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畫舫,傾城便見船艙外的甲板上也是打鬥一片,風憶風惜被幾波黑衣人所纏,抽身不得。而那些青衣女子,則是全數將面色蒼白的清韻護在了中央,揮劍極力抵禦着那些黑衣人的襲擊。
另外,許是因爲黑衣人的突然襲擊,那些本來停在畫舫不遠的畫舫、竹筏和木舟,都已撤遠。如今僅剩花紫魅的畫舫與鳳歌的畫舫靠得較近了!
“顏!”許是見得傾城摟着鳳歌飛出,那被青衣女子護在中央的清韻竟是陡然呼出聲來。
聽了這話,傾城微微一怔。心頭頓時涌出幾抹或多或少的複雜。
呵,顏?
記得那次花紫魅曾與她說鳳歌的名諱乃花扉顏!難道清韻口中的‘顏’,便是鳳歌?
可即便如此,這清韻又豈能親暱的僅呼出一字?難道,鳳歌雖貶她爲婢,可鳳歌,已然與她有染了?
一想到這兒,傾城神色微微一深,而後也不在甲板上多做停留,僅是摟着鳳歌飛往不遠處花紫魅的那艘畫舫!
“妖女,放了顏!”隔着湖面,清韻那急迫的吼聲傳來。
然而,傾城卻恍若未聞,僅是將鳳歌緩緩安置在了花紫魅倚過的那張大紅軟榻上。
此番,鳳歌的面色極爲蒼白,嘴角已然溢出了幾絲血。
見狀,傾城微微一嘆,心頭漫着幾縷淺淺的不耐。
本不想與這鳳歌接觸太多,奈何此番竟欠他一個人情!
不過,不得不說,鳳歌這次替她擋劍,純屬多此一舉!憑她霧傾城的身手,即便是驚愕時刻,也斷不會讓鬼面這等人佔着便宜!
“在想什麼?”正當這時,一道低低的嗓音道出,仙逸中卻帶着幾縷淺淺的自嘲。
許是受傷失血的緣故,鳳歌此時的聲音,脫塵仙逸中隱隱含了幾分艱難和嘶啞!
聞言,傾城頓然回神,而後似是思量了片刻,才朝鳳歌微微一笑,緩道:“只是在想該如何替你止血罷了!畢竟,你似乎特別在意男女授受不親呢!”
說到這兒,傾城轉眸瞥了一眼不遠處那打鬥一片的畫舫,又道:“要不,本姑娘將那畫舫上的清韻帶過來,讓她給你止血上藥?”
傾城的話剛落,便見鳳歌微微一愣,似是完全未料到她會這般說。
片刻,他突然朝傾城笑了笑,俊美仙逸面上的自嘲越來越甚。
“姑娘這般,是否嫌我礙事了?”他道。
聽了這話,傾城倒是微微一怔。心頭隱隱佩服他的猜測能力!
說來,她剛剛的確嫌他替她擋的那一劍,但她,卻沒有嫌他的傷麻煩!
“你替本姑娘擋了劍,本姑娘自然感激你,豈會嫌你礙事?”說到這兒,傾城暗暗斂神,而後朝着鳳歌微微一笑,又道:“只不過,你現在的傷急需止血,而你……。”
“我的傷,就由姑娘止血吧!”傾城的話還未說完,鳳歌便緩緩出聲。
他那飄逸的話,含着幾縷雲淡風輕,可這種雲淡風輕中,仍是掩藏着幾縷自嘲和幾縷失血過後的嘶啞和無力。
聞言,傾城倒是
眸色一晃,有些詫異了。
沒想到,這一向在乎禮法的鳳歌,竟然同意讓她替他止血!本以爲鳳歌與清韻有染,由清韻來替他止血,也是自然!然而,他竟然……
一想到這兒,傾城心頭再度蔓延出縷縷詫異。而後僅片刻,她已暗自斂下心頭的所有疑慮,僅是掏出袖中的袖劍,傾身小心翼翼的用袖劍割開鳳歌后背上的衣物。
待衣服被割開的剎那,鳳歌后背那猙獰的傷口映入傾城眼中,使得傾城微微一怔。
不得不說,鬼面當時下手,可謂是極狠!如今鳳歌這傷口,已然是深得見骨,猙獰得令她都想倒吸一口氣!
可即便是受了如此重的傷,這鳳歌竟然平靜如水,淡然得宛若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呵,他的忍耐力,竟與花紫魅一般,強大得令她不由咋舌!
片刻,待傾城剛剛再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欲給鳳歌的傷口上藥時,哪知一道巨聲陡然自不遠處響起。
傾城一驚,擡眸循聲而望,便見不遠處那已經狼狽破爛的畫舫竟然在緩緩下沉!
正當傾城詫異時,卻不料畫舫上那粉色紗幔竟也突然着火,火勢迅速蔓延,僅眨眼功夫,那畫舫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沖天,嗖長的火苗竄得很高,看得傾城剎那心緊!
那畫舫上的花紫魅,絕不能死!傾城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如今花紫魅對惜月宮有利,她豈能讓花紫魅遭遇不測?
