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看雪浸,揚了揚右嘴角,輕蔑的笑了笑,整個全程雪浸低着頭,一言不發,以示對太后的尊重,申契骨上前攙着太后入了座,太后入座後,羣臣及公主貴妃也接着依序入座,太后看着雪浸想到“哀家如此晚到,又如何,哀家就是想讓你知道這裡到底是誰說了算”
雪浸轉過身面向申契骨,海公公回到皇上身邊站着,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則轉過頭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咳嗽了兩聲,道“吉時到了嗎”
海公公恭敬的回道“回太后的話,太后來的正是時候,正好趕上吉時”
“哦,是嗎,那就開始吧”太后陰陽怪氣道
皇上此時也顧不得太后什麼口氣,很滿意的轉過頭看着雪浸對海公公道“開始吧”
海公公轉過頭面向文武大臣,道“上冠”
話音畢,恢弘大氣的樂器聲響起,兩名侍女捧着銀盤儀態端莊的緩緩走來,坐在席上的洛平川目不轉睛的望着雪浸,雪浸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龍位前的臺階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似乎不記得我,可她看起來並不開心’洛平川在心裡默默想到,神色凝重
“你過得好嗎”洛平川在心裡無數次想要親口問她的話,雪浸突覺心有一絲抽痛,她似乎能聽到洛平川的想說的話,雪浸不由得輕蹙眉頭,腦海中迴盪着他的話,她不知道這是否是幻聽,
申契骨雖是面掛淺笑,儼然一副君王的高冷氣息,但內心的喜悅早已讓他忽略了大殿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皇上,時間差不多了”海公公轉向申契骨道
申契骨卻轉過臉看着滎太后“母后,你看...”
滎太后淺笑道“還是由皇上來吧”
申契骨聽了太后的話,不覺心裡一股暖流涌過,他看太后的眼神滿是感激
太后見皇上有些感動,不覺微微一笑,那笑很慈愛,像一個平凡母親對孩子的真誠那般
申契骨轉過臉,站起身來,慢慢走向雪浸,洛平川看到皇上滿眼的憐惜不由得有些動搖,他微微斜下的視線,不經意間看到散落在肩頭的白髮,表現出的不自信溢於面上
‘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有能力保護她四海爲家的華禹年了,而是一個失去心的白髮怪物洛平川’
洛平川眼看着申契骨一步一步走向雪浸,深情滿滿的樣子洛平川不覺有一絲難過,他並不知道心痛是什麼滋味,因爲他已經沒有心了
“你好美”申契骨望着雪浸說
雪浸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裡的複雜藏着似水的柔情,卻帶着倔強的任性,也許沒有人知道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初衷是什麼,但也許只有依靠天下最有權利之人才能保護自己想要用生命去捍衛的東西,這種沉默其實是無聲的反抗,洛平川不會知道
“雪浸,不管你是爲什麼選擇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呆在我身邊,讓我看到你,就好,什麼權力,什麼名利,都不及你微微一笑,若是你要,即便天下我也能爲你覆盡”申契骨深情對望着眼前這個即將成爲自己皇妃的女子,盡顯柔情與憐惜的神色,在這一刻本該足以溫暖任何冰封的心,可雪浸始終冷若冰霜。
皇上轉過身將珠釵紫玉冠捧在手心,緩緩地擡高,爲雪浸戴上,他一抹淺笑,似乎想要給她所有的人世繁華,朝廷內外皆下跪道“皇上萬歲”
申契骨牽過雪浸的手,感覺到從她指尖傳來的溫度是如此冰涼,讓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雪浸的側臉,觸不及防的心疼掠過心間,隨即從容如初
她循着皇上的腳步,走在他身旁,身上附帶萬千豔羨、妒恨的目光和一個人以命相博的癡守。
皇上與雪浸走到大殿之上,轉身即視的偌大朝堂,俯仰之間皆見**肅穆
“衆卿平身...”申契骨道
話音落,羣臣起,申契骨側過身看了看坐在朝堂之上的太后道“太后,拜賜封號”
太后三分淺笑,看着朝堂下面站着的羣臣道“哀家乃後宮之主,本着希望後宮一片祥和,以助皇上平天下而無後顧之憂,既是和貴妃在前,你在後,那麼禮數亦應周全,從今起,你便稱康妃,如何?”
話音剛落,羣臣面面相覷,大臣雖是不解太后用意,倒也沒敢在朝堂上交頭接耳,雪浸作爲古域前朝後裔,自是知道妃嬪字號的排位尊卑,自‘和樂安康’依次遞減,她擡眼看了看滎太后,詫異間也明白她的用意,便隨即淡然如初
“太后...”皇上欲說些什麼,雪浸的手緊握了一下申契骨的手,申契骨疑惑的轉過臉看了看雪浸緊握着自己的手,又隨即將視線移到雪浸的臉上,滎太后搶言道“莫非皇上要御賜封號?”
