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傾城明顯見得花紫魅的眸色微微一動,一縷邪肆自他的眸光裡蔓延而過。“呵,本公子送他一個公主,他昨晚卻送本公子一番刺殺,如此恩將仇報之人,真是令本公子心寒呢!”
他的話很緩,卻依然帶着幾分淺淺的魅惑。
然而此刻的傾城卻是臉色一沉,心頭也霎時蔓延出幾縷複雜。
若她猜得未錯的話,花紫魅說的應該是月雨簫——四大公子之一的蕭月公子吧!
可聽這花紫魅的話,蕭月公子能與花國大公子和親,似是他花紫魅一手撮合!說來,她那晚在禮殿上也料到了一些,只是不太確定,而今這花紫魅親口說出,倒是令她心頭的複雜更甚!
花紫魅暗中撮合蕭月公子和花國大公主,而蕭月公子卻反過來刺殺花紫魅,呵,不得不說這花紫魅與蕭月公子之間的事倒是複雜。
只是,他們一個是花國太子,一個是月國五皇子,且花國與月國有意通過和親締盟以抗衡風國,既然這樣,蕭月公子爲何又要刺殺花紫魅?花紫魅一死,對他有何好處?
既然風國獨大,月國和花國更得聯繫緊密些,可如今這蕭月公子這番做法,究竟意欲何爲?他就不擔心花月兩國無法締盟麼?畢竟,刺殺花國太子,可不是件小事!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傾城微微回神望向花紫魅,卻見其正懶懶的撇着頭盯着她。
“你盯着本姑娘作何?!”許是心頭的疑慮未解開,傾城倒是覺得面前的花紫魅有些礙眼!
聞言,花紫魅朝她妖嬈一笑,依然啓着魅惑的嗓音道:“多盯盯你的模樣,記在心裡也好……避邪。畢竟,醜女的容貌的確特別!想必即便是夜晚夢到有鬼神,也可被你這容貌嚇跑!”
一聽這話,傾城頓時微怒。不得不說,這廝倒是真的很容易讓她生起氣來!
說來,她又不是不知自己的容貌如何。她霧傾城雖說不敢自詡傾國傾城,但絕色清秀倒是絕對有幾分。如今這花紫魅如此調侃她,饒是她性子再溫吞懶散,也想捶他幾拳!
然而,正當傾城掄起拳頭想捶花紫魅時,卻見花紫魅則是一派淡然媚笑的直直的撇頭盯着她,並啓着魅惑的嗓音道:“昨晚,本公子在花都別院里正愁要費神去引出那條大魚,哪知突然被襲,本公子當時就想將計就計的被襲擊之人打成重傷以圖引出那條大魚,可惜,那魚太過狡猾,完全不上鉤!”
花紫魅這席話,傾城聽得更是疑惑和詫然。
她也直直的迎視着花紫魅的眸光,心頭震驚。以身試險,故作重傷?沒想到,這廝竟然是故意受傷。另外,他口中的大魚又是什麼?
他如此處心積慮,甚至毫不將自己的身體放於眼裡,更能如此隨意且波瀾不驚的說出這些話來,他對自己倒是狠!
爲達目的,他連自己都毫不疼惜!
這樣的花紫魅,她是否可以說他無心無肺,狠得比那雪山上的冰蓮還猶甚三分?
“呵,故意受傷?你妖孽爲達目的,竟能出賣自己的血肉!本姑娘倒是佩服,只是,因你的將計就計而受的重傷,今日竟害得本姑娘在這山上幾番淋雨,實屬欠揍!”說完,傾城面上的複雜之色更是深了一分。掄起的拳頭也毫不猶豫的避開他背上的傷,直直的落在他的肩頭。
花紫魅煞有介事的疼呼一聲,傾城雖知他又在誇張演戲,但他額頭上冒出的幾縷冷汗,卻讓她眸色一深,心頭也再度滑過幾縷複雜。
這廝,難道不僅是受了皮外傷,還受了內傷?
一想到這兒,傾城微微一思,心頭也猝然有些明瞭。
雖說花紫魅與蕭月公子同爲四大公子之一,他們的武功也是相互的不分上下,既然如此,蕭月公子若想傷到花紫魅,也不太容易。當然,若這花紫魅想故意受傷,那就得另當別論了,想必,這花紫魅自是吃了蕭月公子那絕剎音簫的虧,導致內力受損。而去年,她與蕭月公子比試時,也曾被他的絕剎音簫中渾厚的內力震撼住呢!
但是,若是被蕭月公子的絕剎音簫所傷,花紫魅也應該僅是得嚴重的內傷吧,可他後背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向鄙視刀劍的蕭月公子,會握起刀劍在花紫魅的後背‘畫花’不成?
“雖然是想故意受傷,可蕭月,卻是真想將本公子送去見閻王呢!”花紫魅慢吞吞的揉着被傾城砸過的肩頭,柔聲道。
說完,他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繼續道:“如此看來,本公子若是讓他順利的擁着花國大公主回月國,倒是真對不起他了!”
