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覺到身後有東西衝我奔了過來,立馬摸出傘兵刀,旋身狠狠朝後面一刀橫划過去,但是什麼都沒有,我是在砍空氣。
一切都是我的心魔。我有點無所適從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空間裡失去了真實的判斷力,唯一的光源,它既是我的希望,同時又是恐懼之源,它給了我光明,卻又聚焦了我,我感覺黑暗中有無數隻眼睛在貪婪地看着我,妄想要將我同化,變成這黑暗的一份子。
我用力咬着牙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踢踏,踢踏,像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在冷笑。
不知道走了多久,寒毛全都炸了起來,只感到頭皮發硬,這時候遠處突然有一點微光。我趕緊將手電筒的光度調低,並用手捂住,只留下半米左右的模糊可視距離,供自己辨路。
再走了一陣,隱約聽見有人在交談,等我終於能聽得清楚一些,恰好前面有人開口詢問:“……六合宮轉太陰宮,老闆,接下來該怎麼走?”
一個蒼老的聲音迴應說:“右邊是死路,往上走,進騰蛇宮。”
老人的聲音很熟悉,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不是李維生教授的聲音嗎。在這一剎那,何曉晴的面龐忽然從我腦海裡一閃而過,我們和她之間發生了太多牽扯,那個成都小姑娘的遭遇讓人心疼。
燈光漸漸又消隱了,我趕緊跟了上去,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根據剛纔聽到的對話,以及之前GPS定位的結果,我決定往上走。在這種兇險四伏的墓室裡,可能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轉角之後,我就重新見到了亮光,幸好從這裡開始,墓道兩邊就有很多凹槽,每個凹槽裡都擺放着一尊太上老君石像,我藉着這個隱蔽效果,迅速往前面趕去,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他們好像是發現了我,突然往回跑,我來不及躲藏,只好故技重施,躲到老君像後面,突然我覺得脖子一痛,像被針紮了一樣,我趕緊打開手電筒檢查情況,發現石像後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種黑色的小蟲子!
我嚇得趕緊往外跑,一邊抖落身上的小蟲,幸好我發現得快,沒有被它們蜂擁而上,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前面傳來了一聲槍響,光憑耳朵聽着,就感覺那好像是自制的槍支,威力過大,準頭不高,聲響又大又怪。
“媽了個……”那邊有人開罵了,但只罵了半句就戛然而止,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我趕緊去尋找後面的神龕凹槽,但突然聽到了殺豬般的慘嚎聲,好像有個人正在被什麼東西活活撕裂一樣,呼天搶地,慘叫聲非常尖厲。
有人喊道:“有蟲子,阿啃被黑蟲子吃掉了!”我一愣,還有人叫阿啃?真是一語成讖啊。隨即我想到哪有人叫這個的,估計是阿肯一類的。
看來他們不是來對付我的,顯然他們也一定遇到了什麼,想躲起來結果卻攤上不怎麼友好的蟲子,出事了。我真是幸運,現在一想到那些黑糊糊的小蟲子就後怕,雞皮疙瘩掉一地。
趁着混亂,我悄悄躲到了後面的神龕裡,就着手電筒的微光看了看,石像背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黑蟲子!
外面有腳步聲傳過來,我趕緊關了手電筒,有人喊道:“白麪兒,老常,檢查一下後面兩邊的石像,沒有蟲子的話就做個標記,快點回來。”
有兩個人應答了,其中一個距離我已經很近:“李教授,前面一個我已經看過了,有蟲子,還活躍得很吶。”
只聽李維生道:“白麪你給我回來,回來!跑那麼遠幹啥子嘛,檢查一個就行嘍。”我身邊的人答應了,腳步聲匆匆遠去。我懸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好險!差一點就被這個叫白麪的給發現了。
李維生還是一口地道的成都話,看來這幾十年的定居生涯,改變了他不少。這些黑蟲子的威力我已經領教過了,那個叫阿肯的人給我上了一課,不是開玩笑的。我在神龕裡數着秒過活,他們那邊又喊了幾聲,那個叫老常的歸隊後,我從神龕邊上悄悄看了一眼,他們手電筒的光亮越來越遠,我趕緊逃了出來。
蟲子是會動的,在那裡邊我完全不能安下心來。
但我不明白的是,李維生在躲着什麼?爲什麼他們剛纔那麼驚慌,四散而逃,以至於害得一個人被蟲子給啃了?
我偷摸着跟了上去。
我不敢開燈,收了傘兵刀,一路在黑暗中摸索,幸好墓道夠寬,估計大致到了他們剛纔潰散的地方,空氣中傳來了火藥味。
發現他們已經遠到看不見了,估計是轉了彎,我纔敢打開手電筒。
就在我腳下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具屍體躺着,嚇了我一跳。屍體的半邊臉已經沒有了,估計是被他們開槍打掉的,還有被瞬間的高溫燒焦的痕跡。
看這腐屍的造型,應該是個糉子。我頓時緊張起來,墓道里有糉子,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安全。我帶上了軟皮面具和手套,並摸出了傘兵刀。
爲了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也爲了防止被李維生的人認出來,這無疑是個好辦法。有了一層防護,就算是和糉子、蟲子打照面,短時間內屍毒和毒蟲也沒那麼容易傷到我。
我加快了步伐,忽然迎面撞上了一樣東西,我感覺那是個人,也不排除是個糉子,胸膛挺結實。我拿燈照他的臉,卻看到一張爛臉,嚇得我一聲驚呼,趕緊退開了好幾步,幸好祂沒有馬上撲過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似乎也在犯愣。
“大呼小叫幹什麼?”糉子居然開口道。
“是你?”我又驚又喜,原來這“糉子”是受傷的李亨利,我還以爲見鬼了。
李亨利道:“別多話,這個地方處處都是殺機,只要稍微一走錯路,就會引到糉子,你知道這裡有多少糉子嗎?”
我搖了搖頭,他接着說:“你跟着我走,前面要轉彎了。這裡是值符宮,是個死門,轉彎之後進入九天宮,大家在那邊等你。”
“李教授的人呢?”我忍不住關心了一句。
李亨利道:“你不問我也要囑咐一聲的,到了你就知道了。這座墓過於玄奧複雜,讓他們的人打頭陣吧,我們在後面跟着就行,先保存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