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得知韓信即將來到漢中,心情甚爽,畢竟歷史上西漢三傑,張良、蕭何、韓信三人,自己已經拉攏了兩人,事實證明,無論是張良的運籌帷幄,還是蕭何的治民策略,都是絕對大師級人物,盛名之下無虛士,這韓信雖然兩次敗於自己,但並沒有體現出他的真正帶兵能力。
如果給他精銳人馬,讓他反手而爲,出兵中原,相信整個中原諸侯王,能抵擋住韓信帶兵的,唯有楚國項羽了,至於這個西楚霸王,與歷史上的項羽,身世有些出入,同樣的萬夫之勇,霸王氣概,但並未給他留下多好的印象。
這韓信能不能重用,如何重用,還要看他的心性轉變,龍天羽率朝中一些大臣列隊等候在城外,心中有些期待,想見一見這韓信歷經失敗和磨練後,究竟會轉變哪些?
張良、蕭何、曹參、趙堯、周勃、樊噲、夏侯嬰、陳嬰、王陵、周昌、呂臣、酈食其、叔孫通、陸賈、婁敬、侯公、隋何、鯽生、管鍾、甘軒等朝中文武重臣都來了,不少人心中多少有些想不通,不就一個楚軍叛將嗎,屢戰屢敗於漢王之手,而且還拼殺了那麼多漢軍,值得這麼大場面迎接一個豎子嗎?
過了小半個時辰,一隊騎兵終於出現在漢中王城外的官道上,映入眼簾。
“來了,禮樂啓奏!”負責迎接儀式的官員見兩千騎兵到來,下令奏樂,一時編鐘和號角奏響,充滿了氣勢。
陳平與韓信並髻而騎,來到官員陣前,見到這百官迎接的陣勢,不論陳平還是韓信都吃了一驚,陳平雖知漢王重視韓信,卻沒想到重視到這種程度,連三公六部大學殿等二品以上大員都來了。
韓信本已是待罪之人,又曾與漢軍鏖戰,還是楚國要緝拿的叛將,他的身份對於漢室而言,並不算光彩,儘管他猜到漢王會重視他,甚至有可能派大臣迎接他,但一國之君紆尊自降率領百官迎接他,如同迎接出徵邊疆、凱旋而歸的上將軍一般,僥是以他此刻的沉穩心智,也不禁深感涕零。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韓信這一刻,感受到自己受到了無比的尊重,整個身心意志再次凝練、堅強起來,心情激動,生出“人以國士待我,我以烈士報之”的無限感慨。
“參見漢王——”陳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施武將的禮節。
兩千騎士齊刷刷單膝跪拜,兵甲鏘鏘,軍禮肅然。
反觀韓信,向前走了三步,一撩袍襟,屈膝跪地,左手輕輕按上右手,拱手於地,以額緩緩觸及手掌,戰國秦朝時期,禮有跪禮、揖禮、拱禮。跪禮中也有平輩之間、平等地位之間的跪禮,但是這跪拜九禮之中的頓首大禮,卻只有子拜父、臣拜君、人拜神時才能行得。
“庶民韓信,拜見漢王!”韓信跪拜之後,朗朗說道。
“平身!”龍天羽站在文武官員之前,接受着陳平、韓信等人的行禮,充滿威嚴地說道。
陳平等將士起身,韓信卻依然跪在地上,繼續道:“韓信乃楚國叛臣,並且曾帶軍在漢明關與漢軍鏖戰,險些釀成大禍,自感罪孽深重,無顏以對漢中父老,請漢王處置!”
龍天羽上前兩步,拖住韓信的胳臂扶他起身,近距離打量着韓信,只覺此人年紀二十四五之間,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此刻身形消瘦,但骨骼硬朗,眉清目秀,眉宇間多了以往沒有的成熟和沉穩,給人一種沉默寡言卻心智極深的感覺,這纔是真正的韓信,一帶兵神的氣質。
漢王微笑道:“當時你與漢軍立場不同,雙方廝殺,都是爲國效忠,並沒有什麼對錯,本王又豈會處置你,倒讓天下豪傑小覷了本王的容人氣量,不過——”他眉峰一轉,語氣低沉,變得威嚴十足,說道:“既然韓信你願投入我漢軍,便是漢臣了,本王就罰你在留壩英雄紀念碑建起當日,爲堅守漢明關陣亡的烈士們上香祭奠三日,你可有異議?”
韓信感受着漢王的氣度和威嚴,心中莫名一震:自己心智雖然變化不少,境界也提升了,但在漢王面前,反而絕對差距越來越大了,點頭道:“韓信聽從漢王之命,在紀念碑建起之日,必當親身跪拜祭奠烈士英靈,以贖韓信之罪!”
漢王語氣一轉,變得溫和起來道:“韓信,知道本王爲何如此興師動衆嗎?因爲本王敬重你是個難得的將才,在楚國,你逢不擇時,鬱不得志,難以舒展心中抱負,甚至落得被楚國追拿的結果,這一切都不重要,本王也不會因此絲毫輕視你,只要你在我大漢朝,一心爲國效力,爲百姓謀福,將來所得的功業和聲名必當流傳後世,你有沒有信心做到?”