皇上聽到此處,便不再作聲,自是千百個不願意,也只得就此作罷
洛平川端坐在大殿之下,早已將雪浸握緊皇上手的場面看在眼裡,似乎也明白了一二,雙眉稍顯緊蹙,眼神折射出一絲絲隱憂,而此刻列席於洛平川對面的曲橋公主卻將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記在了心裡
“着新古域三年間,天下安定,四海昇平,今有民女雪浸才德兼備,知書識禮,蒙聖上恩寵,特封皇妃,賜號康,移居雪池宮,賞黃金白銀各千兩,錦緞千匹,血如意一對,因冊立皇妃,特此大赦天下,免賦半年,探監三日,欽賜”海公公站在大殿之上唸到,申契骨擡着雪浸的手,舉與肩高,七尺之軀,霸氣的君王之禮,雪浸的表情卻尤爲沉重,她擡眼望向大殿下的羣臣,又轉而垂下睫毛,用餘光掃了一眼右後側坐着的太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見半點笑容
在一片高呼皇上萬歲的聲音之後,三殿門外漸漸退去大臣,依序由外至內退去,正當洛平川欲離開大殿之時,申契骨卻擡手示意道“洛統領留下,朕有話說”
洛平川感到有些詫異,但表現的很自然,隨後又看了一眼雪浸,眼神裡充斥着想要知道她一切事情的慾望,參雜着一些莫名的情愫,公主見洛平川留了下來,便也不打算先離開,卻一直好奇洛平川的舉止
太后起身來,劉嬤嬤上前扶着,和貴妃見狀也起身來,太后看着雪浸,又示意和貴妃來到太后身旁,道“康妃,哀家希望你能向和貴妃好好學學,雖然你曾經也貴爲皇族,不過也在外流落多年,恐怕宮中的規矩都快忘得一乾二淨了吧,再說這今時不同往日,改朝換代乃天意,現古域也是物阜民豐,天下太平,哀家不希望這後宮烏煙瘴氣的,這還得康妃和和妃共同努力啊”太后言語間透着各種警示,而劉嬤嬤卻擡了擡眼,偷偷的看了一眼雪浸,很是無能爲力的樣子
雪浸看着太后道“臣妾定謹記太后教誨”
皇太后假意一笑,又轉過身看着離歌,笑意盈盈道“和妃你要對康妃多多指點,這畢竟後宮妃嬪之中還是屬你最尊貴,所以能不能讓皇上專心政事還是要看你做的如何了”
太后說完,看了一眼申契骨,母子相視,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就走了,皇上等一衆人見此齊聲道“恭送太后”
申契骨見太后的身影漸遠,轉過臉看着雪浸,滿心愉悅溢於言表,但突然想起洛平川看呆雪浸的情景,便走下臺階,看着洛平川道“洛統領,朕發現今天你在看到康妃的時候站起來了,愣了許久是爲什麼?”話間打量着洛平川的神情,而站在一旁的公主也正想問他這個問題,沒想到皇兄會問,公主也想知道洛平川會怎麼回答
雪浸則站在大殿上,看着申契骨與洛平川,面無表情,而和妃卻表現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樣,回憶着剛纔在大殿上四下尋找二皇子的身影,卻始終未見其出現
良久,洛平川沒說話,大殿上的氣氛突然間變得很怪異,就在洛平川將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申契骨打趣道“是不是驚訝於康妃的超凡脫俗之美”頓時氣氛被緩和了許多,申契骨笑着轉過身看了看雪浸,又隨即對洛平川道“今夜酉時將御宴羣臣,及衆秀女列席,到時候早點到”說着拍了拍他的肩頭,洛平川的視線也落在肩頭上想着些什麼,轉而道“皇上厚愛”
“先下去吧”申契骨道
“微臣告退”洛平川轉過身走了去,公主見狀急忙道“,皇上,臣妹先行告退”說着急着跟了出去,還不等申契骨說話
申契骨緩緩走向雪浸,卻全然沒注意到離歌的存在,離歌見所有人都離開了,便上前行了一個禮道“皇上,臣妾告退”申契骨頭也沒回,依舊望着雪浸,似乎永遠都看不膩
香兒不滿的看了看雪浸,跟着離歌出了殿門
站在宮門外的離歌,看到鵝毛般的雪花越發的密集,長廊兩旁的落梅卻生機盎然,她突然停下腳步,試圖伸手出去觸碰紅梅,在她碰到梅花的瞬間,冰雪化了開去,這時的梅花愈發的嬌豔欲滴
“縱然冰雪至,紅梅尚且開”離歌感嘆道,看着梅花出了神,語氣裡卻透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味道
“小姐,小心身子”香兒關切道
“香兒,你先行回宮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小姐...”
“香兒”離歌的語調顯得有些無奈,香兒似乎知道離歌不會讓她留着這,於是嘆了一口氣,走遠了
“雪浸,謝謝你答應留在朕的身邊”申契骨深情的望着雪浸道
“你知道我不是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