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守一諾 第四十章

“墨狼除了是開國功臣,此次平定叛亂於外戚可謂敲山震虎,對內穩定民心,意義重大,百姓將其奉爲神將 ,朝中大臣無不對他敬畏三分,甚至連皇上、太后都要給他三分薄面,所以,娘娘應該去,說不定,有朝一日娘娘可借他之手,剷除異己”

“爹爲什麼這麼肯定墨狼大人會幫助女兒”

“墨狼無子嗣,而且他認爲只有貴族血統纔有讓他臣服的資格,如今這後宮中,還能有誰比你的身份、地位更尊崇呢,何況你現在懷有皇上的孩子,所以墨狼幫你、實則也是在幫他自己,現在看來,這後宮中對你造成最大威脅的是康妃,畢竟有皇上專寵,但康妃前朝公主的身份也讓太后及一衆大臣不滿,其中也包括墨狼”

離歌琢磨着父親說的那番話,似乎大爲認同

棲尚園裡春光無限,自成一體的宮殿格局,兩條溪流,貫穿整個棲尚園,溪流兩旁,百花盛放,宮殿的牆體上爬滿了綠蘿,青石板地面一隻延伸至主殿,視線突然間豁然開朗,桃木粉林,花香四溢,敞亮的大殿上擺着四方席,根據方位定尊卑,席上桌布的顏色便代表着不同的身份,黃色便是帝王的標誌性顏色,處於正東向列席,四方席中間是凸出的一塊溫泉酒池,池中漂浮着桃花瓣,此刻,官員陸續前往,康妃與皇上早已入席等候,這時洛平川及曲橋一同出現,康妃擡眼時正好看到他們,而就在康妃擡眼的時候,曲橋突然伸出手拉着洛平川,洛平川轉過頭看了一眼曲橋,曲橋並未側過頭看他“既然決定演戲了,不如現在開始習慣吧”

洛平川便不再驚訝,與曲橋雙雙入席,見到曲橋與洛平川牽手的那一刻,康妃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側過臉假裝漠不關心的樣子

申契骨看着洛平川與曲橋,又暗中注意着康妃的神情,他始終覺得他們之間有着某種牽絆,縱然他不想承認

而坐在一側的楚憂,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等什麼人

宮女們陸續將菜餚呈上,墨狼就坐於左側席第一個位置,滿面笑意

“墨狼大人,此次邊關平亂,居功至偉,朕第一杯敬你”申契骨道

墨狼見狀,連忙起身執杯道“承蒙皇上厚愛,微臣只是盡己綿薄之力,做好分內事罷了”

皇上聽後淡淡的笑了笑,兩人一飲而盡

“墨狼大人過謙了”丞相站起身舉着杯子道“古域臣民能有今時今日的安泰是依仗墨狼大人,所以墨狼大人就別妄自菲薄了,這一杯我替天下百姓敬你”說着一口飲下

另一邊楚憂見何尚宮走了過來,站在楚憂身後低聲道“一切都辦妥了”楚憂四下掃了一眼,方纔緩了一口氣

半刻鐘前

御膳房里正忙得如火如荼,一名女官走了進來,所有宮女便自覺地站成了兩列,女官看了看道“下面我說的話可要記住了,皇上和娘娘們用的膳食不能與大臣的混淆了,甚至連娘娘與娘娘之間也不可弄混,否則出什麼事,你我都擔待不起,所有人的餐具下面都有一條斯帕,皇上的是黃色的斯帕,上面是用金線繡的飛龍,而皇后娘娘則是繡的鳳凰,太后的雖然也是鳳凰,但有紅線繞邊,切忌不可搞錯,其他娘娘用的斯帕皆以梅、蘭、菊做圖案,分別代表貴妃、嬪妃、貴人三個級別,而大臣的斯帕則是白色的,這是最容易區分的,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大人”

“好,去準備吧” 話畢,宮女各自散去

“小枝,你才進宮沒多久,皇后娘娘懷有身孕,伺候得萬般小心,這樣吧,我跟你換一下,你去給康妃娘娘送膳”一名宮女像是計劃了許久,對着身旁的另一名宮女道

“好啊,謝謝你,小榛姐姐”她想了想道

送膳宮女們各自走到將要送至主子的餐盤前,端上餐具往御膳房外走去,小榛刻意擺弄了一下餐具的位置,眼神不時的注意着其他宮女,見最後一名宮女也走了出去,小榛便跟了上去,似乎有意選擇走在最後,一路上左顧右盼着,尋找着下手的時機,走在長廊的轉角處,見四下無人,便一手托起餐盤,一手從衣袖裡滑落出一個極小的瓶子,她敏捷的用大拇指啓開瓶塞,將瓶中的液體均勻的灑在絲帕上,又四下望了望,神情稍顯舒緩,將瓶子收了起來,跟了上去

“丞相大人擡愛了,請”墨狼大人道,說着又是一杯酒飲下

“兩位愛卿入座吧,離丞相和墨狼統帥皆是我古域重臣,一文一武、便可撐起古域半壁江山,以後朕需要二位的地方還多着呢”

