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針仍舊是坐在虎皮椅上,只是臉上沒有了幻境中的淡定和從容,取而代之的只有人臨死之前的恐懼。
他親眼看見了自己依仗的鬼神,怎麼被大印壓得只剩下了一張人皮——那張人皮就留在了距離虎皮椅子不到兩米的地方。
我走到近前用腳踩了一下壓在人皮上的包金大印。冷眼看向大廳兩側掛着的屍體。
鬼神獻祭已經結束,十二張人皮已經被鬼神從活人的後背上剝了下來,平攤在了地上。
人皮背後寫滿了經文,人皮下的血跡仍舊在潺潺流動。
《人皮經》重現人間!
我走向常九針抖開了追魂索:“跟我走!”
“不!”常九針反而顯得異常冷靜:“我殺了那麼多人,又從地府跑了這麼多年,跟你回去,還不是下十八層地獄?”
常九針沉聲道:“我常九針也是當過土匪的人,不願意回去受那份罪啊!”
有些悍匪,寧死也要頑抗到底,不見得是他骨子裡有多兇悍,只是畏懼官府的刑罰而已。尤其是古代的土匪,頑抗到最後就是爲了死個痛快。
常九針活剝了那麼多人皮,放在古代必然凌遲處死,地府的刑罰比凌遲更爲可怕。
常九針說話之間,從虎皮座椅下面抽出了白晝彎刀:“這刀不錯,就讓他送老夫最後一程吧!”
常九針舉刀對準自己脖頸,我卻心生警覺之下,拽起趙月竹向後飛快退去。
常九針舉刀一刻,我就看見了他眼中帶着殺意的瘋狂。
他不僅想要自-殺,還想跟我們兩個同歸於盡。
果然,常九針擡刀之後,就擡起一隻手來,往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下去。
我帶着趙月竹剛剛退到門口,常九針的掌心就已經貼近了座椅的扶手。
我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對方機關!
我拼命催動全部真氣,想要護住趙月竹的當口,常九針的眉心裡忽然冒出了一道劍氣。
冷豔劍光瞬時間掀飛了常九針的天靈,對方雙眼突出框外的一剎那間,整個就炸成了漫天磷光。
那時,他的掌心已經要貼上了座椅的扶手!
我衝到虎皮座椅邊上用刀挑起扶手,纔看見藏在下面的引-爆-裝-置,剛纔劍光再慢一點,我和趙月竹都得被炸得粉身碎骨。
“冷狗的‘一劍碎魂’來得真及時。”我擦着頭上的冷汗道:“秦心,把人皮全都收起來,給冷狗打電話,讓他趕到土地廟會合。”
我從密室裡出來,就把趙月竹拽到汽車後座上,盯着對方的眼睛不放:“看着我!”
趙月竹被我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下意識的扭着身子:“看你幹什麼呀?”
“說實話!”我盯着對方一直沒動:“你怎麼弄死了那張人皮?”
趙月竹長噓了一口:“就這個啊!野先生打鬼不都是用佛像,大印什麼的嗎?”
趙月竹說的沒錯,野先生本身不會製作靈符法器,只能用比較笨的辦法,比如把被高僧加持過的佛像搬來打鬼。
趙月竹見我眯着眼睛不說話,趕緊說道:“佛像是我爸爸託關係求回來的,至於出自哪座寺廟,我也不知道。”
“那方大印是我在古玩市場淘換來的,賣家以爲是贗品,我就用很低的價格給買了。清朝的總兵大印唉!”
我眼睛差點沒瞪出來:“總兵大印就這麼到你手裡了?怪不得,他們要先殺你,原來你是他們的劫數啊!”
野先生在古玩市場淘寶的事情並不稀奇,很多東西在古玩藏家看來沒有什麼價值,到了野先生手裡就是寶-貝。
大印鎮鬼的說法自古就有,尤其是正在使用的官印,更爲有效。
清代總兵大印,雖然沒有皇朝氣運的加持,但是當年的軍威還在,作爲一次性的法器,威力非同小可。
我總算弄明白了,當初常九針爲什麼非要先用黴運壓制趙月竹了,爲的就是壓掉她身上的氣運,免得趙月竹能找到剋制他的東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還是死在了趙月竹的手裡。
我還沒弄明白葉陽的那一劍爲什麼來得這麼及時,趙月竹就試探着問道:“李魄,我爸爸都加入兩界堂了,我也算是兩界堂的人了吧?你準備給我安排什麼職務啊?”
我想都沒想就來了一句:“你運氣那麼好,就蹲門口當吉祥物吧!我給你找了漂亮繩子。”
“李魄——你混蛋——”趙月竹又瘋了。
我趕緊鑽進駕駛室裡開車就跑,土地廟那邊還有一堆事兒等着我去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