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雷並沒有對士兵稟報的城內飛出送信飛物感到大驚小怪,如今銀落危如累卵,難免會有人心生異心,生死關頭爲求自保也情有可原,只是徐雷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這個時候送信之人會出賣什麼樣的消息?
若是兩軍勢均力敵對壘時,一個消息可能就會左右最終結果,可現在的銀落鎮搖搖欲墜,土崩瓦解只是那組後一根稻草什麼時候壓下來的問題,哪還有什麼“機密”可言?
徐雷沒有多想這件事,城頭再次吹起預警號角,聯軍又要開始進攻!
一連數日,雙方都像發了瘋一般,城牆下的泥土早被血液染紅,凝結成黑紫色,散發着讓人作嘔的腥味。
在紀信的指揮下,這座本該朝發夕破的城池在四十萬大軍輪番衝擊之下竟然強撐了足足一月!敵軍耗損至少十五萬,可是銀落八千守軍加上失去戰鬥力的傷兵剩下不到千人,勉強還能夠拿起兵器的恐怕只有一半。
“最後一天了。”這個昔日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陸上戰神終於露出疲憊神色,笑呵呵的拿起一截燉得稍微有些軟了的木頭放在嘴裡大嚼,就像是嚼一隻油膩膩的烤羊腿一般。
城中不要說糧食和水,就連活着的樹木雜草也早已被吃盡,水源被聯軍截斷,以木塊充飢,房屋早已拆盡,悉數做了檑木炮石拋出城外,如今的銀落城堪比那人間煉獄。
徐雷捧着半碗僅剩的淡水,輕輕送到凌青衣面前,“喝吧,呆會兒我們會做最後一戰,到時城門大開,你從後門出去,進了後山那條小路就安全了。”
凌青衣沒有接過那組後的小半碗淡水,“你喝吧,你忘了我是什麼屬性麼?”
徐雷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差點忘了凌青衣也是一名勢力不俗的水屬性戰魂者,一兩個月不喝水也並無大礙。
徐雷本想將那小半碗淡水留給傷兵,但看到凌青衣些許嗔怒的眼神,還是微笑着仰頭將水喝下。
“我怕是做不成蓋世英雄了,不過我也不奢望太多,這幾年每天都能看到你便已心滿意足,看在我們認識那麼久的份上,你必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徐雷擡頭看着凌青衣,一字一句道,“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將來若找到如意郎君,別忘了寫封書信燒給我,我想看看你未來夫君是什麼樣的蓋世英雄。”
凌青衣一本正經道,“若是個草包呢?”
徐雷道:“那我肯定氣得從九幽地府爬出來,然後指着你鼻子破口大罵。”
“罵我?爲何?”凌青衣面露疑惑。
“這還用問!”徐雷撇嘴道,“我雖不是蓋世英雄,但也不是草包,和你一起那麼久連你手都沒拉過,到頭來知道你白花花的身子被個草包每天摟着滾來滾去,你說我氣不氣啊……”
凌青衣面露嗔怒,還未待對方說完變一個爆慄狠狠敲到這頭胡思亂想的牲口頭上。
徐雷疼的哇哇叫嚷,一面捂着頭逃竄,一面笑道:“呵呵,我守城去了,你記得呆會兒城門開啓時一定要離開這裡啊,不然的話我就算做那遊魂野鬼也閉不上眼睛,嘿嘿……”
說完之後,徐雷對凌青衣露出個燦爛的笑,頭也不回的奔向城頭,直到遠遠跑開到凌青衣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才擡頭緊緊閉着眼睛,雙拳緊緊握着,雖然盡了全力剋制,卻任然淚流滿面,之前凌青衣離開過他兩次,每一次凌青衣離開的時光都格外難熬,但這次,也許下回見面就是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世界,到時候,他們還互相認識對方麼?
“城中所有將士聽令!”徐雷嘶吼着立於城頭,掌中通體黝黑的妖刀興奮得微微顫抖,發出刺破耳膜的嗡嗡聲。
“如若想要離開的,呆會兒城門打開時可從後山逃離,我覺不阻攔,願意留下的,隨我出城殺個痛快,就算殺神羅剎下凡,老子也要濺他一臉血,這回沒有戰術沒有規矩,就一個字,殺!”
“殺!”還能站着的五百餘軍事齊聲怒吼,就連那躺着的傷兵也用盡力氣嘶吼着。
“好,留下十人護送城中百姓逃離,能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隨我殺出去!”徐雷怒吼一聲,從那城頭飛身掠下跨在一匹馬背上,那馬匹一臉數日未進糧草,此時哪裡還有力氣支撐,發出一聲嗚咽便倒在了地上。
徐雷縱身一旋落在地上,繼而足尖輕輕一點,整個身軀突然暴起,如同箭矢一樣朝城門掠去,妖刀噗一聲連根插入那厚實的城門,用力一旋,早已千瘡百孔的城門轟然倒下。
駐紮在城外的聯軍正在埋鍋造飯,準備發動最後一擊將這座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的城池夷爲平地,卻萬萬沒想到那攻了一月未破的城門突然自行轟塌,那銀落城的守軍竟然衝了出來,這是要進攻他們?
