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戀月頗爲遺憾地驚呼出聲,她大概能猜到原因。
果然康易安道:“法師蜘蛛,以血爲食,吸血中殺氣升級,升級便失去本性,並不是適合契約的魔寵。”
“但修仙者的精神力可以壓制它發狂是不是?”戀月問道。
“小月月果然聰明,”康易安讚道,“但你要知道,精神力並不能一直壓制住法師蜘蛛的殺氣,一旦一天壓制不住,主人會被它反噬,它會吸乾契約者的血,契約者死狀爲人幹,慘目忍睹。”
戀月聽了挑眉道:“則寧兄是在嚇唬我麼?”
“是說事實,”康易安道,“小月月不要想着契約那隻法師蜘蛛,法師蜘蛛既然被列爲禁止契約的八大魔寵之一,自然是因爲應該被禁止。”
“那你契約的那只是……可以被契約的麼?難道不是法師蜘蛛,只是長得比較像?”戀月推測道。
康易安有些想騙她,可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索性一起交代了道:“小八是法師蜘蛛。”
“那你……”
“哦,我違規契約的。”康易安眼睛都不眨地說道。
戀月失笑道:“修仙者中肯定有很多人違規契約法師蜘蛛吧?”
“不是很多。療傷治病可以用丹藥,並非一定要法師蜘蛛不可。”
“肯定不也不少,修仙戀月目前還不知道,戀月聽說修真的丹藥又貴又難得,效果還不好,哪有法師蜘蛛見效快,又方便攜帶,又不怕人搶,肯定很多人偷着契約,”戀月撇嘴道,“不過都是違規偷偷契約的,肯定不會讓別人知道,真的都讓拿出來,估計人手一隻呢。”
康易安汗,這個“人手一隻”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不過他還是盯着戀月道:“我說了,小月月不要契約法師蜘蛛。”
不契約,怎麼可能?開五眼能爲人恢復體力,開六眼能爲人治療疾病,簡直就是爲她而量身打造的魔寵嘛,怎麼可能不契約呢?至於升級會發狂的問題——
“那,那些契約法師蜘蛛的人怎麼壓制它的殺氣呢?”
“沒有辦法。”康易安冷冷道。
那甜甜地笑浮上戀月的臉龐,她靠近康易安,故作神秘地用衣袖虛遮在兩人的臉的前面,用自詡燕語鶯聲的嗓音套問道:“是怎麼樣的方法呢,用丹藥麼?還是用某種法術呢?則寧兄能不能透露一點呢?”
康易安伸出舌尖舔舔上脣道:“既然小月月在使美人計,我不介意笑納。”
戀月猛然往後退一大步,看他舔嘴脣的邪惡動作,感覺脊背直冒冷汗,直覺告訴自己不拉開距離會出大事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大事。
“小月月認爲修仙最重要的是什麼?”康易安翹着二郎腿,此刻換了條腿翹在上面,撫平衣衫問道。
“強大的精神力?”
“錯。”
“機緣?”
“錯。”
“不會是,有一個願意親囊享受的師傅吧?”
“錯。”
“嗯……丹藥?”
“錯。”
“嗯……嗯……”
康易安道:“有一個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好身體?戀月不明白了,在她想來,修仙本身不是強健體魄的麼,修仙本身不是延年益壽的麼,神話中那些神仙都長生不老呢……
她弱弱地問:“修仙不是能讓身體康健的麼?”
彷彿故意打擊戀月一般,康易安搖頭道:“不能。修仙不能。強大的精神力,不可能憑空存在,必須有強大的容器做載體。修真能強健體魄,即使是修真,經脈的強度不夠承載靈力時,也會經脈爆裂而死。所以小月月,身體好是最重要,你現在不要想修仙,先好好調理身體。”
有一種心情比絕望更可怕,那就是破滅的希望。
“我不信,不是有長生不老的神仙麼?如果修仙不能修到身體,他們怎麼可能長生不老?”
