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郎家瞭解不多,在一旁聽着,完全插不上話。
“張老弟,你能不能,陪我去趟亂葬崗那邊?”朗行鬆側過臉,望着我。
“三更半夜,去那種晦氣地方做什麼?”王胖子嘟嘟嚷嚷,有些不情願。
“郎大哥,你是想查清楚那鬼童子來歷?”我心中一動,問道。
“對,不親自去看一眼,總是有些不放心。”朗行鬆點了點頭。
我回身望了望身後,那個紙糊的靈車,靜靜停在那裡,沒了交通工具,暫時去不成郎家老宅。
不如查查,那位疑是郎家先祖的鬼童子,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亂葬崗就在前方不遠,正是那鬼童子逃跑的方向,那邊荒無人煙,半點燈光都看不見。
我們一行人,警惕地向那邊走着,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麼孤魂野鬼。
王胖子縮頭縮腦,躲在我後面,嘴裡嘟嘟嚷嚷,不知道在咕噥什麼。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郎英側臉詢問。
“腐臭味?”我嗅了嗅,感覺四周的空氣中,充斥着一股腐爛的異味。
王胖子打開手機手電筒功能,向着前方照去,一具破破爛爛的棺材,橫在我們前方。
那棺材瞧着很有些年頭,木頭已經腐朽,那股惡臭的味道,便是從棺材中傳出的。
朗行鬆走在最前面,幾個大步跨到棺材邊,探頭向裡面看了眼,說:“這屍體若是再買埋上一段時間,說不定都變成殭屍了。”
我快步走了過去,眯眼向棺材中看去,見到一具漆黑的枯屍,蜷縮着身子躺在裡面。
一股陰冷的煞氣,撲面而來,被我雙肩陽火擋住。
我皺了皺眉,這具棺材,也不知從哪挖出來的,上面煞氣極重。
“你們看,這麼晦氣的地方,怎麼還有人住?”王胖子驚呼一聲,伸手指着左邊。
我眼皮一跳,順着王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屋子,靜靜立在一旁。
剛纔離得遠,光線又不好,以爲這亂葬崗附近,絕對不會有人煙,沒想到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敢在這裡建房子。
“裡面沒有燈光,會不會是一間廢棄的屋子?”郎英在一旁說。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朗行鬆邁開腿,向着那邊走去。
“郎大哥是不是太莽撞了點,這種晦氣地方的屋子,還是別看了吧。”王胖子小聲嘀咕。
我沒有接話,把勾玉劍換了一隻手拿着,在褲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
朗行鬆停在屋子前,沒有急着上去拍門,我深吸一口,一路小跑過去。
王胖子舉着手機,搖搖晃晃,如一隻肥企鵝般,跟了過來。
這貨嘴上雖說不進去,但是讓他獨自一人在那邊等,這黑燈瞎火的,他絕對沒那膽子。
別看郎英是女人,膽子倒是比王胖子大上不少,從頭至尾,都表現的十分鎮定。
藉着手機光芒,我打量着對面屋子,從泛黃剝落的牆漆看,這屋子至少有幾十年了。
門是虛掩着的,前面的臺階,十分乾淨整潔,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
手機照射範圍有限,
看不清屋子裡有什麼,朗行鬆深深吸了口氣,緊繃着脊背,向着虛掩的木門走去。
我緊跟在朗行鬆身後,心跳有些過快,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敢住這種地方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吱呀!”木門的聲音,在寂靜夜色下,格外刺耳。
“屋裡有人嗎?”朗行鬆跨進屋子裡,大聲喊了一句。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迴應。
我探出半個身子,向裡面望了望,桌椅板凳,都擦拭的乾乾淨淨,這裡絕不可能,是一件廢棄的屋子。
朗行鬆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大聲問了一句,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住在這裡的人,不會被鬼害了吧?”王胖子縮頭縮腦,走了進來。
我打量着屋子裡陳設,都是一些老舊的桌椅板凳,我們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正堂,一左一右,還有兩個房間。
“這麼晚了,都不關門,好奇怪啊。”郎英自言自語。
朗行鬆猶豫了一下,向着一旁緊閉的房門走去,輕輕敲了下門,裡面沒有反應。
一陣風吹過,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腐臭,似乎就是從房間裡面,傳出來的。
朗行鬆猛地發力,推開了房門,王胖子舉着手機,向裡面照去。
