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接了扇子過去,輕輕打開,瞪大眼睛看了幾眼,然後臉色就有些不對頭了。
“怎麼了?看夠了沒有?”陳洛兒注意着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好爲自己的下一步動作作好鋪墊。不過從現在看來,他是一個懂行的人,只要最到懂行的人就好了,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這裡沒有一個識貨的人,因爲那樣的話,她的道具就要失去效用了。
還好,這管家看起來一把年紀了,還真是沒有白活,懂一些東西的。
只見管家皺了眉頭,再細細看了扇子一下,臉上儘量想保持平靜,但似乎是衝擊太大了,平靜不下來,現出一些波瀾的感覺來。他仔細地看了看扇子,然後擡起頭來,又再次打量着陳洛兒,有些不解,但到底還是開了口,問道:
“請問姑娘,這扇子真是你的?”
“你問得纔怪,不是我的我會拿在身上嗎?這扇子自然自然是我的了,朋友送的而已。一把扇子罷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了嗎?”
陳洛兒故意毫不在意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請問姑娘一下,上面這方印章的主人是誰?這扇子質地倒好,不是尋常之物,敢問是何人所做嗎?”
陳洛兒笑了笑,調侃道:
“敢情老先生是在考我哈。不過沒事,扇子在我手上,自然知道它的來歷的。”然後湊近管家,悄悄在他的耳邊說道:
“一看老先生就是懂扇子的高人,不瞞你說,這扇子是京城著名的‘張扇子’所做,至於這扇子原來的主人嘛。就是畫這梅花的人。”
管家心裡一跳,忙掩飾道:
“扇子不錯,不過這梅花不知道是誰所畫呢。老生不擅畫畫,還望姑娘賜教。”他想知道的,是這扇子原來的主人究竟是誰。他是讀過書的人,也知道一些京城那邊的典故,略瞭解一些人和事。他只是想肯定一下,事情到底是不是和他猜測的一樣罷了。
陳洛兒想了想,裝得神秘地對他說道:
“這事本不想告訴給別人的,不過老先生這般請教,本姑娘不說出來的話,怕真是有些對不住老先生的一片真誠的。罷了,告訴你吧,這扇子啊,原爲京城三爺煊瑾所有。不過後來他見本姑娘喜歡,便送與本姑娘了,今兒到李宅來,人多熱鬧,不免冒了一些汗出來,便拿出來扇幾下。也好讓自己清涼一點兒。”
“啊,”管家聽到“三爺煊瑾”幾個字,臉色驟然一變。“三爺煊瑾,名字倒是聽說過,不知道……”
陳洛兒補充道:
“哦,三爺是當今皇上的三兒子,名爲煊瑾,這扇子原是他的,後來送給本姑娘了,說是可能有用得着的地方呢。沒想到在這樣的偏僻地方,竟也碰到了懂扇子的人,真是有幸之極啊……”
陳洛兒笑了起來。說話的口氣,似乎是三爺最好的朋友一樣。
“哦,姑娘。得罪了!”管家聽完這話,大驚失色,不便趕緊將扇子還給陳洛兒,還馬上轉身,讓下人擡了椅子來,讓陳洛兒坐下。
陳洛兒擺擺手說不想坐了,剛纔這樣一鬧,飯也不想吃了,還是想出去透透氣,不過還是要感謝一下你們李宅的的盛情呢!
“姑娘,老生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管家低眉順眼,倒是懂事。
“請說吧,談不上什麼賜教的。”陳洛兒笑盈盈地看着他。
“鎮子上的香草姑娘不過是生活在鎮子上的一個普通姑娘而已,什麼時候和姑娘你在一起了呢?今兒你放走了她,有個說法老夫纔好向老爺回話啊。”
“哦,你問香草啊,她呢,是本姑娘的心腹丫頭,舍了命都要保的人,哦,還有一事忘記告訴你了,三爺可是最喜歡到本姑娘的宅子裡吃香草姑娘做的飯菜呢!此番若不帶了香草姑娘回去,三爺那兒怕是不好交差的,感謝管家大叔明事理,不讓本姑娘爲難!”
說罷,自自然然地施了一禮。
“啊,原來是這樣。”管家的頭上冒出冷汗來。他趕緊擦拭一下,後怕地想,怪不得香草那姑娘出去了一段時間不在這鎮子上呢,原來是攀上高枝兒了!好險!
一旁的李掌櫃早看不下去了,忙喚了管家到身邊來:
“怎麼回事?我見你臉色不對,難道這個人……”
他再蠢笨,也知道里面的厲害關係的。
管家忙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老爺,這姑娘還是算了吧,她是惹不得的!趕緊放了她,說些好話,不然的話,我怕給老爺惹火上身呢!”
