費了我們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