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我以冠絕方圓萬里的色相,保持距離的端莊風騷範,大方淺笑的從容姿態,以及偶爾一支妖嬈卻不露的舞,將這一羣小弟收拾得服服貼貼,冷桑看我的眼神不再不甘,而是一種暗藏熱烈的臣服。
比試那天,我尚不知自己妖力發揮出來有多大,一時使出了全力,冷桑“嗖”地一聲上了天,兩個時辰方纔下來,手托起順手摘下的三個蟠桃,在我跟前跪下,將蟠桃呈上,“祝寨主壽與天齊,褔如東海!”
蒼翊小築下,小弟們匍匐一片,喊聲震天。
我成了黑息寨的寨主,開始時爲了強大寨子,壯大聲威,對周邊小寨進行燒殺掠搶,五十年後,黑息寨成爲妖界三大寨之一,我終於高枕無憂,經常躺在弄月樓的榻上研究春宮圖,某一日細細憶起蘭痕來,才發現對他已淡了許多,我淺笑,釋然又有些苦澀。
只聽小弟議論他如何風姿絕代,以及那冥影寨寨主蛛毒經常出入無歸寨,關於二位的八卦沸沸揚揚,興許,是要成親了罷,或許已經暗中行了婚禮,只是,我已經不去關注他。
春去秋來,光陰遠去,歲歲循環歲不同,通往黃泉的幽道上,死靈日復一日地遊走,廣袤的丘陵山區,屍香魔芋燃起百年不熄的火焰,一切看似依舊,然,許多事物都在微妙地改變。
也就是五十年前,我慵懶地躺在蒼翊小築頂上的軟榻上曬太陽,偶爾瞟一下在幽道上打劫的小弟,誰有藏私房錢的嫌疑盡收眼底,久而久之,他們知道我這個毛病,紛紛變得中規中矩。
我在一隊死靈中,看到了子懿。
瞬間,那滴吸入的仙淚再次生了效,曾經以針尖探我皮肉的針,終於狠狠地紮了下去,我猛地從榻上起身,死死盯住他。
他一身華料玄衣,發也是黑裡微赤的玄色,面顏線條柔和,五官精緻無比,眼是桃花美目,眉是入鬢仙眉,卻蘊着一股高冷不容褻瀆的氣質,他走得緩慢,卻從容不迫,凌亂的發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橫貫頸上的那個切口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小弟們眼尖,猜測他是富家早早喪命的子弟,衣袋離一定裝了不少,一鬨圍了上去。
他沒有一點反應,目光凝視着虛空,一片空洞蕭瑟。
“哇,怎麼只有這個。”一個小弟舉起簫管,不滿地嚷嚷。
“怕得去他的墓中找找,一定有大量殉葬的奇珍異寶。”
他的衣襟被揪起,“說,你的墓地位置在何處?我們替你取來。”
一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此刻卻不忍心看下去,空中一陣輕風響,我落到幽道上,“寨主”,小弟們恭敬地讓開一點位置,抑制不住欣喜,“來了一隻大肥羊。”
“這個死靈,交給我。”我淡淡吩咐。
小弟們一致表示贊同,其中一位啞着公雞嗓大叫,“終於等到由寨主親自動手的貨色了,寨主,算不算小的們大功一件呀?”
我不置可否,揚手讓他們離開。
才發現他的目光盯到了我臉上,眸中有了神采,卻是滿滿的不敢相信和震驚,以及欣喜,以及哀悽,脣顫了顫,吐出兩個令我心驚的字,“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