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尊敬的李烈和爵士,
您能加入我們的傭兵團是我們的榮幸,作爲一個主要進行情報收集,調查取證的傭兵團體,我們需要您這樣有頭腦,有實力的修者!
收到該信後,請儘快來到普耶琴總部。勞資,待遇面議。
我們的總部地址:普耶琴蓋拉菲爾診所。(注:隨便找個人問路,都知道在哪裡。)
誠摯的祝福,
祁邛原
1081年7月”
“真奇怪,一個傭兵團的總部在一家診所裡。” 李烈和爵士抿了一口手中杯裝的果漿茶,其濃烈的味道提神醒腦,卻令他很不適。難以相信這種用多種魔族特產植物的果實葉片製成,油膩膩的飲料會是魔族人日常的必備品,他們相信飲用果漿茶能夠加快他們對傷口的癒合速度。
儘管味道不是那麼好,李烈和卻不願意把它丟掉。畢竟手上的這一杯花了他整整一枚魔族金幣。
早晨在飯館時,李烈和身上沒有一枚銅幣或者銀幣,只帶着大量的金幣和魔族的高級貨幣骨牌,再加上飯館沒有足夠的零錢,因此他無力支付價值八銅幣的早餐。最後他決定付給老闆一金幣,也就是一百銅幣,老闆感激不已,決定贈送他一杯最濃最正宗的果漿茶。雖然他再三強調只要小杯,飯館老闆卻給他裝了有他胳膊真麼粗,小臂高的滿滿一杯,並且同意他連杯子帶走。
這一大杯李烈和喝了足足兩個小時,從普耶琴的衛城一直走到城市中心,一反魔族風格的繁華街道上。杯裡仍然還剩大半米白色的茶等待他的品嚐。
普耶琴作爲戴森克萊門帝國的首都與第一大城市,常住人口僅有七十萬。主要是因爲許多一等姓氏的魔族人雖然在這裡擁有房產,但都在外地打拼,畢竟普耶琴處在魔族腹地,又沒有工業,它只不過是魔族皇室貴族的大行宮。
儘管身爲共和王國的貴族,將門之後,李烈和長期以來對魔族的姓氏隔離制度表示不解。
在這個帝國,不是一等姓氏的人是不可以進入普耶琴及其他比較富裕的城市的。這些地方的城門都設有檢查站,有一種特殊的儀器,那是一種巨大的圓石,身體的任何一部分碰上去,它便會變顏色,紫色代表這一等姓氏的血統,黑色代表非一等的血統,而白色則代表該生物不是魔族人類。一般外國人都是可以自由進入這些城市的;而那些二等三等姓氏的人,膽敢嘗試進城,後果是很嚴重的,“嘗試入城罪” 是魔族法律中最重的罪之一。
也有不少一等姓氏的人反對這種制度,因此他們之間流傳着這樣一個笑話:普耶琴在建城的時候徵用了大量二等三等姓氏的勞工,由於姓氏隔離制度,他們只好從城中心開始修建,向外擴張。因爲只有這樣纔可以保證他們始終在城市磚瓦的外面,不犯下重罪。
據說只要有一絲一等姓氏的血統,圓石就會認定爲一等。所以不少非一等姓氏的女子不惜當上妓女,就是爲了能有機會懷上一等姓氏的胎兒,爲了能夠扭轉後世的命運。對於這個理論,李烈和表示不懷疑,但他所猜想的是,帶有外國血統的二三等魔族人會不會被圓石識別爲外國人,從而能夠入城。
普耶琴的街道由平整地石塊鋪成,大氣,簡潔。李烈和迷失在了其中,因爲之前問路所得到的信息是蓋拉菲爾診所就在這條街上。
在一般人看來,李烈和這樣一個貴族,背井離鄉地去別國當傭兵,是一種腦袋被門夾了的行爲。其實他這樣很好解釋:“爵位是虛的,財產,金錢是實的”。
李烈和的老祖宗,李英生元帥,在共和王國是戰神般的存在。一千多年前爲剛建立不久的共和王國南征北戰,被封爲公爵,子孫後代也都有不少成就,且分佈極廣。不幸的是,李烈和家這一支後代不大爭氣,留給他的只剩下一大筆錢和一個爵士爵位了。
錢雖然多,但李烈和名下沒有任何產業。錢就死死地在他手中,只會越花越少。
如果不好好幹活,可能下一代就要喝西北風了。