韓信渾身一顫,話都說到這份上,即使自己再不識好歹、清高自傲,也要有所折服了,何況他此刻還是無處投身的楚國要犯,戴罪之身,堂堂漢王親自率重臣迎接自己,已經是國士級恩遇了,當下激動道:“韓信鞠躬盡瘁,願爲大漢朝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龍天羽微笑點頭,以他的犀利目光,發現這韓信體能充沛,身體似乎能與外界巧妙溝通元氣,大劍師的境界,而且整個人淡定、沉穩,脫去了往日的鋒芒,似乎韜光養晦,真正成熟起來,看來韓信經過了一番磨礪,心境提升了一大截。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漢中將帥了,入城洗塵之後,本王會下詔書和兵符將印於你,統領三軍,來人,起駕入城!”龍天羽傳出口諭,迎韓信入城。
……
兩日後,漢王宮下達聖旨,快馬傳遞各郡縣,漢王已登壇拜將,封韓信爲大漢上將軍,授予三軍兵符。
又過三日,韓信被調往大劍山,負責掌管聚集在大劍山境內訓練的二十萬大軍,虞子期和灌嬰爲降爲副帥,作爲韓信的左膀右臂,共同訓練這支大漢常備軍,作爲一年後出師中原的主力人馬。
由於大劍山脈內駐紮的漢軍,大多是從各地徵募的新兵,身強力壯,但未經過多少正規訓練,素質不一,韓信來到塔木將臺上,望着校場上的陣列站得參差不齊,有在訓練體能,腿系沙袋的士卒反覆跑着,不一會東倒西歪地癱了一地。
還有手持着長戈的新兵,循序反覆走走隊列,卻是手忙腳亂,不是你撞了我的肩,就是我踩了你的腳,亂糟糟的幾乎沒了陣形,好在那位卒長也是這樣受訓出來的,知道一開始都是這個模樣,倒也不煩不躁,繼續大聲向他們講解着整個流程。
場地有空手方陣正練着徒手搏擊術、摔跤、拳藝,盾牌陣、短劍陣等各有不同訓練,有的練得好,有的練得差,要在一年中,將這些來自巴蜀漢川不同地方的壯丁武士,訓練到同一水平線,相互配合,統一調度,還真有難度!
校場旁還有單槓、雙槓、石牆、單橋,一些矯健的士卒不停翻來翻去,過單橋躍牆頭,動作嫺熟,這些士卒應該是訓練已久的漢軍老兵,身手明顯比那些招募的新卒果敢神勇多了。
虞子期和灌嬰都被調回來,與韓信一同練兵備戰,這時兩人身穿鎧甲,來到他的身旁,虞子期見韓信神色平淡,似乎對眼前的校場一幕不以爲然,忍不住詢問道:“韓將軍,你認爲這二十萬大軍目前訓練的內容如何?”
韓信微一皺眉,毫不客氣地道:“請恕本將直言,目前漢軍練兵,頗多新奇之處,不過就韓信看來,卻全無章法,練兵過於重術,卻輕於法,孰不知法爲術之根本,無法不成軍,縱然這些士卒練得再如何兇悍,身手再如何矯健,除非由漢王親自督戰帶軍,才能將這股士氣就擠在一起,否則換做其他將軍帶兵,臨戰仍是一盤散沙,全憑一股意氣,一遇銼敗,立時潰散。”
灌嬰冷笑道:“上將軍話總是這麼直接,難道漢軍屢次戰勝楚軍和秦軍,都是巧合運氣嗎?並非實力所致?”
韓信聽見對方冷笑,並不放在心中,仍平淡解釋道:“以前的漢軍多是豐沛起義後招募的壯丁,經過破釜沉舟、鉅鹿之戰、彭城大戰,跟着漢王征戰沙場磨練下來,都是精兵勇士,而且素質相差不多,往往能在漢王的激發鬥志下,捨生忘死,以少勝多,但目前朝廷的軍隊,老兵銳減,多是各地招募守城之軍,訓練有限,而這支漢軍主力人馬,更是混雜而成,雖多卻不精,法令不足,各練各地,一旦上了戰場,無法統一指揮,仍是一盤散沙,畢竟其它將領帶軍,遠沒有漢王和王后那樣的號召力和凝聚力!”
灌嬰並非庸才,相反也是一個難得將才,聽韓信這幾句說得有理,心中收起輕視之心,暗忖此人被漢王看重,卻有幾分非凡見識!
虞子期在旁問道:“那麼韓將軍以爲當如何治軍呢?”
韓信目視前方,風吹披風獵獵作響,但他眉宇之間卻是一片神采飛揚,沉思一下,開口道“信以爲,治軍首重法,次重術,主要應先加強三個方面。一是治軍之宗旨,以治爲勝、教戒爲先。凡兵必先定製,方能號令明,法制審;二是以法治軍,紀律森嚴,賞罰分明,沒有森嚴的軍紀,任是人多勢衆,必敗無疑。”
“三才是軍卒訓練,軍無習練,百不當一,習而用之,一可當百,練兵也要得其法,一是訓練從嚴,二是練以致用,排兵佈陣,統一調度,加強軍列之間的配合,纔是最重要的,畢竟戰場,不是幾個人的戰鬥,而是千軍萬馬的廝殺,團隊軍陣配合,往往能變幻無窮,自今日起,陣法和武技、體能將會統一來訓練……”
韓信簡單想了一下,滔滔不絕說了起來,虞子期和灌嬰越聽越驚,這個韓信年紀輕輕,用兵思想可真不是蓋得,看來漢王獨具慧眼,真沒有看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