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來報,公主已被洛統領送回公主府”海公公回到
“情況怎麼樣了”
“具體狀況還不清楚”
“公主若有任何閃失,你們一干人等全部提頭來見”申契骨指着海公公怒不可遏的說
“替朕備馬,擺駕公主府”
申契骨快馬加鞭趕到公主府時,見到公主府門前已經掛上白色輓聯,見到此情此景的申契骨連下馬的力氣都沒有,他跌跌撞撞的走進公主府前廳,見一衆侍女府丁跪在曲橋的棺木前,洛平川站在一旁,神色暗淡
申契骨走上前,趴在棺木上,曲橋面帶淺笑的樣子讓申契骨的內心倍感煎熬,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是他的自私和狹隘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他拉着曲橋的手,指尖傳來可怕的冰涼,讓他頓感萬念俱灰,他伸手摸着曲橋的臉龐,眼含悲慼之色,欲哭無淚“曲橋,皇兄來看你了,你起來跟皇兄說說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他的語氣平和,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激動,但內心早已被狂風鄹雨席捲而過,此刻太后也聞聲趕來,見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承受不住,差點暈倒在地,被劉嬤嬤扶起,慢慢的走向曲橋的棺木邊,眼淚噴薄而出“橋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母后,你怎麼忍心丟下母后,讓母后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太后的聲音漸漸嘶啞,泣不成聲,她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臉看着站在一旁的洛平川,走上前就給了他一巴掌,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她橫眉怒目“哀家將橋兒託付於你,你竟如此待他”她說着轉過身狠狠道“來人,將洛平川押入天牢”
洛平川任憑太后大罵,關押至天牢,絲毫不反抗也不做聲,活脫脫的行屍走肉,眼睛裡早已看不見半點活潑的顏色,他的心幾乎是跟着決意離開皇宮的那一刻起就死了申契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有一絲心虛纏繞着自己
曲橋很快被送葬,申契骨爲了自己好過一點爲其風光大葬,滎太后在送別女兒後,開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足不出戶,整日鬱鬱寡歡,她時常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很多事力不從心,對於洛平川的處置也遲遲沒有決斷,而申契骨與雪浸兩人站在曲橋的墓前良久沒有離去“雪浸,你先回去吧,朕想單獨和曲橋待一會兒”他側過臉對雪浸說
雪浸看了看申契骨,沒有說任何話,便默默走開了,申契骨回過頭看着墓碑上刻着的步六孤曲橋之名,心如刀割“皇妹,你聽的見朕說話嗎,朕知道你一定恨死了皇兄了,朕...”他說着停頓了一下,似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對不起,皇妹,你告訴皇兄,你是不是一定要洛平川活下來,你要皇兄救他嗎”申契骨顏色枯槁,不禁又咳嗽了起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海公公站在一旁想上前扶起他,卻又顯得膽怯
入夜時分,海公公伺候申契骨睡下,雪浸去到天牢裡探望洛平川,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牢房內,她看見洛平川面如死灰,毫無生氣可言,便命侍女將帶來的飯菜置於桌上,讓侍女退了出去
“多少吃一點吧”
洛平川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安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雪浸一早料到他會這樣“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洛平川仍舊無動於衷,雪浸看到洛平川此般模樣便知道他是什麼都不會說了,便默默的退出了天牢
申契骨的病情日漸加重,因爲曲橋這件事,申契骨更是鬱結於心,無法釋懷,以至於朝政都無法打理,很多時候都是雪浸照顧申契骨入睡以後爲其處理國事,批覆奏章,楚憂見太后遲遲未有處置洛平川的決議,且皇上與康妃的感情又日漸緩和,便想趁此機會挑唆申契骨殺了洛平川,康妃深夜天牢會見洛平川的傳聞又被申契骨知曉,申契骨打定主意一定要除掉洛平川,他特意去到慈壽宮面見太后
“母后,這洛平川被關押天牢已經有些時日了,母后可有處決意見”申契骨拖着病怏怏的身體,一句話要分幾次才能說完
“聽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哀家除掉洛平川嗎”太后冷冷的說
“難道母后不是爲了處決他纔將他關押至天牢的嗎”
“誰生誰死,皇上不就能做主嗎,何必再來問哀家的意思”
“既然母后沒有想好,也就罷了”申契骨說着便要離開慈壽宮,向太后問安之後退了出去
“太后,爲什麼不親口問問皇上”何尚宮看着太后問到
“怎麼問?難道讓哀家問皇上爲什麼殺了曲橋嗎”太后反問何尚宮,何尚宮不再說話
“皇上也不想的”太后自言自語道
“那洛平川...”
