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醉酒之後,我將壓抑着內心許久的悲痛發泄個乾淨。
也因酒烈,昏睡了許些天了。待我清醒,已然接近三月末了,庭中櫻花已開始敗落,一地的殘枝碎葉,看着有些悲痛,尋了個錦囊將一地的花瓣裝了進去埋在樹下。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試看春殘花漸落,一朝春盡紅顏老。
這一段愛恨離愁,也便到了盡頭。
遠處,玄青色少年立於牆頭,俊美的五官蒙上了憂愁之色,緊抿雙脣,神情沒落。
爾後,身影一閃即逝。
據說,上次的相親宴君哲磊相中蘇家一小姐蘇依,長得自然是美若天仙,與君哲磊各種郎才女貌,皇帝老兒很自然的下了旨,賜了婚。
因上次的事兒,我對他很是內疚,琢磨着待他成婚之日,備什麼大禮給他。
遠處男女嬉戲聲由遠及近打斷了我的思緒,一白衣少年郎手挽着一粉衣女子,慢慢走來。
那少女眉眼清秀,脣如杏花,隱隱間透着一股獨特的氣質,細長如絲般的墨發隨意撇到了胸前,婉若昭華。
越看越覺得此女子很是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像誰。
君哲磊似春風迎來,笑的很是燦爛,見我癡迷沉思,回頭朝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葉姑娘莫不是被小王的風采迷癡了麼?!”
都說戀愛中的人會有些自戀,卻沒想到他孤芳自賞到了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依舊沒有睬他,回神朝他身後女子頷首微笑道:“蘇姑娘好。”
她回以一笑,默默走到他身邊,似小鳥依人般乖巧可愛。
我與他們寒暄幾句,君哲磊很是熱情的又邀我一同遊湖。大抵想在對方面前表現的好些,他這次並沒有使出他“驚天地,動鬼神”的文采。我可不想擾了這小兩口,活去當個燈泡,自然是堅定的謝辭了,他覺得無趣便拐着蘇依離開了。
好不容易有了清閒日子,自不想別人來打攪了,卻不想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葉晴身着一襲青衣,卻襯托的她更是驚豔無比,一臉怒色走了過來,“終究還是你贏了。”
我一臉無辜,很是疑惑的問道:“贏了什麼?”
她沉默了片刻,突的擡頭望我,眼神十分堅定:“若你不想贏,便把他還與我。”
我稍稍能明白了些,但我與君夜華並無什麼瓜葛,自是問心無愧,淡定說道:“我與他並沒有什麼,是你想多了。”
“沒有什麼?!”她似有些瘋癲,苦笑了許久,“爲何他寧願終日看着你畫的畫兒,也不願來找我。”
對於她問出這個無厘頭的問題,我很無奈道:“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過來問我。”
說罷,我便轉身回了屋,獨留下她一人在院中。
過了良久,她沒落的眼神中暗藏着幾分犀利,袖中的手緊緊握住,對着院中的空氣說道:“若是沒了你,他會不會愛上我?”
回答她的卻是滿園的孤寂和冷冽的涼風。
在自個小院窩了幾日,覺得有些頹廢,便應了七王爺的邀請,一同去遊了湖。
怎麼又是遊湖,怎麼君哲磊老是遊湖遊個不停呢?!難道就沒有其他人生樂趣了嗎?
我搖搖頭,看着前面行走的一對璧人兒。看來人無論去做什麼事,只要有另一半陪着,便是好的,哪怕是將那一件事做一百遍,一千遍。思及,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該尋找下第二春啊?
“姐姐真是巧。”背後有一個嬌嫩嬌羞的聲音在呼喚着我。
我愣了愣,轉了頭呆呆的看着她們:“好巧啊。”
葉晴穿了身杏色粉衣,擼了個十分簡單的髮式,清純卻有暗藏些許嫵媚,端莊又不失優雅。身旁的少年郎仍一襲玄青色長衫,淡淡的看着我。
這眼神望的我不寒而慄。我十分淡定的朝他們笑了笑,默默與他們隔開些距離。
於是乎,我當了兩對璧人的燈泡。真後悔沒有將晴漣那小丫頭帶出來,此時還可以與她解解悶。
前方面才子佳人聊得很是熱鬧,葉晴主動去挽了蘇依的手,我在一旁看的很清楚。難怪頭一次見着蘇依,便覺得與一人的眉眼長得很是相像,卻不想那人盡是葉晴。
我的腦細胞一下子豐富了起來,難道君哲磊之前喜歡的人是葉晴??不想於自己弟弟爭,便放棄了,誰想後來見到與葉晴長得這般相像的人,一下子舊情復燃了??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
我心裡確實憋着很多疑問,卻也不能衝上去向他問個明白,如若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便罪過了。覺得今日我的大腦不太適合高速運轉,想了太多有些頭痛,便不再去想它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調皮搗蛋的兒童紛紛從我身側穿過,背後有一雙手倏地用力將我將我往前推了推。我還未瞧清楚那人,便被眼前的一片鋒利亂石堆給嚇的快哭了。
不想,本女主如此命薄,今時今日,卻要死在這裡了。
末了,閉上了眼,正想安詳謝世,卻被一股力猛地一拉,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跌進了一個柔軟無比的懷裡。
待我睜開眼,看清狀況。眼前的翩翩美男眉頭微皺,朝我溫柔一笑:“沒事了,阿黎。”
說罷,長舒了一口氣,替我撫平了皺起的峨眉。
花對殘月,小巷微涼,盪漾在空氣的那抹熟悉的香味,便是那二月嶺上的梅花香。
因我身邊的美男實在太招惹人注目了,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眸,散發着無盡的光芒,如黑夜中的啓明星,讓人一望便無法自拔。四周的羣衆皆停下圍了觀,連路過的少女也紛紛被迷了魂。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美女啊!”我淡定的拉着如此惹眼的美男子一把脫離了人羣。
衆人切了聲,便四下散開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給他尋個面具什麼的戴戴,身後的美男卻放慢了腳步,很是溫柔的撫了撫我的額頰:“阿黎,走慢些,不然很容易磕到的。”
似乎在我的映象裡他永遠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笑容可以融化冰山萬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