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學會反抗了嗎?好,管家!”
緊閉的大門‘吱拗’一聲打開。
“把這不孝子給我拉出去,狠狠的打,打到他求饒爲止。”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
“……”
“……”
“你可真是夠狠,被打成這樣還是一聲不吭,快比的上那囚在慎刑司的大當家了!”齊子軒房間裡,柳洛澤倚着大門,牀上齊子軒已是滿身的鞭子抽過的痕跡,婆子正小心翼翼的爲齊子軒塗抹着修復的藥粉。
“那人還是不肯說嗎?”手下的重了一些,疼的齊子軒倒吸一口涼氣,兩道劍眉擰做一團,苦不堪言。
“我還真以爲咱們大統領是鐵做的呢。”柳洛澤被齊子軒逗的直樂呵,“不知爲何,這人的骨頭可真不是一般的硬,好幾次那行刑的人給他上些厲害的傢伙搞的幾近昏厥,潑上一盆涼水醒來後還是硬氣的很。”
如果說慎刑司是地獄的話,那婆娘漢子就是行刑鬼王了,手段毒辣程度非一般人想象。
低頭沉思片刻,齊子軒想起那日雪蘭回來通傳的事情,果真如馬爾藍所說的那樣進展。
“爾藍……那日叫人來說她有辦法對付這個人……不知……”猶豫再三,齊子軒還是說了出來。
“哦,”柳洛澤雙眸清澈如浩瀚星辰,深不見底之中帶着絲絲興奮,“任憑那麼狠的折磨都於事無補,不知你這未過門的娘子有什麼妙計?”
“只是……她說一定要把她帶進去才行。”
短短几日時間,烏爾哈已是不成人樣,滿臉青腫的把五官都撐到了一邊,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雙足許是因爲痛苦的掙扎那粗有一寸的鐵鏈竟然都深深的陷進肉裡面。
胳膊上胸前佈滿密密麻麻的針眼,不時的有膿水流出,慘不忍睹。
“你們先都出去罷,這位公公有些事情要和當家的說。”柳洛澤手臂上仍舊用繃帶纏着,着一襲米白色長袍,下襬繡了一隻仙鶴正欲展翅翱翔,腰間別着一串白玉珠鏈,和這羅剎地獄是截然相反。
身後一個太監服制的人不似柳洛澤高大,纖細的身材像是架不住這身衣服一般,仔細一看原來是馬爾藍。
行刑的壯漢臨走之前又是幾盆冰水將烏爾哈潑醒。
扯掉壓低的巧士冠,露出馬爾藍清秀的面龐。
面前的男人已是如此慘狀,馬爾藍卻還是恨,那生不如死,撕心裂肺的十幾日比起這樣肉體上的折磨不知要重上幾十幾百倍。
迷迷糊糊睜開那已經不能稱作雙眼的雙眼,“你……你有種的……的話……就就……給大爺……來……一個……痛快……”
“一別這麼多天,不知大當家還記得小女嗎?”馬爾藍忍着衝上去將烏爾哈千刀萬剮的心情,疾首蹙額道。
“那日沒……沒親手……做了……你你……這個……賤婢……”
“當家的還是省省吧,有功夫和我閒聊不如爲
你的一雙兒女好好想些出路。”馬爾藍眼神已露殺意,看似弱不禁風的樣子着實讓柳洛澤暗自驚歎。
隔壁的房間傳出幾個孩子的哭鬧聲,隨着鞭子在空中揮舞,那聲音更加慘烈起來。“你……你把……我的……孩子……”
“幼子雖無辜,但也要看當家的誠意,吐的越乾淨,這孩子受得罪便少一些。不過黃泉路上,有家人相伴,也是不孤單的呢。”馬爾藍想起被當做牲畜任意對待,青環不忍屈辱懸樑自盡的時候,心裡的恨意便也多了幾分。
“你若……若是敢……敢傷害我的孩子……”
“大周聖上愛民如子,向來一諾千金,只要你說出幕後的主子,我敢保證,你的孩子會平安無恙的被送回北絨。”
這?柳洛澤再次驚異,瞳孔不由的往大一震,此人竟然是北絨國出生嗎?馬爾藍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世子妃聰慧過人,竟能想出如此方法。”外面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和刑部大牢裡腥臭晦暗相比全然不是一個世界。
“柳大人見笑,只是這世間竟有如此巧合,我房裡的粗使婆婆原是北絨國裡一村落婦人,因丈夫酗酒窮困潦倒只得將她賣入大戶人家,卻每每遭人毒打,絕望之際跑到這裡被我收留,不想之前服侍的那人家竟就是這烏爾哈。”馬爾藍婉婉到來,“不然任憑我有通天的本領,也是愛莫能助。”
沒有注意,一個踩空,馬爾藍怵的一下從臺階上落了下來。柳洛澤來不及出手,眼看着馬爾藍要從高臺上摔下去,卻看的身後一個黑影閃過,一把穩穩的將馬爾藍拖住。
“事情可辦妥了?”身後齊子軒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面無表情的樣子嚇得柳洛澤哆嗦一下。
“世子臉上這是怎麼了?”大熱天裡,齊子軒滿身武裝,就連臉都遮的嚴嚴實實,路上的侍衛不禁都側目多撇上幾眼,若不是認出柳洛澤,怕是要過去多問上幾句了。
馬爾藍着急忙慌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正好出去做些事情,碰上了。”回答還是冷冰冰的,一旁的柳洛澤則是不懷好意的抿嘴笑着,震的胳膊疼的又‘哎呦哎呦’叫起來。
可憑着馬爾藍敏銳的眼光又怎麼能不發現其中的端倪。
默不作聲的搓了搓手心,用力的抓住齊子軒的臂膀同時,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馬爾藍頓時感覺自己的手一陣麻。
感覺到齊子軒有些惱怒,馬爾藍並不害怕,反而迎面問:“不是出去做事嗎?怎麼身上卻這麼多的傷?”
