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麼多了,經歷了楊家這麼多奇葩的事情,沈如玉覺得自己反而看開了,她撫上楊天生緊皺的眉頭,安慰道,“別難過了,他對我們來說,就是一隻信鴿而已。”
沒錯,對沈如玉來說,就是損失了一隻信鴿,可現在對李香蓮來說,就是對王春梅的怒氣。
“回去吧,”沈如玉轉身離開了後院,剛巧了王春梅迎了前村的劉郎中進來。
“您快點兒啊,晚了我孫子可就保不住了。”
“哎呦,富貴家的,你慢點兒,我的老骨頭快要散架了。”
王春梅在前面拉,楊天恩在後面推,劉郎中幾乎是踉蹌着走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埋怨着。
沈如玉掃了一眼,先進了右偏房,對上冬至期待的眼神,說道,“大少奶奶,我們大少爺啥時候會來接我們大小姐?”
“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了,信鴿被吃掉了,沒有辦法送信了,”沈如玉回答了冬至,然後在李香蓮身邊坐下,一臉溫和,“弟妹,暫時彆着急着回家,好生養着身子纔要緊。”
“大嫂,你那信鴿是被婆婆吃掉了?”李香蓮眼角噙着淚,說了一句,便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啥信鴿啊,老二家的,你現在不能亂吃東西,”王春梅的耳朵也是夠尖的,李香蓮才說了一句話也被聽了個一清二楚,“閒雜人等都讓讓,老郎中來了。”
沈如玉聽了,直接站了起來,退到了一邊,任由王春梅折騰了。
“劉郎中啊,你給看看我孫子啊,我孫子可不能有事情啊,要是有個好歹,我可真是不想活了呀,”王春梅哪裡顧得上李香蓮,嘴上心裡全部都是孫子。
“滾開,”李香蓮見着劉郎中上來診脈,咬牙推開了他的手,然後朝王春梅說道,“你孫子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嗎?”
“啥?我害死我孫子?你這女人怎麼滿口胡話呢,我孫子在你肚子裡,我怎麼能害得了他?”王春梅毫不示弱,壓根就不顧李香蓮此時的身體狀況。
“楊天賜,你沒死的話就給我吱個聲兒,”李香蓮懶得搭理王春梅,朝楊天賜大聲咆哮而去。
楊天賜還懵懂未知這其中的火藥味兒,“蓮娘,你就給劉郎中瞧瞧嘛。”
“瞧什麼瞧?我孩兒沒有了,再瞧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去請我孃家人過來,今個兒可得說道說道你娘是怎麼欺負我的,”李香蓮說着便是傷心不已,痛哭出來,顯得劉郎中有些無措了。
“富貴家的,這倒是給不給看病啊?不給看病,你給診金後我就走了。”
“您稍安勿躁,”王春梅想到銀子花出去了還不知道孫子是不是安好,可是難受着,便吩咐道,“天恩,把她的腿給我按住了,這病非得看不可。”
楊天恩本就和王春梅一個鼻孔出去,聽了吩咐,便爬上大炕,按住了李香蓮的雙腿,“娘,快點兒啊。”
王春梅的雙手鉗壓住了李香蓮的肩頭,這邊使喚劉郎中抓緊時間診脈,“快點看,我孫子要是有個意外,那就是你的錯了。”
這麼大的黑鍋,劉郎中可不背,看着李香蓮亂動的手腕,連連擺手,“不成,不成,這樣我沒辦法看診。”
“冬至……”李香蓮被折騰得連聲音都叫不響了。
冬至回神,上去要攔着郎中,結果王春梅手臂揮過來,還被呵斥,“臭丫頭,你敢過來幫一手,老孃趕你出去!”
“楊天賜,你死人啊……”王春梅鬆了一手,給了李香蓮機會,可礙於身子太虛弱了,只撐起半個身體,“我李香蓮要是死在你們家裡,我大哥一定要你們全家償命。”
好在李雲鶴做捕快的身份還是有些威名的,劉郎中不敢輕易動手了,“富貴家的,你這病我就不看了,一百文錢先賒着,回頭我管你要。”
說完,轉身忙不迭地要離開,在門口時,碰上了楊天生。
楊天生沉着臉給劉郎中讓了路,便大步邁進了屋子,見着王春梅和楊天恩壓制李香蓮,便朝楊天賜怒喝道,“天賜,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自己娘子被欺負了,還能這般無動於衷。”
楊天賜像是驚了似地清醒過來,一腳踹在了楊天恩的腰頭上。
楊天恩猝不及防便鬆了手,瞧見楊天賜臉上的厲色,只得跳下了大炕。
“天賜,你幹啥?”王春梅震驚了,一臉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敢忤逆我?”
“娘,你撒手,”楊天賜推開王春梅,把已經沒了氣力的李香蓮護在了懷裡,“大嫂給蓮娘瞧過了,孩子已經被你弄沒了,你別再生事兒了。”
“啥?”王春梅一愣,目光直直地移到了沈如玉的身上,霎時迸射出一絲兇光,“沈如玉,是你害死了我的孫子,我和你拼了……”
沈如玉一聽,頭皮一陣發緊,看到王春梅朝自己衝過來,本能地起了防備之心。
可是,還未進沈如玉半分,王春梅已經被楊天生一手攔下了,“娘,鬧夠了沒有?天賜那孩子是誰弄掉的,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別什麼事情都攤到別人頭上,沒有人會爲你的粗心魯莽買賬。”
說完,楊天生朝沈如玉看過來,舒緩了語氣,說道,“玉娘,我們走,以後沒事兒我們就不過來了,鬧心。”
“天生,你啥個意思?”王春梅的反應慢了一拍,拉住楊天生的手臂,質問道,“我可是你娘,你不想管了?”
“你能吃能睡能動,我管你啥?家用一兩銀子,我一分不少好,若是你和爹病了,再讓人過來找我,”楊天生連個正眼都不曾給過王春梅,護着王春梅走出了右偏房。
至於裡頭哭成啥樣子了,他已經疲於應付了。
回到左翩房,在楊天餘陪着的楊元寶撲進了沈如玉的懷裡,甕聲甕氣地說道,“娘,小姑姑會不會死啊?爲啥她還不醒?”
沈如玉安慰似地拍了拍楊元寶,再次診斷楊天恩的脈象,發現並無異樣,這是怎麼回事?
“大少奶奶,”沈如玉正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口傳來了冬至的聲音。
沈如玉回眸,還未說話,便見着冬至屈膝跪下,“這是幹啥?快起來。”
“大少奶奶,”冬至含着淚水,不讓沈如玉扶她,“我們小姐這般模樣,求您再給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