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嗤笑了一聲:“對頭,你的理想就是摸金髮財。”
東海也譏笑回去:“你多清高,沒錢,王桂芬都跟人跑了。”眼鏡被他嗆了一句,就不作聲了。我沒想到東海嘴巴還挺毒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眼鏡最初找我的時候,我也一直以爲他是沒錢連女人都跑了,纔想着倒鬥發財的,後來去他家,看到了他的家境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他不說很有錢,日子在普通人家來說,真是不錯的。隨着在倒鬥這條道上和他的接觸越來越多,我才發現他這人是有執着,理想青年這個稱呼用在他身上,的確比東海來得名副其實。
我們邊看圖紙邊往前摸,順利得讓人懷疑這不是真的,主要是因爲這個鬥實在太大了,一路上寂寞得很,危險的時候讓人抓狂,平安的時候也讓人抓狂。
我們在一段過道上反覆推敲,來來回回找了好幾次,也沒有找到標記的墓室入口,前面又是一道石牌樓式大門,我們懷疑那邊肯定是列陣大廳,所以遲遲不敢過去。
反覆兜了起碼有五六圈,最後不得已沿路敲磚,也沒有任何收穫,按照蒙毅的說法,兩米厚的磚牆其實也聽不出什麼空響來,這個法子顯然不奏效。
但蒙毅信誓旦旦的說這裡的確是有個墓室的,據說是挖到了龍脈上,這種事在當時屬於要滅九族的,所以李序報給他知道後,他就壓了下來沒敢告訴秦始皇,也不敢多問,偷偷讓工匠們築牆封閉了。
這種事大家心裡都害怕,所以絕沒有一個人會出去亂說,蒙毅擔心受牽連,故意避嫌,所以也沒有機會進來看,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以他的歷史名望,我們沒理由不信,所以只好耐心地繼續找。
第七趟往回走的路上,東海忽然摸着一處墓磚牆說:“你們來試試看,這面牆好像是熱的。”
我們趕緊過去摸,手感很溫暖,的確不像其它地方的墓牆那樣冰冷。鬍子說:“就從這裡開挖吧。”
蒙毅着急地攔着:“既是有龍脈,我等不要妄動爲好。陛下若醒來,只怕會動雷霆之怒!”
我奇怪地問:“陛下,秦始皇還是胡亥?”
蒙毅昂然說:“胡亥公子陰謀篡政,我豈能奉他爲主?我主自然是始皇帝陛下!”
我說:“秦始皇的屍體運回咸陽的時候,正是大夏天,不是已經腐爛發臭了嗎,他怎麼可能變成長生人?就算他有長生不老藥,只怕也晚了吧。”
蒙毅激動地說:“陛下生死,豈容我等置喙?”
我感覺要想順利開挖,必須先過他這一關,於是硬着頭皮說:“兩三千年過去了,這是新時代了!在我的時代,言路是自由的,不需要誰的恩赦,所以沒有廣開言路這一說。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對歷史人物不會管是誰都可以評論,現在早就不是帝王時代了,也不是家天下。”
蒙毅好奇地問:“那如今是何種天下,既然沒有皇帝,那共主是誰,如何繼承?”
我說:“堯舜禹禪讓你肯定知道,那是初級形態,現在的天下共主叫主席,實權丞相叫總理,但他們都不能一個人說了算,政令要通過公選的‘大臣’們一致商議表決,並且往往先要進行局部地區試點,才能廣泛生效。至於誰來繼承,也不是禪讓,而是公推。”
蒙毅產生了興趣,忙問:“如今天下是何國號,國力如何?”
我說:“承五千年祖制,稱中國。綜合國力乃東方大國之首,人口爲天下第一,歷史也最悠久,國祚沒有斷過。”
蒙毅生氣地說:“既然秦後有漢,而後又有諸國,何來國祚未斷之說?你誑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這古人也太難纏了。鬍子見我口拙了,忙接着向他解釋說:“時代不同,看待的眼光就不同,無論是秦是漢,還是元清,皆爲中國異姓天下,天下觀沒有變,文化沒有斷,所以國祚沒有斷。”
蒙毅這才點頭,感嘆道:“方今之時,乃大治也,黎民之幸,天下之光。”
我趁熱打鐵,忙說:“秦皇偉業已經載入歷史啦!現在已經沒有秦始皇了!我們可以開挖了吧,越耽誤越有風險呢。”
蒙毅嘆了口氣,終於點頭道:“也罷!”
我看他鬆口了,背對着他偷偷朝鬍子他們眨了眨眼睛,心裡在偷笑,沒想到我忽悠功力見長,竟然三言兩語說服了一個秦朝古人。大家趕緊開工,又挖了一兩個小時,然後用白蠟杆接洛陽鏟,和之前用了一個方法推牆,兩米厚的牆才被推倒,迎面撲過來一股熱浪,竟然還帶着硫磺的味道。
嗆人的辛辣味道撲鼻而來,我吃了一驚,和我想的不同,這不是什麼龍脈金礦,而是一個火山熔岩裂口!
我們在行軍道里等了很久,裡面的火山毒氣才漸漸散了,我們戴了口罩進去檢查,這次我多留了個心眼,卻發現地上並沒有工匠屍骨,乾淨得很。
蒙毅指着熔岩裂口,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顯然很震撼,我想他可能是知道些什麼,誰知道他竟然說:“我大秦千秋萬世!陛下……龍口吐火,這裡果真是龍脈!”
朱子豪說:“搞笑,這不就是個死火山的地下活裂口嘛。”
我端起強光手電,好奇地探照打量起來,發現這整座墓室就建在裂口邊緣,而幽暗的另一邊,竟然還有個出入口!
洞裡面特別熱,我悶出了一身的汗,我們全都走了過去。這邊的出入口不是磚砌的方形通道,而是一個開鑿的山洞,估計是工匠們作業時太熱,所以只是勉強開出了一個洞,還沒來得及拓展修飾,蒙毅就下令封住了。
我發現牆壁上有些明晃晃的金線,仔細看了半天,還真的是巖金礦脈,看來說這裡是龍脈也不爲過。我不放心,好奇地用手觸摸,尋找金礦質感,結果人像觸電了一樣,嚇得我趕緊縮回了手。
朱子豪看我反應這麼激烈,也好奇地摸了上去,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他奇怪地看着我,似乎在問我搞什麼名堂。
長期和我一起倒斗的幾個夥伴也好奇地看着我,東海憋了半天問出一句:“二黑,怎麼回事,這是巖金礦脈?”
我點了點頭,洞穴裡忽然出來了走路的聲音。我們趕緊都拿燈照了過去,山洞裡面拐着彎,什麼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