來不及多想,傾城急忙將手中的瓷瓶放到鳳歌身邊,幹練的道:“鳳歌,本姑娘等會兒回來替你上藥!”
說完,傾城轉身便欲飛身,哪知身後的裙衣卻被鳳歌一把拉住。
“你不能去!”他道。
聞言,傾城眸色一深,心頭霎時涌出幾道怒意!
說來,今晚的一切,她實在難以不懷疑這鳳歌!
一個身居宮中的皇子,竟在天下名妓清韻的畫舫上!一個表面脫塵仙逸之人,竟會拿了她的面紗…
這一切的一切,怎能讓她不懷疑他!
“鳳歌,如今你替本姑娘擋劍,本姑娘也不想在此刻提及一些恩怨!但若今晚花紫魅真葬身火海,本姑娘,定不饒你!
說完,傾城頭也不回的一手拂開鳳歌的手,可就在此時,她卻見兩抹白影頓時從那火海里竄出來,直奔她所在的畫舫!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快速速回宮!”傾城還未看清那兩抹白影的面容,卻先聞了聲音!
片刻,待那兩抹白影終於落在她的面前,傾城面色一沉,道:“妖孽怎麼未與你們一同出來?”
“我們殺了那些黑衣人後,正欲去幫殿下,可殿下卻怒斥我們,讓我們速速送娘娘回宮!”傾城的話還未落音,風憶便顫抖着嗓音道。
聞言,傾城眸色一深,精緻的眉目間,已然雲涌一片!
“娘娘,快走吧!”見傾城不動,風惜也急忙出聲道!
然而,風惜的話剛落,傾城便冷沉着嗓子道:“你們先護三皇子回宮!”
此話一落,傾城已然飛
身而動,身影宛若利箭,快得讓風憶風惜震驚了一番!
待傾城再度返回已然被火海包圍的畫舫,才覺畫舫的甲板已然有少許沒入了湖中。
那淹至甲板的湖水,也瞬間打溼了傾城的鞋!
此刻,畫舫甲板上除了一些被湖水稍稍淹到的屍體,卻不見清韻等人的蹤影了!而畫舫裡,也已然沒了打鬥聲,反而僅剩火勢燃燒的吱吱聲,詭異緊促得令傾城眉頭一蹙!
來不及多想,傾城急忙小心的避着火苗衝進畫舫,入目的景象,卻讓傾城驚了一跳。
畫舫裡也積了不少的水,而花紫魅,正衣衫破爛、血跡斑斑的揮劍一下子就斬下了地面上那正滿臉驚恐望着他的鬼面的頭!
剎那,鮮血四濺,襯得周圍的火海更是紅得鬼魅悚然!
殺人的場景,她也見過。砍人頭的場面,她也見過!然而,花紫魅方纔斬鬼面的頭時,他的眼神和麪容,竟是如厲鬼般讓人心驚和畏懼!他那雙森寒的眼睛,完全沒了往日的媚笑,剩餘的,全是嗜血般的狠厲和…猖狂!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花紫魅緩緩擡眸朝傾城望來,剎那,傾城只見其面容瞬間風起雲涌變換了一番。
而後,他那雙剛剛還盈滿狠厲的眸子,似是掙扎了片刻,才慢吞吞的涌出了縷縷媚笑。
“怎麼辦,醜女竟然返回來了呢!”他道。 話語懶懶散散,媚聲盈盈中帶着幾縷釋然和詫異過後的低悅。
聞言,傾城眸色一深,不由大罵:“怎麼辦?妖孽,如今畫舫已經着火和下沉,你還在這兒與鬼面惡鬥,你是不要命了?”
此話一落,傾城卻見花紫魅面上的笑容更深。
他似是完全未主意到周圍的火勢,反而慢吞吞的伸指指着鬼面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欣然的笑着,似是極度慰藉和盈然的道:“醜女,本公子斬下鬼面的頭了!所以,你,欠本公子一個…承諾!”
聽了這話,傾城一怔,心頭猝然蔓延出幾縷複雜和震驚。
花紫魅,竟因爲她的一個承諾,拼着命在此揮劍斬鬼面的頭!他,竟能……
突然間,傾城頓覺自己再一次看不懂他了!真的,看不懂!
“少廢話,還不快跟本姑娘離開這畫舫?”怔了片刻,傾城急忙斂住心頭的複雜,朝着花紫魅略微急迫的吼道。
然而這話一落,傾城卻見花紫魅朝她媚笑着,顫巍巍的搖着血跡斑斑的身子晃到她的面前,並直直的盯着她的雙眸,笑道:“方纔讓風憶風惜送你走,可你卻非得回來,以致打亂了本公子的計劃!”說到這兒,花紫魅頓了頓,而後又道:“如今怕是走不了了!唉,本公子真是遇人不淑,竟然招惹了你這害人精,沒準哪天本公子被你連累死,也是自然啊!”
聞言,傾城頓時一愣。可正待這時,傾城卻聞畫舫外傳來一道令她略微熟悉的嗓音:“記住,抓活的!”
那話一落,傾城便覺畫舫陡然一晃,數十道腳步聲也應時而響!
傾城眉目頓時一沉,竟沒料到這樣的場面,還有黃雀在後!而那黃雀,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