“皇上言重了,只要皇上一句話,臣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墨狼起身道

“老臣心志亦如是”離丞相也站起身道

墨狼大人坐定後視線望向太后,舉杯道“臣聞太后前段時日咳疾復發,太醫說您這是肺寒的症狀,臣知天山雪蓮對此症有奇效,遂於平定西北叛亂之時,在冰層高原上尋得此物,獻與太后”墨狼說着,便見一侍女將一個寶盒獻上,並交與旭公公手中,太后見後道“難得墨狼大人有心,此次西北平亂辛苦你了”

“太后哪裡話,此乃臣子應盡之責”

“好好好...”太后連連點頭,甚是滿意

“開宴吧”皇上道

墨狼起筷間,樂聲響起,四下掃了一眼,便放下了筷子,此景被一直關注着墨狼的丞相看在了眼裡,亦放下杯中酒道“墨狼大人莫不是這美酒佳餚合不了你的胃口”

“既是美酒佳餚怎會不合胃口,只是...”

“愛卿但說無妨”皇上道

墨狼站起身道“皇上,臣斗膽有個請求,不知皇上可否應允”

“說來聽聽”

“酒雖美,這樂卻顯得溫婉了些,都說煮酒論劍真英雄,微臣與洛統領雖只有一面之緣,但深知洛統領氣度不凡,且有好些時日不見,不知道洛統領的功力精進得如何,想借此機會向洛大人討教一二”

“朕準了”皇上道

“洛大人意下如何”洛統領轉過身看着洛平川道

洛平川擡起頭道“既然墨狼大人要求,在下也不好掃了大人的興致”

“好,痛快”說着,墨狼大人便一個箭步取出侍衛身上的刀飛了出來,洛平川也腳尖輕探,躍身而起,兩人相對而立

此刻,坐在一旁的曲橋不由得有一絲緊張,望向洛平川

墨狼擡手將刀橫向在半空中,刀鋒向下,朝洛平川徑直而去,洛平川騰起,反手將劍擋在胸前,剛好抵擋住墨狼的刀,洛平川神閒氣定,墨狼則抽動嘴角淺笑,隨即刀鋒一轉,洛平川便飛起身向後退去,站定,墨狼見勢兩手握住刀,身體浮在半空成三百六十度高速旋轉,以利劍之勢直逼洛平川,近身時風起,洛平川的頭髮被吹起,只見洛平川閉上眼,運用意念將劍懸在空中,並分身出多把劍,成弧形抵擋之勢,兩邊相持不下

“墨狼大人這招雖狠,但後勁乏力,勝負已分”申契骨道

見墨狼大人力有不殆,洛平川見好就收,順手一推,將墨狼大人推着後退了幾步,洛平川亦將劍回鞘“承讓”

見此情形,曲橋方纔舒了一口氣

“洛大人好功夫,墨狼甘拜下風”

說着各自回到座位上,曲橋轉過臉看了看洛平川,雪浸亦將視線落在洛平川身上,從曲橋看洛平川的眼中,雪浸知道曲橋是真的喜歡他

“英雄過招,點到即止,兩位的武功可真叫人大開眼界,實在是精彩絕倫啊”丞相誇讚道

“丞相大人謬讚了”墨狼道

酒過三巡,墨狼大人將視線轉將至雪浸身上,心裡想了想道“想必這位便是前朝雪浸公主了吧,哦,不,應該是古域的康妃娘娘,臣在西北平定叛亂之際,便對康妃娘娘的風華絕代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真有當年枚鳶王后的影子,只是不知道康妃娘娘是否也如枚鳶王后那般才智出衆了”

雪浸擡起眼,依然神情自若,似乎有些不以爲意,而洛平川與申契骨的臉色卻顯得有些不同,洛平川猛然間擡頭望着雪浸,臉上浮現一絲隱隱的擔憂,申契骨的神情則顯得有些不自然,神色嚴肅,離丞相及皇后、楚妃皆覺意外,卻又想知道康妃會如何反應

見雪浸不語,墨狼又是一杯酒下肚,接着道“微臣斗膽請教康妃娘娘一個問題,對朝代更替怎麼看”

墨狼的問題一出,便引得所有大臣及妃嬪錯愕不已,雪浸雖並未表現出詫異的神色,但心裡確是觸及到傷痛之處,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攥緊,遊離不定的眼神亦停留在酒杯上,片刻,雪浸擡眼看着墨狼道“古言水可載舟,若是改朝換代而國泰民安方爲順應民意的正確選擇,朝代更替亦大勢所趨”

“康妃娘娘好見解,微臣受教了”墨狼不知道康妃是礙於目前情形的緣故而言不由衷,還是誠意之言,但無論是二者中的哪一種,此見解都有其獨到之處,非常人有的看法,更何況康妃畢竟是前朝公主,這個問題勢必有些敏感,墨狼疑惑之餘亦有半分欣賞之意

聽完雪浸的回答,太后略微有些不滿,因爲她的回答讓很多大臣爲之連連稱讚,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楚妃顯得格外注意皇后的舉動,在看到皇后用過絲帕擦拭嘴角之後,方纔收斂了目光

宴席散去,已是黃昏,見外面大雪紛飛,離歌不由得有些感慨道“古域似乎冬季尤爲多,這雪下得好生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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