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沙射影 第十章

何尚宮站起來道“有一女子,容貌脫俗,舉止出塵,着裝清麗,品德亦甚好”

“哦,是嗎?誰家女子”滎太后道

“回太后的話,此女子乃離歌,離丞相的千金”何尚宮低頭回到

太后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轉過頭對着離丞相道“好啊,素問丞相愛女,顏好德優,可出列哀家瞧瞧?”

離歌身着一襲綠色白沙長裙,勻步輕邁,含胸順目,在衆秀女豔羨的目光中來到何尚宮身旁

“步伐輕盈,身形婀娜多姿,擡起頭來”滎太后道

申契骨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不感興趣,幾乎不正眼瞧

離歌慢慢地擡起頭,望向滎太后的方向

“欲問佳人何處,只道暮然回首”滎太后讚道,隨即轉過臉對申契骨道“皇上認爲如何”

申契骨看着太后道“母后拿主意吧”

“那好,今日方由哀家做主,着丞相之女離歌,才貌雙全,舉止大方得體,遂冊封其爲貴妃,賜字和,移居康寧宮,望其以和爲貴,爲後來人做好榜樣”

離歌雖已冊封貴妃,但並不開心,滎太后正等着她謝恩,離漢葛見女兒發愣,便忙着道“臣謝過太后恩典”

離漢葛的意思一方面吸引太后及一衆大臣的注意力,以免看出什麼不妥,另一方面是提醒離歌,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離歌知道父親的用意,便回過神道“謝太后恩典”

衆人倒也沒覺察出什麼,太后也很滿意的樣子笑了笑

此刻一衆人齊齊站起來行禮道“皇上萬歲,太后萬福,和貴妃安康”

“公主,太后冊封了離丞相的女兒離歌爲和貴妃,並搬到了康寧宮”小蝶看着雪浸,隱約有些焦急的樣子

坐在案牘邊的雪浸依舊泰然自如的看着竹簡,似乎什麼都沒聽見

“公主,這是滎太后的計策,她分明想逼得你無路可走,知難而退”小碟見雪浸無動於衷繼續道

雪浸聽罷,漸漸放下手中的書簡道“我無心爭鬥,若是能置身事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見雪浸毫無鬥心之意,小蝶擔憂道“公主,只怕太后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雪浸淡淡的對小蝶笑笑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說着又將竹簡拾起,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小蝶見雪浸不願多說什麼,便也只得退到一邊

“太后娘娘,何尚宮求見”劉嬤嬤傳話道,滎太后一副冷漠的樣子,喝了一口茶道“傳”

何尚宮緩緩走進來,見太后欲行禮,只聽太后道“行了”,滎太后揮手示意所有人等退下

見衆人都退出去後,何尚宮膽怯道“不知太后招奴婢前來所爲何事”

“何尚宮,哀家就不拐彎抹角了,昨兒個哀家讓宮女找你的事情,哀家不想有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別怪哀家不留情面”

聽太后如是說,何尚宮嚇得面容失色,急着道“請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定當守口如瓶,可...”

“但說無妨”太后見何尚宮有些遲疑道

“那個宮女....如何處置”何尚宮不斷地偷瞄太后的神色,生怕稍有不對,便惹得太后勃然大怒而小命不保

太后想都不多想,道“哀家自有打算”,滎太后看了看何尚宮,眼神裡的威嚴看得何尚宮膽戰心驚,一時間無所適從,滎太后意識到何尚宮的懼怕之意道“好了,退下吧”

“諾”何尚宮恭敬的回道,怯生生的退了出去

何尚宮轉出慈壽宮,在回去修庭局的路上,她回想昨日的畫面:

“尚宮娘娘...慈壽宮宮女小環找您”

“快請”何尚宮站起來道

“尚宮娘娘..."見小環欲言又止,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道“爾等退下”

“不知太后可有懿旨”何尚宮道

“尚宮娘娘,明日午時太后娘娘想借比武一事冊封貴妃,屆時太后希望你能推舉離丞相之女,且太后娘娘希望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尚宮娘娘可有聽明白”小環道

何尚宮聽到小環如是說,不禁有些懷疑太后娘娘的用意,半楞之間回過神道“請小環姑娘回去轉告太后娘娘,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環道“尚宮娘娘客氣了,奴婢定當如實轉告太后娘娘,那麼就不打擾尚宮娘娘,先行告退”

說着小環就要往外走,何尚宮道“小環姑娘,不送”

想到此,何尚宮不免心生寒意,既是爲太后娘娘辦事,難免有朝一日不被太后做棄卒,何尚宮看起來愁眉不展繼續向修庭局走去

“尚宮娘娘,您回來了”一侍女迎上去道

“各宮秀女情況如何?”何尚宮一邊走向內室一邊說

“各宮秀女對和貴妃一事議論紛紛”侍女道

何尚宮停住腳步,轉過身看着侍女道“竟有此事?”

“確有其事”侍女斬釘截鐵道

“如何說”

“衆說紛紜,不過...”

“不過什麼?”何尚宮看着侍女道

“其中說的最多的是離歌能冊封貴妃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比武當天不過是太后娘娘和尚宮娘娘合演的一齣戲,目的是掩人耳目”

“大膽”何尚宮勃然大怒,道

突然侍女被嚇得花容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地上,連聲道“尚宮娘娘恕罪...”

