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晚自己悶在屋裡真是越想越生氣。那麼莫名其妙的狀況是爲什麼纔會出現,嚴莫楚和嚴芊竟然在自己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站在自己面前。幾乎沒能控制住的囧態若是真的展露人前,看來今後也會成爲嚴家的光榮歷史而流傳下去。
當婁寫意將手裡面的賬本全部擺弄完擡起臉來看到的就是夏木晚陰沉沉無喜無怒的死人臉。嚇了一跳之餘,小丫鬟一派討好的語氣:“大少奶奶,你怎麼了?”
現如今居然還敢問我怎麼了不發一言只擡擡眼皮瞪過去,夏木晚成功的將婁寫意嚇到後背發麻。
“好了啦,真是的。”婁寫意坦白從寬,絕對不敢抗拒,“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少爺和二小姐什麼時候進去的。您那一番話簡直要把人給嚇死了,誰還能注意到別的。”
這次輪到夏木晚奇怪了:“你成天算着嚴家的賬本,按說這嚴家的生意情況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纔對。最近嚴家的生意不好做,原是因爲桃花塢扇莊竟然敢到青鎮來搶生意,可見嚴家未來不保。”這話說的涼涼不關己事。
婁寫意真是不明白了:“我說夏木晚,你究竟是不是嚴家的人啊。”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夏木晚究竟在想什麼,“若說心不在嚴家,這裡的賬本你沒看幾本居然就能把嚴家大致的狀況搞清楚。若說你當真將自己當做嚴家的人,這嚴家危機重重的你居然全不在乎也不去想辦法解決。我真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
究竟在想什麼……夏木晚也仔細的想了片刻,無意識間自言自語了起來:“或許,就這麼讓嚴家衰敗下去並不是什麼壞事。”剛說完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婁寫意一頓搖晃。
“夏木晚,我的好大少奶奶,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這種話你居然也敢說出口。”婁寫意簡直是要被她給嚇死了,“就算這裡沒有別人,可是你說話還是小心些纔好啊。”在嚴家這種狼巢虎穴裡面走錯一步可就是萬劫不復好不好
被搖晃的受不了的夏木晚好不容易纔將婁寫意按住,暈頭轉向之際還不能忘了解釋,真倒黴。“好像就算這句話當真被人聽到,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是我說出來的。”伸手扶額,某些時候婁寫意的大驚小怪也挺要命,“寫意啊,你以後不要有這麼多感慨好不好。”
哎呀,自己居然還是白擔心一場。好心好意被辜負,婁寫意賭氣的轉身不肯再理會這個明顯缺了一根筋兒大少奶奶:“真是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擔心你這種人就是我白癡”
居然在擔心我啊。夏木晚手絹掩口偷偷笑,剛想打趣一下卻又突然想到方纔自己煩悶不已的問題,無可奈何先找這個靠得住的小智囊商議一下:“同爲女人,寫意你會因爲什麼而不肯嫁人?”按照嚴芊的問題一個一個數,“母親的堅決阻止而不得不順從?還是說其實心底裡面對自己要嫁的那個男人處處不滿,所以可以拖一時就拖下去?還是說……”突然想到嚴芊那時時刻刻看見她的奇怪眼神與以前的種種舉動,心中有了一絲明瞭,“因爲自己出身不好所以懷疑夫君會因此而看低自己,對自己沒有自信進而疑心重,不敢嫁人?”
“原來嚴芊二小姐有這麼多毛病。”婁寫意纔不要從自身的角度去考慮,根本自己也都沒有這些唧唧歪歪的問題。可是看着夏木晚皺眉不展的可憐樣,於心不忍的小丫鬟只好跟着她一起絞盡腦汁想出問題所在。
“嚴芊小姐不嫁人是因爲蘭姨娘不肯放人,而她也跟着聽從姨娘的意見堅決反對……”真是任誰想都感到很奇怪,“都說女兒大了留不住,這個蘭姨娘是個連院門都不出的人,是哪裡發了神經不肯讓女兒離開自己呢?”再想想,“其實二小姐明明每天都與太太黏在一起,跟姨娘一點兒都不親,與二少爺相比那更是天上地下。爲什麼偏偏在這種事情上就堅定的遵從了姨娘的意見……絕對的不尋常”真是越想越想不明白
夏木晚聽着聽着發現了一個問題:“寫意你來嚴家的時間不長居然能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很厲害,很有當奸細的潛力。”點頭自嘆不如。真不知道這丫頭對嚴家和自己有多大的深仇大恨,看起來真是狠下了一番苦功。
如果說自己對嚴家的瞭解程度,婁寫意很是得意的告訴夏木晚:“有人一問就說啊,根本不難問出來。而且他又是自小在嚴家長大,這家裡面的事情問他就是問對了。”靈光突然一現,當下拍桌驚叫,“怎麼會忘了他,這種事情問他這種知根知底的人絕對不會錯的。”