聞言,傾城臉色再度變了變。昨晚,果然是蕭月公子刺殺花紫魅!
“你要在花月兩國的和親之事上作梗?”傾城稍稍斂了斂神,問道。
花紫魅朝着傾城委屈的瞥了一眼,媚聲道:“本公子整日要與美人花前月下,哪有時間作梗?”
聽了這話,傾城噎住。不得不說,與這花紫魅說話,真是比空手打傷數十人還難受!原因別無其它,花紫魅這廝說話,完全不在邏輯之上!
“那你想要引出的大魚,又是何?”傾城斂神,再度問道。
然而,此番的花紫魅卻又直直的朝她盯來,深黑的眸子裡帶着三分深意,七分媚笑,他盯了傾城良久,在傾城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煩之際,他才慢吞吞的道:“還能是什麼,美人唄!本公子只對美人才能提起興致呀!”說到這兒,花紫魅又似是故作無奈的朝傾城拋來一記媚眼,繼續道:“本公子風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聽了這話,傾城臉色一變,不置予評。
花紫魅的這番話,她自是不信!“怎麼,妖孽還想對本姑娘隱瞞一些事不成?”
此話一落,傾城便見花紫魅神色稍稍一僵。片刻,他才微微嘆了口氣,待他那蒼白麪容上的魅惑也逐漸消失殆盡,才道: “只是不想讓你牽扯進這些俗事之中罷了!既然你答應成爲本公子的太子妃,那就只需扮演好花國太子妃即可,其它的事,你不用知
道,也無須知道!”
聽了這話,傾城心頭自是稍稍有些低諷和不悅。她自是以爲花紫魅怕她發現些什麼,從而會壞了他的事,所以才這般說法。
然而,她卻不知,他此番瞞着,卻是步步替她安營紮了寨,從而讓她的生活簡單輕鬆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然,這僅是後話!
這晚,傾城終究是未從花紫魅口中套出任何她想知道的消息。待花紫魅被她問得因睏意來襲,實在撐不住便睡着了時,她才暗歎一聲,心頭有着揮不去的複雜與疑慮。
憑她直覺,圍繞在花紫魅身邊,甚至她身邊的這些事,似乎越來越複雜了呢!她不知道花紫魅口中的大魚是什麼,更不知蕭月爲何要殺了花紫魅。然而,不得不說,一想到蕭月公子,她心頭便有隱隱的不安,即便她懶得去在意蕭月公子每次看她的眼神,但她仍是察覺到他看她時的複雜和深邃,似是相識已久的朋友,又似是不得不防和不得不除的勁敵!
勁敵?傾城反覆咀嚼着這兩個字眼,而後暗歎一聲,才斂神靠着石壁,合上雙目便淺眠起來。
說來,今天她也有些勞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她與花紫魅就必須得下山呢!靠着這石壁而眠,的確沒有傾城閣裡的軟牀躺着舒服!
次日,待傾城緩緩醒來,睜眼後,她倒是發現洞中的火堆已然熄滅,而花紫魅,卻沒了蹤影!
見狀,傾城面色頓時一沉,心頭倒是蔓延出幾縷或多或少的低怒。難道,花紫魅那廝竟趁夜丟下她獨自下山去了?
可轉而一想,這絕不可能,花紫魅有內傷在身,且後背的傷勢也極爲嚴重,他怎能自己下山?估計他連走幾步,都得小心翼翼,又怎會在夜裡冒雨下山?
可既然他不可能下山,那他又上哪兒去了?
來不及多想,傾城暗自斂了斂神,便迅速往洞口行去!
今早雨已停,可洞外卻颳着縷縷冷風,使得傾城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白衫。
周圍的樹上也掛着雨滴,地上泥濘難行,可泥地裡那隻只一淺一深的腳印,卻是格外的醒目。
見此,傾城不難猜出,想必花紫魅出了山洞後,定是因爲渾身的傷,行走不穩吧!
傾城放眼望了一番前面的荒林,而後垂眸似是思量了片刻,才暗自嘆了口氣,足尖一點,便往溼潤潤的荒林中躍去。
她沒有下山,而是直往昨日見到的那座孤零零的墳包!
僅片刻,她便見到花紫魅那踉蹌的身影撞進她的眸色裡。
許是因爲一日一夜的雨,離她不遠處的那座墳包上的土已經滑落傾塌了不少,而此刻的花紫魅,正滿手泥濘的修復着滑土的墳包。
他後背上的傷依然因爲沒有衣料的遮擋而露了出來,紅歷歷一片,看着傾城眼裡顯得格外刺眼。他那身紅衣,也是破爛不堪,如今又沾了不少泥濘,倒是讓這酷愛紅衣的花紫魅多了幾分狼狽,增了幾分傾城從未見過的踉蹌、執着和微微的不慣與淡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