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路的話就不會有事?”蒼老的聲音說道。
昌寧扭過頭去,說話的是曾勸說昌寧的那個老太太,她坐在中間位置,靠近過道口。
當初,所有都對他怒目而視的時候,只有她和顏悅色,所以昌寧對她的印象還算不賴。
她的面孔蒼老,手臂皮膚鬆弛,老人斑遍佈,頭髮花白,慈眉善目,耳垂上掛着兩隻金環,昌寧總感覺能在她身上找到些熟悉的東西,因此,對她更爲恭敬。
“這個,說實話,我也沒法確定,但能夠避免禍事總是好的。”昌寧如實道。
他儘量使用避免不詳的字眼,老人家往往對這些避諱十分在意,他奶奶每逢過節總要燒香拜佛,很講究,。
老太太點點頭,既而竟開始問“你多大啦?”“是學生嗎?”“哪的人?”諸如此類的問題。
這些對當前的狀況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吧。
昌寧不勝其煩,隨便應付了幾句,好在對方沒有繼續問下去。
“巴士在九里坡橋重新上路時,那個人沒有上車,他躲過了那一次的車禍,但是沒有任何意義,他還是沒有掙脫循環,現在他仍舊在這輛車上。”
“第二次是個中年男人,他根本沒有上車,他很早就獨自一人到達九里坡橋,他想要憑藉一己之力江橋破壞,但是他失敗了,橋比他想象中的要結實的多,直到巴士到達九里坡橋,他也沒能毀壞那座橋,他向我們解釋,但是沒人相信他於是。”
昌寧深吸了一口氣,“於是,他做出了過激的行爲,但是他也爲此付出了代價。”
“他到底做了什麼過激的事?”有人好奇的問。
“他綁架了一個人作人質,要挾司機繞路。”昌寧沉聲道。
“沒有繞路嗎嗎?”又有人驚訝道。
“嗯。。。”昌寧猶豫了一下說道:“恩,那個人質很快逃走了,所以。。結果可想而知,那時候大家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絲毫意識不到這個世界的反常之處,倘若有任何一個人選擇相信他,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昌寧跳過這個話題,馬上講到第三次的情況:“第三次,也就是上一次,恢復記憶的是兩個人。”
他說完,掃視了車廂內的人,沒有人打斷,於是繼續說下去:“是兩個女的,她們兩個之前互不相識,那一次卻突然親密起來,她們兩個以調研爲藉口,說服我們寫下這些資料。”
巴士穿過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前方不遠處就是九里坡橋,昌寧加快語速。
“她們在半路下的車,自始至終沒有提到任何關於車禍的事,但在臨下車前,一再叮囑大家,如果對調研結果有興趣的,可以去車站的修理站公告欄裡查詢結果。”
昌寧一邊留意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一邊繼續講道:“我今早恢復了記憶,當我靠近修理站時,我忽然明白她們的話另有所指,我在公告欄上發現了這些東西,以及一封信。”
“至於爲什麼這些東西沒有因爲循環消失,這點我也想不通。”
“信上寫了什麼?”有人問。
昌寧尚未回答便敏銳的察覺車廂內的氣氛發生了變化,於是他轉過身去。
巴士逐漸停下,慣性使得昌寧的身體輕輕晃動了一下,當他看到那塊石頭仍堵在橋頭時,不由得鬆了口氣。
車內氣氛躁動,許多人站起身來,探頭探腦的望向車前。
昌寧隨着其他人的目光向窗外望去。
司機早下了車,他他掏出根菸叼在嘴裡,也不點燃,一言不發,靜靜的與石頭對峙。
乘務員也跟下了車,走到他身旁,兩個人開始說話。
昌寧仍在車內,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麼,於是便急於下車。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衣角一側被人拉動,他一扭頭,看到那個眼睛很漂亮的女孩仰頭正望着自己。
那女孩問他:“那封信上寫了什麼?”
“寫了她們留下這些資料的目的,以及一些猜測。”昌寧回答。
車內的一些乘已經下了車,昌寧時刻留意着車外,分神之下便有些不耐煩“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在聊什麼。”
一雙手扣在昌寧肩頭,姿態熟稔,那雙手很白淨,柔軟。
“再說信的事”昌寧望向劉雨詫異道。
“你們認識?”
“恩,我們是同學。”劉雨笑嘻嘻道。
昌寧再次感到意外,那個姑娘分明是在問自己,劉雨卻替自己答了。
在他們說話的期間,又有幾人下了車。
劉雨望望窗外,提議道:“車裡太悶,咱們下車吧。”
說話的時候,她的視線單單黏着昌寧。
她有話想對自己說,昌寧不由得產生了這種念頭。
出於禮貌,昌寧問那個女孩:“我們要出去轉轉,你要不要一起去?”沒想到那女孩竟真的站起身來,她的同伴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在提醒她。
“一起去轉轉吧。”女孩向她的同伴提議道。
她的夥伴搖搖頭:“我不去了,你把包留下吧,我給你看着。”
於是昌寧三個人下了車。
昌寧在車口處回望,目光與留下的女生相遇,那個女生移到靠近過道的位置上,將兩人的包包放在內測。
看到昌寧望向自己,她衝昌寧揮了揮手。
車口是兩種溫度的分割線,門外的空氣清爽,甚至有些冷意森然。
劉雨眯起眼睛,十分享受的樣子。
跟下來的那個女孩向他們兩個打了招呼,笑道想看看那裡的情況,便向九里坡橋頭走去。
劉雨示意去河堤處轉轉,昌寧默不作聲的跟了過去。
腳下踩着乾枯的草枝,這些雜草毛刺刺的紮根在雜亂的砂石碎土中,劉雨穿着紅色運動鞋,挺高檔的,和這裡的荒敗氣氛很不相稱,所以看上去有些違和。
昌寧打量着劉雨的背影,等她開口。
“我在你說的那些人之中?”劉雨沒有賣關子,當兩人遠離人羣后,她低聲問道。
昌寧一怔,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