“曲橋是替他死的,你說哀家能殺了他嗎”太后顯得很無奈,但早已有了決定,太后也知道皇上想要除去洛平川的原因,所以一直沒有給出處置的決議
申契骨知道太后已無閒暇關心此事,他在海公公及一衆隨行侍女的陪護下,走在回宮的路上,間隙性的急踹加上劇烈的咳嗽,感覺身體極度難受的,有一股熱流至下而上穿行,他吐了一口血,海公公見狀欲上前攙扶,卻被申契骨擺手制止,他欠着身子看着皚皚白雪上的一片紅色,格外醒目,他這才憶得御醫跟他講得的話,前夜時分,申契骨召見御醫詢問自己身體的狀況,並要御醫如實相告,否則以欺君之罪論處恫嚇,伊樓大人被嚇得魂不附體,聲音顫抖無力告知申契骨時日無多,他命太醫將此事隱瞞下來,尤其對康妃,儘管他早已知悉自己的身體,但眼下再一次看到此般情形,還是很難過,他腦海裡浮現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該爲雪浸謀劃謀劃將來,如果...如果他不在了的話,他仍希望她過得無憂
“去天牢”他突然直起身,確信無疑又目光如炬
當他看到洛平川那一頭銀髮,即便容顏並無半點蒼老之色,心裡仍舊油然而生一點悲天憫人的感覺,如若自己不能許雪浸一世相守,可否由他代爲照顧,不,他做不到,就算他不能給雪浸整片未來,也不能容忍洛平川代替自己,他似乎已經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既能保全自己的王者尊嚴,又能替雪浸留下錦繡將來
“打開它”申契骨對侍衛說
“洛平川,朕放你走”申契骨看着洛平川的背影站在牢門外說
洛平川聞聲漸而眉心輕蹙,他轉過身見申契骨一臉病容,早已沒有當時的凌人盛氣,洛平川離開天牢,隨申契骨來到梅林,冰雪之中,寒梅傲立,四下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只剩下血紅色的梅花獨自盛開,間或香氣四溢,申契骨摒退了左右,只剩下申契骨與洛平川站在梅林之間,彷彿有一場只爲男人之間的較量,而申契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等什麼
“今日你我不是君臣,有什麼話就說清楚了吧,之後各安天涯”申契骨說着,又咳了幾聲,看起來有幾分疲憊
“我離開京都之後,皇上可是派人暗殺於我”洛平川問
“不錯,只是朕沒有想到曲橋竟然與你一同離去”
“皇上派出的殺手錯殺了曲橋,因爲愧疚特意放我一馬”
“你錯了,我並不愧疚,想必你早已聽聞宮中的傳言,我並非太后親生,如今這個皇位也並非屬於我,自然曲橋也不是我的皇妹,當今天下,沒有一樣是真正屬於我的,母后不是,皇位不是,天下亦不是,我只不過是不服氣罷了,雪浸也一樣,朕後宮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若不是她還有幾分姿色,若不是圖她前朝公主之名,若不是因爲這樣的關係可助我穩固江山社稷,若不是你與朕相爭,她又豈能與朕同牀共枕”申契骨振振有詞,臉紅筋爆,而洛平川早已聽得拳頭緊握,對於洛平川而言,什麼他都不關心,但就是說不得雪浸,尤其是在他以爲自己的退出成全了雪浸的幸福便是此生莫大的知足,但如此看來竟是所託非人,洛平川不由得拔劍相向,正當此時雪浸正當趕到,看到洛平川拔劍刺向申契骨的那一刻,雪浸情急之下抽出護衛的劍刺向洛平川,三人就這樣相持不下站在梅林,洛平川沒想到雪浸會來,也萬萬沒想過雪浸會對自己拔劍相向,還真的刺了下去,他看着雪浸的眼神出奇冰涼,他的劍並沒有打算真的刺中申契骨的身體,只是在一怒之下,虛張聲勢罷了,洛平川竟在此刻苦笑了一聲,此時過往所有的回憶如潮水般狂卷而來,他泣血椎心,悲痛欲絕,頓時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出抗拒,手指漸漸冰凍,面容也發生着變化,他急着逃避這裡,不想讓他們看見,他身體往後退,劍被一寸一寸的退出他的身體,卻不見半點血漬,劍身依舊光亮如新,他轉過身跌跌撞撞的走去,直到消失在梅林盡處,看着洛平川遠去,雪浸忽然覺得身體傳來劇痛,彷彿被千萬只蠱蟲咬嗜一般,她疼得躺倒在地,一些零碎的回憶漸漸浮現,越來越清晰,她聽到一聲空靈的聲音在耳畔縈繞:你可以不記得我,也可以愛上別人,但你一定不會忘記我曾到過你身旁,爲你千百次生死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