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從來沒有過,我沒有過一刻不愛你,小燦。”廖穆春捉着王燦的肩膀,俯下身和王燦保持平視,看着他眼睛專注的說道“當年是我年輕氣傲,沒有處理好和阿姨之間的關係,還把你陷入到了兩難的境地,你當時的選擇沒有錯,小燦,你不用跟我們的過去道歉,更不用和我道歉。”廖穆春說完揉了揉王燦的腦袋,心疼的擦了擦對方臉上的淚痕接着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無論你做什麼都不用考慮我的情緒,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那你爲什麼不去讀師範?你知道開學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可是學校裡沒有你啊。”王燦扇動着鼻翼,委屈的問道。
廖穆春垂下了眼瞼,悵然的說道:“我爺爺當年一杆槍把奶奶搶了過來,後來我就想,那天晚上,如果我手裡也有一杆槍,是不是就可以把你也搶過來。”
“那根本就不是槍不槍的事兒啊。”
“是啊,根本就不是槍不槍的事兒。”
廖穆春低頭看着王燦,溫柔的說道:“小燦,十年前過不去的障礙十年後依舊還在,明天下午我就要回部隊了,再走之前我需要做一件事情。”
“什麼?”王燦擡頭問道。
“我說過,我沒有辦法和我愛的人在不能相愛的情況下相處,我更沒有辦法和我愛的人做朋友,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得到阿姨的祝福,最起碼是認可。”廖穆春的眼神堅定而決絕。
王燦看着他說道:“其實……你也不必這麼擔心,這麼些年,我媽她已經看開了很多,我們在一起的阻力會小很多。”
廖穆春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讓阻力變小的過程之中,王燦一定受到了不少的爲難。
“明天我們去看看阿姨吧。”廖穆春說,以後愛誰誰,他的奶娃娃再也不要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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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燦拉着廖穆春的手出現在小店裡的時候,王燦的媽媽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拉開椅子讓兩個人坐,王燦緊緊的抓着廖穆春的手,弱弱的喊了一聲“媽。”
對於王燦的反應媽媽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倒是對於廖穆春,王燦媽媽的眼睛裡只有震驚,十年前精雕玉琢的小少爺和眼前這個高大雄偉的男人相差的太大了。
一上午的時間媽媽都沒有和廖穆春講話,一直在店裡忙東忙西的收拾,王燦和廖穆春就跟着打下手,幫忙搬搬水,理理貨,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王燦媽媽直接把店門關了,帶着兩個人回到家裡做飯。
廖穆春以爲這一次的見面一定會伴隨着激烈的對峙,但是沒有,王燦的媽媽冷靜的不像話,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他感覺到不安。
直到坐到了飯桌上,看着滿滿一桌子他喜歡吃的菜,廖穆春才明白,這一關過了,在經歷了十年的風雨洗禮之後,這一關不攻自破了。
“阿姨。”廖穆春看着兩鬢斑白的單親母親,尊敬一如往常的說道:“我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選擇多多少少都會讓您覺得失望或者遺憾,但是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您之外,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他,您守了他的前三十年,以後的日子,我來吧,我會好好的對他的,一定會好好的對他的。”
王燦媽媽點了點頭,眼睛溼潤的說道:“每年清明的鮮花是你送的?”這件事情王燦不知道,但是每年清明回家的王燦媽媽卻是最清楚的,每一年爸媽的墳前都會有一束鮮花,在農村的田間地頭,和那裡的場景格格不入了十年。
他對故去的人尚且如此,更別提王燦了。
王燦轉頭看向廖穆春,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媽媽也從來沒有說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廖穆春究竟做過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和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了,黑了,高了,也壯了,沒有想到小燦越長越像你小的時候,而你越長越像他,糙小子一個。”王燦的媽媽說着就笑了起來。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麼一般啊,臉色不自然了起來。
“小春啊,當年是阿姨對不起你,那麼逼你們分開,真麼些年過去了。小燦從來沒有和哪一個女孩子曖昧過,從來沒有跟哪一個人動心過,他不像小的時候那麼喜歡笑了,每天就拼命地學習,拼命的工作,我就知道他心裡還有你,也許好多人都覺得你不會再回來,也不會再喜歡我們家小燦了,但是隻有我和小燦相信你會回來,在愛情面前,時間這個東西不可怕,更磨滅不了什麼,我和你叔叔結婚八年,然後我守了他一輩子。你和小燦認識了五年,難到連一個十年也不抵嗎?當年看到你被阿姨和小燦活生生的逼出了一口鮮血後我就後悔了,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那麼愛小燦了,所以,阿姨早就看開了,去他的世俗眼光,去他的香火傳承,我受了一輩子的苦,不能再讓我兒子接着我受苦。小春,阿姨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的喜歡,能給我家小燦多少年?”
廖穆春挺直了脊背,顫抖着拉住了王燦的手,一如十年前的那個冬夜:“不多不少,正好一輩子,從十三歲那年夏天到合墓而葬,入土爲安。”
王燦的媽媽點了點頭,捂着臉哭了起來:“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