不過李烈和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代,他已經四十歲了,同時又是接近王級的修者,卻從沒有結過婚。原因很簡單因,他看的上的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又看不上。
在街上游蕩着,李烈和仔細地檢查了沿街的所有招牌,卻沒有發現“蓋拉菲爾診所”的大名。他只好求助於路人。
“撓,勞駕,” 李烈和喊住一位魔族大媽,魔族語中“勞駕”這個詞帶有彈舌,他一直都說不標準,“請問,蓋納,拉菲爾診所怎麼走?” “拉”也有彈舌。
這個頭髮發白,身材肥胖的大媽奇怪地看着他:“年輕人,它就在你旁邊啊。” 說着她指向他的身邊。
李烈和發現,他正站在一個小門的門口,該小門後面是一個上行的樓梯。盡頭是一片空白。
“這裡是蓋拿菲爾診所?” 他操着口音追問到。
“是。”
他謝過大媽,走了進去。
上了樓梯,李烈和發現,他的左手邊是嚴嚴實實的一堵牆,右邊則通向一個會客廳。
會客廳的裝飾十分精緻,牆上掛着各種不同風格的畫作。中間擺放着一張巨大的實木茶几。與這氣氛格格不入的是,茶几上堆放着幾隻酒瓶,一個年輕男子坐在茶几上。
他抱着一把吉他,撥着弦,彈奏這某種悠揚的小調。他粗壯的胳膊與軀幹與秀氣的吉他格格不入。
“請問,有什麼事?”
想不到這位男子竟然會說東鎮元語,他的發音有些僵硬,但聲音低沉有磁性,如同古老的鐘聲一般,很是有韻味。
他長着一副標準的魔族人面孔,白皙的皮膚,面部曲線比西鎮元人還要硬朗幾分,頭髮爲亮紫色,直直地搭在肩上。他的藍眼睛迷離着,似乎還陶醉在自己營造的氣氛之中。
“我是李烈和爵士,請問‘蛇’傭兵團的總部是在這裡嗎?” 李烈和毫不客氣,用魔族語回答了年輕男子的問話。
不過剛剛出口,李烈和就慒了,本來是想表現自己的文化涵養,卻沒想到開口卻是一堆奇怪的音調。
“嗯……” 男子盯着李烈和,似乎在思考這個奇怪的客人剛剛在叨着什麼。 忽然他恍然大悟,急忙把吉他擺在一邊,站起身子。
“您就是李烈和爵士?!” 男子興奮地問道,見李烈和點點頭,便微笑着急忙行禮,“久仰久仰。” 如此的舉動,他的東鎮元語口音也奇怪起來。
“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李烈和也停止了炫耀語言,好奇地打量着這個有點怪異的魔族人。
“查爾斯.蓋拉菲爾,騎士。”
“看來您就是這診所的醫生,您可真年輕。” 在李烈和看來,這樣一個粗狂的男子,是沒法跟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形象聯繫起來的。
“沒錯。說來,您來得正好,我們的團長正好就在這裡,您快去見見他吧。” 查爾斯.蓋拉菲爾指了指位於會客廳盡頭的一扇門。
“好的。”
李烈和走過去,腳下的地板是用一種光亮的白色石料製成的,看上去很不錯。不過上面各種腳印使它的美觀大打折扣。這也說明了這裡的常客不僅僅是普通的病人,更是一些常常在外面行走的人,比如說傭兵。因爲根據魔族人的習慣,除了生急性病或者受重傷的人,一般去看病,都會穿得十分整潔,作爲一個生而爲戰的民族,對醫生的尊重可見一斑。
李烈和敲了敲門,聽見裡面說道“請進”便走進了房間。
裡面是以東鎮元風格佈置的書房,木製的桌椅散發着一種令李烈和熟悉的淡雅氣質。正對着他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東鎮元人,身材很瘦小,頭髮已經有些花白,雖然五官長得很好,但是看上去依然像一個早衰的小老頭。