“呸,你說得這樣可怕,且說說她究竟何方神聖啊?一個小女子,也讓你這般害怕,真是丟咱李宅的臉呢!”李掌櫃有些不滿意。
管家忙彎了腰,低眉說道:
“老爺,不瞞你說啊,這個小女子可不是簡單的人,她可是與當朝三王爺有瓜葛啊!那扇子就是三王爺送給她的,了不得呢!三王爺的人,我看你還是不要動了吧,若真的驚動了三王爺,怕是這李家不保啊!”
李掌櫃聽了,臉色也變了,忙正色問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
管家說:
“老爺,這麼大的事情老生哪敢騙你啊!她拿的扇子我也看了,當真是三爺的東西,老生雖然並未親眼見過三爺的畫,但也是聽說過的,三爺極好畫梅花,畫得極好,剛纔那扇子上的梅花,當真是神形兼備絕世無雙的,我看啊,那女子並沒有騙我們,不然的話,她一個小女子,哪裡有這般的氣度?一般的女子,見了老爺您啊,嚇得頭都不敢擡,你看她可曾害怕過你半點兒?還有那個香草姑娘,怕也是算了吧,老爺你是惹不起的,那香草,再不是以前無依無靠的香草了!”
“這是什麼話?她我不了,但那香草還是可以的嘛,酒席都擺了,等到她走了,再去將香草搶過來就行了嘛,今天這事,讓本老爺心裡好不爽快!”
管家趕緊擺了擺手,勸道:
“老爺,香草原來只是一個尋常姑娘不錯,不過,現在她可是不一樣了!她成了眼前這個姑娘的貼身丫頭,而且,這姑娘還說了,三王爺可是最喜歡吃香草那妞做的飯菜呢!罷了,三王爺眼睛裡的人,還是不惹得好,等過段時間,再找漂亮的姑娘不遲,老爺有的是錢,還怕沒有漂亮姑娘願意入了李宅來嗎?”
一席話終於是點醒了李掌櫃。他腦子急速地轉動着,快速地權衡了一下,最後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既然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來頭不小,還是忍一忍,放她走吧。那香草若真是那般的話,也是算了,別爲了一個小姑娘惹得李家受到損失。
決定作下了,他站了起來,對陳洛兒說:
“認識姑娘真是榮幸,不過姑娘看樣子似乎是還有事情要辦,老爺我就不留了,姑娘請自便吧。”
說着,側了身子,讓開一條道,在衆人驚訝的目光裡,請陳洛兒出去。既然留不住,不如早些請走,不然的話,真有可能惹下麻煩的。三王爺的人,自己膽子再大,再喜歡這個姑娘,也是不能動啊,除非,除非是不要命了呢!
李掌櫃看着陳洛兒漂亮的臉蛋兒,蔓妙的腰肢兒,心裡恨得要死!老天爺不長眼,竟然讓她白白地走掉了!好可惜啊,他覺得心裡有一塊肉被挖走了一樣。
陳洛兒將扇子收好,拿在手上,不卑不亢地從人羣裡往外走去。
外面正在吃席的人,也多多少少地瞭解了一點兒李宅今天發生的離奇的事情,都在桌子上邊吃飯邊議論紛紛,正當議論正盛的時候,見一個漂亮姑娘微笑着被衆人簇擁着走出來了,驚訝不已之際,陳洛兒已經從他們的面前消失,出了門,往西邊而去了。
等到陳洛兒走了,李掌櫃卻氣不過,他飯也不想去吃了,酒也不想再喝了,到嘴裡的美食兒,竟這樣又走掉了,他覺得憋屈之極!
人羣裡有他養的一個打手,也跟着看熱鬧,不過,他看了陳洛兒,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只是現在喝了幾杯酒,微醉着,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姑娘了。
話說陳洛兒昂着出了李宅,心裡十分暢快,步兒輕快地正往前走着,突然身後跳出來兩個人,驚訝地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大虎和二虎兩個人。
“你們倆人怎麼在這兒?倒是嚇人一跳。”陳洛兒拍了拍緊張的胸口。眼前的大虎二虎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裳,而且腰上的佩刀也不見了,乍一看上去,竟看不出是厲害的保鏢了,除了眼睛裡的光芒外,竟和普通的男子有些一樣了。
“你們倆怎麼這樣子了?”陳洛兒見是他們,心裡放下了,不免好奇地問道。
大虎笑笑說:“原來的一身,太扎眼了,換上這一身,倒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區別,走到哪裡都沒人注意的。不換上這一身,哪裡能夠進了李宅,欣賞了洛兒姑娘剛纔精彩的一幕呢?”
“啊,原來你們倆也混進去了?”陳洛兒吃驚不小。
“洛兒姑娘說的,這點兒本事都沒有,還能被派出來保護姑娘的嗎?姑娘剛纔的表現真是精彩之極,一把扇子,竟也可以演出一出好戲呢。”大虎的語氣裡既有調侃,又有佩服。
陳洛兒覺得自己的心事被看破一般,十分尷尬,忙紅了臉,說道:
“爹孃和香草她們都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