“我的媽呀,胖爺就說不該進來,太晦氣了。”王胖子一個哆嗦,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我盯着房間裡,那坐在躺椅上的身影,眉頭微皺,那是一個枯瘦的小老頭,不過明顯已經死了好幾天。
郎英用手捂着鼻子,向後退了一步,打開房門後,氣味有些難聞。
我在心裡暗罵王胖子烏鴉嘴,瞧那小老頭的死相,還真有可能是給鬼害了。
朗行鬆嘆息一聲,正準備關上房門,桌上的一根蠟燭無火自燃,燃起的是幽綠色火苗。
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憑空浮現在蠟燭前,在燭光映照下,一張臉慘綠無比。
我瞳孔微縮,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與死亡的小老頭一模一樣,應該是對方鬼魂。
小老頭鬼魂直勾勾望着我們,也不說話,看得人有些心裡發毛。
“看什麼看,小心胖爺超度了你。”王胖子仗着人多,梗着脖子說。
小老頭鬼魂,彷彿沒聽見一般,一動不動站在那,一雙白慘慘眼珠子,卻是眨都不眨,直直盯着我們。
我緊握了下手中勾玉劍,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該先下手爲強,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先退出去。
“我當了大半輩子守陵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爲什麼要殺我?”小老頭突然開口了。
“怎麼會是我們殺的你?”朗行鬆一愣,下意識回了句。
那小老頭鬼魂,似乎精神有問題,不理會朗行鬆,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目光一凝,注意到一個細節,當小老頭重複第二遍時,身上的戾氣,明顯加重了許多。
“胖子,趕緊念《度人經》。”我盯着小老頭鬼魂,仔細瞧了瞧,急急說道。
王胖子有幾分不情願,被我瞪了一眼,才磨磨唧唧,念起《度人經》。
小老頭依舊定定望着我們,過了片刻,
再次詢問,我們爲什麼要殺他。
問完第三遍,小老頭身上的戾氣,再次加重幾分,臉色已經有些猙獰。
“他被下了邪術,成了枉死魑。”朗行鬆聲音凝重。
“什麼是枉死魑?”郎英緊張抿了下嘴脣,語氣急促地問。
其實,讓王胖子念《度人經》時,我已經猜出來,那個小老頭,極可能成了枉死魑。
據殘破相經記載,若人死前有極大怨氣,而魂魄又被困住,無法轉身投胎,便有可能,會變成枉死魑。
這種邪祟,十分難纏,往往會把死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當成害死自己的兇手,不死不休纏着那人。
在慘綠的燭光中,小老頭鬼魂神色,越來越猙獰,嘴脣開始變得烏紫。
恰好這時,王胖子唸完第一遍《度人經》,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住快要失控的小老頭鬼魂。
在針對魂魄方面,祝門秘術,確實有它得天獨厚的優勢。
雖然那層薄薄的金光,很快被小老頭戾氣衝散,但是對方身上凝聚的戾氣,明顯減少了很多。
我見這個法子有效,趕緊掐了個法訣,低聲念起清心咒來。
朗行鬆神色戒備,站在一旁爲我們護法。
我快速唸完一遍清心咒,一層白光籠罩住小老頭鬼魂,對方身上的戾氣,再次消減幾分。
桌子上的那根蠟燭,火苗波動了一下,分出一絲綠色火星,融入小老頭鬼魂眉心。
一眨眼的功夫,對方身上的戾氣,猛地暴漲了好幾倍。
“那蠟燭有問題,快點滅掉。”我處於施法狀態,無法分身,語氣焦急地說。
郎英緊握着匕首,衝了過去,對面的小老頭鬼魂動了動,想要攻擊郎英,卻被《度人經》的金光壓制住。
郎英如一隻敏捷的雌豹,閃電般揮出匕首,削斷了那根蠟燭。
沒了那詭異蠟燭在其中作怪,小老頭鬼魂身上的戾氣,一點一點,被我和王胖子合力驅除。
當我念完最後一遍清心咒,小老頭鬼魂的神色,明顯舒緩了下來,呆滯的目光,出現了波動。
“你們是誰,怎麼在我家?”小老頭鬼魂開口問道。
我打量了下對方神色,小老頭剛剛清醒過來,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小老頭鬼魂一臉戒備看着我們,扭頭張望了一下,見到自己的屍體,驚恐地大叫一聲。
我嘆了口氣,等小老頭鬼魂冷靜了些許,才把事情的始末,詳細說了說。
“對於誰是兇手,你就沒一點印象了?”朗行鬆插口說。
小老頭鬼魂皺着眉,低頭沉思,過了片刻,一拍大腿,擡起頭,說:“害我的兇手,是亂葬崗的野鬼,那裡最近幾年很不平靜。”
“哦,怎麼說?”我心中一動,下意識覺得,郎家死去的先祖,魂魄變成邪祟,並不是一個孤立事件。
“唉,一言難盡,外面那具棺材,你們看到了吧?”小老頭鬼魂嘆息一聲。
我想起那棺材裡,差點變成殭屍的屍體,立刻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具棺材,是我挖出來的。”小老頭鬼魂的一句話,讓我們都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