“爵士,請坐。”中年人的聲音很柔和,但從語氣中能感受到他的閱歷,學識一定是超於常人的。
李烈和看到,這位中年人的臉上有一道傷疤,從左側面頰衍生到嘴角。遠處看來,並不明顯,但一旦靠近,依然能感到一絲猙獰。
“這道疤,哈,是以前弄得,那時候比較年輕,傷之後沒有好好處理,就留下了這個。”中年人見李烈和不說話,便料到他是在注意些什麼。
“抱歉。”
“沒什麼。” 中年人微微一笑,“我就是‘蛇’傭兵團的團長,祁邛原。李烈和爵士,久仰大名。”
“不敢當。”李烈和急忙點頭答道,作爲一個普通的貴族,“久仰大名”對於他來說是過了,不知道爲什麼蓋拉菲爾以及祁邛原都對自己是如此恭維。
“李爵士,早就聽說你是李英生元帥的後人,今日相見,果然是有一種英武之氣!”
李烈和有些不愉悅了,雖然對於別人來說,他的祖上是一種榮耀。但是對於自己,這確實一種枷鎖或是壓力。
好在祁邛原止住了好話:“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商議一下正事吧。”
李烈和點點頭,示意祁邛原繼續。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契約,你可以看一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欠妥。” 說着他推給李烈和一張紙。
資方:普耶琴蛇傭兵團
勞方:東南鎮元共和王國爵士李烈和
經過蛇傭兵團團長及高級成員商議,最終通過了李烈和爵士的工資方案:
契約有效時長:一年零五個月。
總基本工資:
工作第一至第五月:每月十魔族骨牌
工作第六至第十二月:每月十二魔族骨牌
工作第十三至第十七:每月十五魔族骨牌
額外收入:參與任務所得的百分之二
備註:李烈和爵士在蛇傭兵團契約期間,擔任副團長兼技術參事職位。工資可能以相等價值的金幣發放。一旦李烈和爵士選擇違背契約,中途離開,將需要支付剩餘月份工資的百分之八十。
勞資方簽字:
李烈和本來是想爭取更好的待遇,但沒想到會得到如此高的工資,便打消了獅子大開口的念頭。這樣的工資,是最頂級的傭兵纔可能擁有的,看來他們對李烈和的實力十分地信任。
李烈和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在武力與智力方面的水準。從小開始,他就在各個方面領先同齡人,更別說對於機械武器的操控能力。看到別人對自己的認可,李烈和之前的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爵士,有什麼不妥嗎?” 祁邛原見李烈和長時間閉口不語,問道。
“沒有,這份契約很合理。”
“那就簽字吧。” 祁邛原說着就把一支筆遞給他。
李烈和在“勞資方簽字”下面寫下了名字。
祁邛原拿過紙和筆,也簽下了字。
“這是一張有契約機制的紙,一旦開啓,該契約就無法更改了。” 祁邛原說着就在紙的中央敲了幾下,緊接着契約發出了淡淡的光,白色的紙張變成了棕黃色。
“現在沒什麼筆能在這張契約上寫東西了,也沒辦法把它撕毀。” 爲了證明這一點,祁邛原把已經泛黃的契約撕了一下,紙張硬得像一把刀刃,紋絲不動,“你的契約很重要,所以說我們才這麼做,希望不要見怪。”
“當然。”
祁邛原收好契約,站起身來,長吁一口氣:“爵士,歡迎來到我們的傭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