被婁寫意匆匆忙忙拽到夏木晚面前的洛塵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從頭聽了一遍,呆愣了片刻方愣愣一問:“大少奶奶您這麼着急找我,原本就是想問這個。”
“知道答案就快說,磨蹭什麼。”上來就狠推洛塵,婁寫意跟他混的可真不是一般的熟,“快點快點還要你幫忙想對策呢”
洛塵無奈的撓撓後腦勺:“對策是真的不知道,不過大少奶奶可以去問二少爺試試看。”很自然就這樣想了,“二少爺與蘭姨娘那麼親近,蘭姨娘在想什麼二少爺肯定是最清楚不過的人。大少奶奶您何不從二少爺那裡入手。依洛塵想,就算只是將二少爺給說服了,蘭姨娘肯定會將想法改變,那樣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
果然是問對人了。夏木晚不及多說只對洛塵道了一聲謝,示意婁寫意跟上來。兩個人也不做多想便直奔嚴莫楚的院落。
自夏木晚嫁進嚴家,這嚴莫楚的院落是從來沒有在門前踏足半步。所以當夏木晚剛剛走進院中還未來得及細打量,嚴莫楚已經從屋中衝了出來。除了外袍一身閒適常服,二少爺美豔如花的一張臉又是驚訝又趕忙堆滿了笑:“我還以爲我的看門小丫頭髮神經看走了眼,原來還真是大嫂您屈尊降貴的來到莫楚這個寒酸陋室。這可真是……”看來一堆形容詞已經準備好,“蓬蓽生輝”
夏木晚連忙擡手打住:“小叔這些廢話就不用說了。想必你現在已經猜到木晚前來所爲何事。咱們還是進屋好好商量,這件事情越早解決越好。”話剛說完突然注意到嚴莫楚身旁一道目光冷冷的瞪着自己,一時好奇偏過頭仔細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其實還能有誰呢,這個嚴家裡面最爲痛恨自己又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將敵意擺到明面上來,肯定就只有嚴莫楚最爲寵愛的丫鬟——畫眉。
嚴莫楚也立刻注意到了,側身伸手輕輕拍了畫眉額頭一下:“傻丫頭想什麼呢,還不趕緊沏茶去。”將夏木晚請進屋仍在賠罪,“大嫂你也知道,畫眉那丫頭心高氣傲的又被您打怕了。一時犯傻不要計較。”
“自然不會。”口中客氣,夏木晚心下卻只在懷疑畫眉是不是尤家媳婦的親生女兒。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女兒真是與母親生生有着雲泥之別,實在是不可思議。
不想讓自己這些小碎嘴到處去宣揚,嚴莫楚早早揮手讓這些丫鬟全部退出去,對着夏木晚直奔主題:“大嫂前來的用意我當然清楚。不過之前大嫂的言辭已經說得極好,莫楚覺得已經很是足夠,應該不用再找我來商議纔對。”
什麼?還極好?夏木晚真是被嚴莫楚說的無語。就憑自己在蘭姨娘面前幾乎語無倫次的模樣還極好?說到這裡……“木晚就是口齒再伶俐,小叔不肯配合導致口徑不一致。便是口吐蓮花也無濟於事。”
“唉?”嚴莫楚微微歪頭壞笑,“可是我覺得大嫂的迴應真的很好啊。”眼見着夏木晚和她身邊的婁寫意都是一臉不相信,攤開手學着夏木晚說出那時她迴應自己的那一句話,“小叔放心,便是你不走,木晚必也會將你轟出去。”
學完還要拍掌就差一鞠躬:“多有氣勢的一句話。證明了大嫂您與小弟我那根本就是有着仇恨似海的感情,進一步說明大嫂您所預言的嚴家形式絕對有一天會成真。”對着夏木晚那叫笑得一個奸詐,“我覺得有這麼一句話就足以說明一切,我娘一定會好好考慮大嫂您那一番危言聳聽的。這次芊兒嫁人應該不成問題,您就放心好了。”
可以相信這隻笑面虎嗎?夏木晚仔細盯着他的臉,還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綻:“嚴芊嫁人應該對於嚴家沒有任何的害處,爲什麼你之前不肯好好勸勸蘭姨娘?”指出嚴家人都知道的一點,“蘭姨娘旁人的話都聽不進去也應該聽你的話。”
“哦,這個啊。”將理由隨隨便便就說出來,嚴莫楚覺得自己的理由再正確沒有,“我是可憐那個白家的少爺。”特別主動的解釋,“大嫂您也嫁過來這麼久了,芊兒那個古怪脾氣您肯定也領教過。您覺得,娶了她的男人是不是特別可憐?”對着夏木晚無辜的眨着眼睛,真誠的追問,“我覺得要娶芊兒的男人不管是誰都很可憐,您認爲呢?”
夏木晚訕訕的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反應,倒是她身邊站着的婁寫意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顯然是完全贊同了嚴莫楚的意見。
眼看着嚴莫楚也嘻嘻哈哈的笑出來,夏木晚表示自己很無力:“小叔你這麼說,可當真不怕嚴芊妹妹聽見。”嘆了口氣幻想若是當真聽見會產生何種可怕的後果,“我只怕小叔到時候可就再也笑不出來。”
嚴莫楚聞言停住笑,猛地起身走到夏木晚面前低頭盯住她。見那雙清冷眼擡起看他很是有着一股氣勢毫不畏懼,細眉彎挑,脣角笑出邪氣滿面,開口,勾挑着聲音溫柔魅惑,嚴家二少爺就是改不掉的風流性情。
“還請大嫂,保護莫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