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子巷就是那麼直來直去的一條巷子,前後長度也就是五六百米,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頭兒。
我和老劉走的速度不慢,前面那幾個人應該沒來過尾子巷,又要拍照,不可能比我們還快。可是,我們進了巷子就看不着那幾個人了,他們這是走丟了,還是進了哪戶人家了?
老劉眯着眼睛道:“東家,咱們是不是先撤出去再說。”
“不用!往裡走!”我指了指陳小貝:“你先讓她自己回家,我們去找那個姓於的。”
陳小貝道:“於爺爺就在我家斜對面,我帶你們過去。”
陳小貝把我們兩個領到一戶門前:“於爺爺家就在這裡,那邊是我家,劉爺爺我先回家了,你們……”
老劉半蹲着身子,悄聲道:“我們回去找你,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或者你家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你就往桌子底下鑽。桌子下面的牆上,有個小獅子頭,你摸一下,那下面就能打開一道門,你進去就安全了,知道麼?”
“嗯!”陳小貝點了點頭推門進了院子。
我正要去敲老於家門的時候,卻聽見陳小貝的聲音從我們背後傳了過來:“要是鑽進那道門裡,我也活不了呢?”
老劉的身子猛然一顫,我也跟着回過了頭去,這時的陳小貝已經把門關上了一大半,只從門縫裡露出了半張臉。
她的那隻眼睛已經沒了一開始的天真無邪,目光裡就只有邪異的陰冷。如果,不是我一路跟着她走進來,我甚至會懷疑,自己看到了一隻鬼魂。
陳小貝不等我說話,就嘿嘿冷笑了幾聲,關上了大門。
我順着陳家院牆往上看了一眼:“那就是你說的棗樹?”
陳家院牆裡面的確種着一棵棗樹,從外面還能看見大半樹冠,棗樹枝葉就像是被齊着院牆砍了一刀,沒有一根枝杈伸到院牆外面。裡面的部分卻像是橫在空中的丁字,筆直的伸出去一根人腿粗細的樹枝。
按照老話講:樹生丁字,遇叉不過,進院必砍。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管什麼樹,只要生出丁字叉來,那就是樹成了氣候,在勾着人過去上吊。遇上這樣的樹,千萬別往樹叉下面走,走了就容易被樹迷住,自己解開腰帶吊上去。
要是,這種樹生在了院子裡,那就必須得砍。不然,等它勾走了一個人之後,嘴就越吃越饞,不把一家人吃絕了,不會罷手。
要是被樹給封在屋裡,這家人就只能等死,想搬家都走不了。
老劉臉色慘白的搖了頭:“那樹原來不是這樣,昨天都不是這樣。”
老劉說話之間咬牙轉過身去,敲響了於家的大門。
老劉修爲沒有我高,但是他是天生的師爺,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失去冷靜。他知道,現在不是貿然進去救陳小貝的時候。
我們打進陳家容易,想要出來怕是不那麼簡單了。
老劉敲了半天的門,院子裡纔有人喊道:“誰啊?”
“老劉!於學林介紹我們過來的。”老劉到了這會兒,就連說話都恢復了原先四平八穩的狀態,這纔是一個師爺該有的素質。
“進來吧!門沒鎖,我還有事兒。”那人的聲音大概是在離門五步之外的地方,這點距離,他還能有什麼事兒耽誤到了開門?
老劉用扇子頂着門扇往裡一推,大門自動敞開,一個拄着柺棍的老頭站在院子裡面,啞着嗓子道:“進屋裡坐!”
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就看見對方的腳尖前面被人用油漆畫出了一條白線。對方腳尖始終不往前挪上一下,就那麼一直貼着白線站在院子裡。
我不動聲色的給老劉遞了個眼神,老劉拱了拱手:“老哥兒就是於海達吧?學林老弟讓我們過來幫老哥兒弄弄家裡的事兒。”
“有心了!”老於頭說着話就往回走:“其實,學林這是想多了啊!前些年,我還顧着兒子孫子想讓學林幫着清清家門。這幾年,這裡就剩我了,還有什麼弄不弄的。”
“學林,不是給我畫了線了嗎!日子一到,我往線上走,那東西也就要不了我這老命。”
於老頭說話的時候,我纔看見地上的白線不止一條,老於家那屋裡屋外到處都有白線。
有些離門幾尺,有些離窗戶幾寸,有些是貼着牆邊,總之白線就是爲了讓沿着線走的人,跟身邊的東西保持一定的距離。
於老頭走路時不時的就得往地上看上一眼,生怕自己踩到線上:“你們走路小心着點啊!都在線裡面走,千萬別邁出去啊!出去怕是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