“世子一人單槍匹馬,卻難敵威武霸氣的大將軍啊!”柳洛澤只是看熱鬧卻不嫌事大一樣,一邊壞笑的看着齊子軒,從黑色的面罩裡露出一絲涼意。
嘴上沒有說話,心裡的疑心卻不輕易的消除。
“那烏爾哈都招了些什麼?”聽到齊子軒詢問,柳洛澤也難得認真起來。
“都招了,那些人都是近幾年北絨相繼派來的。雄踞在燕山一帶
明面上是佔山爲王的匪盜,實則圍繞着進往京城這條山脈卻安的是禍國殃民之心,北絨國近幾年漸有囂張趨勢,確實不得不防其復辟之野心。”柳洛澤認真起來確實不像平時那般,這讓馬爾藍不禁對齊子軒好奇起來,這個人到底如她看到的一樣還是有着反轉一樣令人驚訝的一面呢?
送馬爾藍回府的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馬爾藍看見黑紗蒙着,若隱若現的側臉和脖頸,心裡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
“既然我們已經是合作的關係,就不如坦誠相待,這樣對你我都好,不是嗎?”
對面的這個人仍是一言不發的坐着,氣氛變得開始尷尬起來。
下車的時候,馬爾藍對着前面的轎伕不知說了些什麼,匆匆進去。
不一會兒,手裡拿了些瓶瓶罐罐,交給了齊子軒。
“這些是平復疤痕很有效的藥,清涼又不會刺痛,用來治你身上的鞭傷最是有效,拿去用吧。”看着車裡的齊子軒仍是裝聾作啞,沒有聽到一般,馬爾藍正欲轉身離開之時忽的聽到一聲。
“如此,多謝。”突然開口猝不及防。
齊子軒低沉雄渾的聲音磁性一般讓馬爾藍的心裡蕩起千層浪。
直視的時候撞到齊子軒冰冷的眼神,馬爾藍心裡砰砰直跳。
俗話關心則亂。
回到府裡,已是傍晚十分。落日的餘暉照耀着大地,西邊的一抹殘陽染的天邊如血一樣鮮紅奪目。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馬爾藍看到這樣的天就很是歡喜。
從前的日子只是覺得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一般叫人感覺落寞孤單,如今看着卻別有一番滋味。
“姑娘可算是回來了。”青環爲馬爾藍重新梳洗一番,絮絮叨叨的道:“奴婢可擔心了一整天,生怕夫人叫人通知姑娘過去。”
“只是剛纔老夫人已經派人來催了幾次,若是還不去的話,怕是會疑心了,姑娘可要快些。”
“無妨,收拾好了再去。”
鏡子前的女子妙齡年紀,肌膚勝雪,雙頰暈紅,顧盼之際,有一番清新脫俗的氣質,之中還帶着一些孤傲冷豔,讓人靠近之時就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場,峨眉淡淡的蹙着,似乎又與尋常女子有所不同。
一身蘇紫色的收腰輕衫披在外面,下面水綠色紗裙墜地,三千青絲隨意盤成一個雲髻,體態輕盈,腳下生風一樣。
“祖母這是怎麼了?”臂膀帶着繪銀的細碎鐲子,隨着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無妨,許是今日天氣憋悶,吃了些油膩的食物,感覺有些不適。”親切的拉起馬爾藍的手,“你來陪祖母坐會兒,從前爾靜在家裡的時候還時不時的過來找祖母聊一聊,如今只剩的你一人,想着不日也就嫁作人婦了,祖母這心裡安慰,卻也更多不捨啊。”
“爾藍這些年跟隨父親遠在邊關戍守,不能時常在祖母身邊略盡孝道,今後即使嫁了也會時常陪伴祖母身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