“並非不老不死,比常人多活幾十年而已。”
“怎麼這樣……修真不行……我也不能修仙麼?”戀月笑着喃喃道。
康易安道:“並非不能,等身體好時就可以修仙。”
“等身體好時……怕是要等一輩子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真正好了的時候。
見她不開心,康易安心裡沒來由地一揪,趕緊安慰道:“等你身體再好些,我弄些丹藥給你服用,很快就能調養好的,不過晚幾個月開始修行,不用傷心失望。”
“現在不能服用丹藥麼?”雖然有些厚臉皮,戀月還是想跟他要點丹藥。
“丹藥藥性強,你現在身體太弱無法吸收,也承受不住。”
“哦。”戀月淡淡地哦了一聲,晚幾個月就真的能行麼,自己的身體,與其說是久病傷了底子,不如說是根本沒有底子,這先天不足,能調養好麼?本來就沒有的東西,能憑空出現麼?
“小月月?”康易安擔心地喚道。
戀月禮貌地衝他笑笑,道:“今日則寧兄請回吧,恕戀月乏了。”
“我陪你。”
“戀月真的乏了,想小睡一會,恕戀月失禮了。則寧兄不是說身體好纔可以修仙麼,戀月得要好好休息了。”
“我等你睡着再走。”
等我睡着做什麼?戀月疑惑地問道:“則寧兄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戀月說,但說無妨。”
“……”
康易安真想說女孩子都喜歡男子守到自己睡着了再離開,你也應該喜歡纔是。可是看着戀月超級真誠地不解地詢問目光,他真的是……無力地什麼也說不出了。
“走了。”康易安定定地看了戀月片刻,站起身便走,手上緊緊握着沒送出去的銀票。
“恕戀月不遠送了。”戀月還等着他說什麼呢,沒想到他看了自己片刻,接着立刻說走便走了,而且……總覺得他生氣了,可是他氣什麼呀?奇怪,也許是自己錯了吧,畢竟頂一張面癱臉,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呀?
……
柳府書房。
康易安並沒有離府,而是找戀月的父親柳晉鵬去了。
書房內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大咧咧坐上椅子,也不說話也不打招呼。
“看這意思,當年的少女殺手是在我女兒那裡吃癟了?”柳晉鵬從書畫上擡眼,笑意難得地浮上他的嘴角,一個是一起長大的好友,一個是親生女兒,他覺得此時笑似乎不太合適,可是——實在忍不住哇。
“是老奶奶難擋、美婦暈倒、萬千少女瘋狂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所有平行宇宙第一的翩翩中老年少女性殺手,括弧包括母獅子母老鼠母狗母貓母蟑螂等一切雌性動物括弧。”康易安也不看他,目視前方一字字說道。
“是,是,”柳晉鵬好脾氣地又問一遍,“看這意思,當年的老奶奶難擋、美婦暈倒、萬千少女瘋狂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宇宙第一的翩翩女性殺手,是在我女兒那裡吃癟了?”“是老奶奶難擋、美婦暈倒、萬千少女瘋狂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所有平行宇宙第一的翩翩中老年少女性殺手,括弧包括母獅子母老鼠母狗母貓母蟑螂等一切雌性動物括弧,你忘了說‘所有平行宇宙’和括弧,這兩部分很重要,”康易安依舊目視前方,面如死水,一字字糾正了兩遍,“而且沒有‘當年的’三個字,是老奶奶難擋、美婦暈倒、萬千少女瘋狂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所有平行宇宙第一的翩翩女性殺手,括弧包括母獅子母老鼠母狗母貓母蟑螂等一切雌性動物括弧,以前是,現在是,未來是,不會改變。”
“……”柳晉鵬無語,不過時隔多年又聽到這句話令他想起一件事來,“我記得當年你這句話後面括弧裡不只那幾個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