聯軍欣喜若狂,一顆敵軍頭顱可值不少錢,更不用說那軍官將領,至於城主的頭顱嘛,至少能換得半個城池吧!
這些個兩眼放光的聯軍士兵連忙扔下飯碗拎起武器便一擁而上,生怕去晚了連口湯都喝不上。
只是他們忽略了一點,再這些價值不菲的頭顱滾落在地之前,他們還是一羣紅了眼更想要自己頭顱的瘋魔。
在離的這幾十萬兩眼放光的聯軍士兵還有十米左右距離時,飛奔的徐雷突然擎起妖刀高高躍起,半空中平直一揮,三道一人高的黑色刃卷便呼嘯而至,衝在最前方本打算髮筆大財的聯軍士兵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卷得血肉橫飛。
這是妖刀訣裡其中一式“妖風訣”,威力巨大,不僅單打獨鬥能夠出奇制勝,羣戰中更是威力無比。
黑色妖風龍捲之後,徐雷身形剛一落地便瞬間化作數道殘影,殘影所至皆摧枯拉朽倒下一大片,這一式“狂妖血濺”由狂龍訣中那一式最適合羣戰的“狂風血濺”演化而來,狂龍訣和妖刀訣本就相依相存,狂龍訣的每一式其實都爲妖刀訣的演化基礎,要習練妖刀訣,必先熟練狂龍訣爲根基,最終才能習得這既爲戰魂技又爲功法的玄妙妖刀訣。
一旁的秦廣一雙血紅狼爪殺戮速度相較徐雷的妖刀訣有過之而無不及,狼爪快如閃電,身形快如疾風,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用兵入神的紀信自身也是一名五星戰魂校,一對強悍的混元雙錘極其適合縱橫千軍萬馬亂戰,勢大力沉的雙錘舞得虎虎生風,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摧枯拉朽。
他們身後的幾百士兵和那不肯逃離跟着衝出的百姓也個個如同發了瘋似的見人便瘋狂撲去,沒有絲毫防禦的動作,招招皆是奔着對方性命而去。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面對的是幾十萬雙手持利刃的手。
徐雷背上和胳膊上各捱了一刀,左腿插着一支羽箭,渾身上下早被鮮血染頭,只是妖刀速度任然不減,秦廣的情況更爲糟糕,乍一撇去渾身上下怕是不下十處各種創傷,更熟悉戰場情況的紀信要要稍稍好一些,只是一隻胳膊被一支流矢射中。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方纔衝出城的軍士和百姓此時還能站着的只剩下幾十人,就算是幾十萬只螞蟻也足以將他們啃成白骨,何況是幾十萬如狼似虎的兵勇?
“傳主帥令,斬下頭顱一顆,官職不分大小,皆賞千金,封官進爵!”一名聯軍傳令兵飛奔而來,口中呼喊着對徐雷等人來說是致命的軍令。
本已心聲畏懼的聯軍士兵聞言後立即又開始變的瘋狂起來,賭上自己的生死去博得那幾輩子都不可能染指的巨大誘惑。
早已殺紅了眼的秦廣雙目血紅,猛得從地上拔起,如同一道閃電一般朝那呼喊着軍令的傳令兵掠起,一爪便將其碎得四分五裂。
“秦廣!”徐雷大喝一聲,他們之所以能在幾十萬軍中支撐那麼久是因爲他們始終抱成一團,如若各自爲戰早就被砍成肉泥,秦廣飛身而出無異於找死!
“斬!”“破!”
徐雷和紀信同時使出最具傷害的招式功法,將面前密集的聯軍炸出一個大口子,但還未待他們朝着秦廣靠攏,蟻羣般的聯軍瞬間再次涌來。
噗!
一根狼牙棒狠狠砸中秦廣的後腦勺,已經殺瘋了得秦廣終於撲倒在地,數十支長矛瞬間便朝着倒地的秦廣捅去。
“啊!”徐雷發出撕心裂肺的吼,任憑他的妖刀如何揮舞也無回天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見那數十支泛着寒光的矛頭對準秦廣。
轟咔——
晴空炸雷,地動山搖。
緊接着便是一陣巨大的力量,如狂風一般席捲而來,那還未來得及反應的聯軍士兵頓時被這陣無端颶風如殘葉般卷的七零八落。
徐雷也被這陣力量震得險些栽倒在地,用盡全力才勉強穩住身形,睜眼一看,不由得呆住。
方纔還晴空萬里的天穹瞬間蓋上一層黑壓壓的“烏雲”,只是這“烏雲”卻似活物一般,迅疾飄至上空後如雨點一般向下傾瀉而來。
徐雷看清後,身子一顫。
這哪裡是什麼“烏雲”,這竟然是一大羣騎着飛行妖獸的軍士,皆披着銀亮鎧甲杏黃披風,其中一隻已然落地的飛行妖獸體型格外魁偉,高達十丈以上,一雙暗青色的肉翅鋪展開來立即會捲起一陣狂風,方纔那陣無端怪風便是這隻巨大的飛行妖獸一對肉翅所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