何尚宮想了想道“罷了,去辦一件事,召集各宮秀女到修庭局前院候命”

話間,何尚宮眉頭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起來了,小崶,尚宮娘娘讓我們到前院候命”蘭陵閣東房內的一名女子拉着躺在牀上的另一名女子道,躺着的女子看起來面色有些蒼白,她睜開眼看了看,奄奄一息道“沁兒,你幫我向尚宮請假吧,我身體有些不適”

而這時坐在案牘旁的楚憂放下手中的書簡,擡起眼,計上心頭,眼角浮現一絲冷冷的笑意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啊”努爾沁道

楚憂走到努爾沁身邊道“走吧”,臨走時楚憂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秦芷封,眼神裡隱約泛着淡漠的目光,而秦芷封卻毫不知情

何尚宮早已換了裝等在那裡,青花衾黏,一臉的嚴肅,楚憂看出了何尚宮的不快之意,早已猜到了一二,輕抽着嘴角,站到行列中

“還有多少人未到”何尚宮對身邊的侍女道

“侍女向下面掃了一眼道“回尚宮娘娘的話,大概半數人不到”

何尚宮沒再說什麼,不過一會,秀女陸陸續續入列,等着何尚宮發話

“尚宮娘娘...”侍女不停地叫

何尚宮突然醒過神,斜眼看了看侍女道“什麼事”

“秀女都到了”

何尚宮定了定神,看着下面排列整齊的方隊道“你們進宮已有一段時日,相信各位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定當明白何爲守時,本尚宮不想看到你們連最基本的做人準則都丟了,遲到者出列”何尚宮一本正經道

聽到何尚宮的話,一些秀女開始惴惴不安了起來,遲遲不願邁出腳步,正在猶豫之時,何尚宮繼續道“難道要本尚宮親點嗎”

話畢,就有人走了出來,其他秀女見有人先走了出去,便也跟了上去

何尚宮看了看,有五六人人,更是不悅,道“對貴妃一事參言非議者出列”

秀女們紛紛低下了頭,無一人出列

何尚宮見狀道“你們是認爲本尚宮查不出來嗎,偌大一個修庭局,培養了不計其數的後宮之主,豈是你們可以矇騙過去的,若是能自己認了,本尚宮尚且可以從輕發落”

何尚宮的話剛一說完,便見秀女陸陸續續走了出來,竟有十七名秀女

何尚宮見了對身後的侍女道“記下她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隨即又轉過身道“站出來的所有秀女,回去抄經書五百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用膳,藉此本尚宮希望你們記清楚,這是一個教訓,隨時提醒自己何謂謹言慎行,還有本尚宮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否則,一經發現鞭策五十後逐出宮門”

何尚宮看了看衆秀女,頓了頓道“另外,明日會正式進入篩選階段,稍後各宮秀女將收到選拔階段所需飾物”

何尚宮望着下面的人說,忽然表情有些不對,她向後面看了看道“誰沒到?”

侍女回答到“蘭陵閣東房的秦芷封,她請過假了”

何尚宮點了點頭,道“今日就到此爲止,都散了吧”

“臣女離歌參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離歌一襲黃領紅衣相間的披風斗笠,裡面搭着古域宮廷裡貴妃的紫色長袍,玉簪束髮,額頭兩邊搭着兩髻發,胸前掛着一串琉璃珍珠,頭微低着

“平身吧”滎太后道,她仔細打量着離歌,對劉嬤嬤道“給和貴妃看坐”

離歌不敢直視太后的眼睛,她順勢坐了下去

太后看出了她的拘束,笑着道“怎麼,哀家很可怕嗎”

“不,太后娘娘,只是...”

滎太后笑着擺了擺手,離歌便不再多說什麼,滎太后繼續道“今日,哀家找你來,也沒什麼事,就嘮嗑嘮嗑”滎太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離歌的眼神

滎太后繼續道“如今,你既是皇上的貴妃,哀家希望你能竭力取得皇上的歡心,懷上龍種,到時候你便能順理成章的當上一國之母,哀家相信這也是丞相的心願”

離歌看着滎太后,一臉的認真,在這認真之下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不願,她想了想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道了”

滎太后滿意的嗯了一聲,上眼瞼下垂,似乎打算着什麼,道“不知道和貴妃有沒有聽宮中的傳聞,傳聞是說夢雪樓住着一個前朝公主,深得皇上寵愛,儘管她現在什麼都不是,但是哀家的皇兒是一個會爲了美人丟棄江山甚至是生命的人,所以,哀家是怕有一天後宮不寧,也許到那時和貴妃的地位也會遭到動搖,連帶丞相在朝中的地位也會不保,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還得貴妃自己斟酌,哀家只能把話說到這裡了”

離歌知道滎太后的用意,並不像說的那麼簡單,應該還有其他深意,她不知道是什麼,她很清楚太后知道自己最在意父親的意思,滎太后的每一句話總是將丞相

帶在話裡不過是想提醒她,他家族的命運都是掌握在太后手裡罷了

離歌道“臣妾定當謹記太后娘娘教誨”

滎太后道“記得當是最好的,也不枉哀家的一片苦心,好了,跪安吧,哀家要歇息了”

“臣妾告退”離歌站起來道,兩旁的宮女和劉嬤嬤也一齊道“恭送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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