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傾城明顯見得君逸那白皙冷峻的眉頭微微一皺!
“若非因你,我又豈會破費那麼多銀子?霧傾城,別以爲你乃惜月宮少主,便可爲所欲爲!若不想給惜月宮惹麻煩,你最好儘快離開花國!”他道!
一聽這話,傾城倒是不樂意了!
說來,這君逸對她,一直都是冷然狠絕。對於君逸這番話,她自是不驚,也沒大放於心裡!
君逸自小喜歡惹她,她此刻也未想過能從他嘴裡聽得好話,只不過,有些不入耳之話聽得多了,她霧傾城,也會膩呢!
“難道在君逸眼裡,本姑娘一直都是一個爲所欲爲之輩?有些事是否可爲,也許本姑娘比你還看得透徹!”說完,傾城擡眸朝着君逸懶懶一笑,朦朧的月色打在她的面容上,倒是讓她顯得格外的風華盈然,絕雅清秀!
望着傾城的臉,君逸的眸色微微一深,可他那冷峻的面上,依然帶着幾分鄙夷和不滿!
“哼,霧傾城,凡事不要太過自信!幾年前,我雖敗在你手裡,但花國太子,可絕非等閒之輩!”君逸朝着傾城冷哼一聲,話語中的不屑之意更是深了一分!
聞言,傾城頓覺無趣,而後嗤笑起來!
見狀,君逸劍眉一挑,沉聲質問道:“你笑什麼?!”
傾城緩緩收斂住眉宇間的笑意,而後歪着頭望向君逸,精緻的眉目間盈出幾分低諷,看得君逸更是怒了一分!
“他是否是等閒之輩,本姑娘倒是不需你來提醒!另外,你不是勸本姑娘離開花國嗎?呵,就如你所願,本姑娘過幾日便動身前往風國了!”說到這兒,傾城朝着君逸笑得更甚,可此刻的君逸卻是臉色一冷,絲毫未注意到傾城眸中有一縷深意一閃而過!
“還要去風國?霧傾城,你是想讓惜月宮毀於一旦,還是想將你自己置於死地?”傾城的話一落,君逸面色青了黑,黑了又青!片刻,君逸蹙眉,頓時朝着傾城吼了一聲!
剎那間,傾城倒是咋舌了!
她直直的望着君逸!心頭或多或少涌出幾縷調侃和低諷!
呵,她去風國,便是想讓惜月宮毀於一旦,便是想將自己置於死地?
君逸這話,倒是讓她突感不悅了!她霧傾城雖知前往風國定非一帆風順,可她誤會將惜月宮也連累進來?另外,她又豈會將自己置於死地?
她說過,她是惜命之人,既然是惜命之人,又豈會……
一想到這些,傾城心頭自是涌出了縷縷複雜!
“君逸這是做何?這麼大的嗓門,也不怕嚇着周圍的夜鳥?”暗自斂神,傾城懶懶散散的睥睨着君逸,聲音輕緩中帶着幾分閒暇無事般的調侃和低諷!
此番也非她刻意轉移話題,只因君逸方纔那一吼,的確讓她在這荒林裡聽得好幾道迴音!
而她此刻,也的確沒心思與他說那類費神之事!
此話一落,傾城依然直直盯着君逸,並將他面上的神色完全窺入眸中!
“你霧傾城不是無法無天嗎?也會擔憂我的嗓音嚇跑夜鳥?”君逸似是真的怒了,話語稍稍偏離了道,遠離了方纔的重心!
聞言,傾城的眸子裡頓時有縷聰黠閃過!
她此刻,雖表面一派風輕,懶散中透露出幾分磨人的淡雅和清幽。然而她的內心,卻在暗自發笑!
自小到大,她對這君逸的脾氣倒是清楚!
說來,這君逸常日裡冷酷清淡,不苟言笑,他說的每句話,似是冷嗇幹練,可她卻知道,這君逸若是怒起來,思維絕對會極易被她帶走!
這,也便是他與花紫魅最大的區別!
她能輕易算計君逸,但她卻不可輕易算計花紫魅!只因爲,在花紫魅面前,不是她迷惑他,從而讓他的思維極易被她帶動,而是花紫魅迷惑她,讓她即便是稍稍打起點精神來,也窺不得他的幾分真實!
一想到這兒,傾城眸色微微一深!
片刻,她再度擡眸望向君逸,一直盯着,待君逸被她盯得面容微怔時,傾城卻緩緩轉眸望向周圍的夜色,而後慢吞吞的嘆了一聲,才道:“本姑娘本是懶人,哪有閒心擔憂君逸的嗓音嚇壞夜鳥?說來,本姑娘僅是擔憂君逸這番大吼,擾了這周圍的寧靜罷了!”
此話一落,君逸眸色微微一深!
他依然直直盯着傾城轉向一旁的側臉,盯了片刻,而後面色一沉,朝着傾城蹙眉道:“沒想到,你霧傾城竟然會嘆氣!”
從小到大,他與她一起長大,即便是他一直容不得她,但他仍是在潛移默化中瞭解了她!說來,在他眼裡,面前這女子一直都十分的堅韌,即便是年幼之時被他欺負,她也僅是淡然的朝他笑着,從而竟讓他感覺不到一絲一毫成功的欣慰,反而除了心頭的怒意高漲,卻未曾有一縷縷的厚實與滿足!
他,見慣了她的懶散,見慣了她的不驚,見慣了她的嗤諷,見慣了她的淡然,但此刻在他面前嘆氣的霧傾城,卻着實讓他略微詫異了!
然而,傾城卻慢吞吞的轉眸,再度將懶散的眸光落在了君逸臉上,笑道:“君逸公子這幾年在江湖遊歷,莫不是越遊越笨拙了,竟連本姑娘的一聲嘆,你都要詫異一番?”
一聽這話,君逸冷臉頓時掛不住了!“霧傾城,你……。”
君逸的話帶着幾分盈出的怒氣。然而,傾城卻未等他把話
說完,便懶懶散散的出聲打斷道:“如今月色雖朦朧,但仍可花前月下!”說到這兒,傾城歪着頭瞥着君逸,輕笑一聲,又道:“不知君逸可否賞臉陪本姑娘一同走回去?”
聞言,君逸面上的詫異之色頓時深了幾分!
此刻,他倒是不得不懷疑面前的女子此番言辭,定是對他有不可告人的算計!
畢竟,在她面前吃過一次大虧,他對她,已然防備得深!
見君逸不答,傾城頓時無趣的白了他一眼,而後瞥了瞥周圍的夜色,緩道:“不樂意也罷,反正本姑娘也沒心思與你踏月而歸!”
說完,傾城也不顧君逸的臉色,反而是乾脆的轉身,而後緩緩踏步往前行去!
片刻,聞得身後有清越的腳步聲跟來,傾城頓時暗笑一聲!
呵,他果然還是有‘踏月’的興致呢!
“花國不可待,風國更不可去!霧傾城,若你不想被捲入一場你無法掌握的漩渦裡,我勸你最好儘快回惜月宮,從此隱居,不問世事!”身後傳來一道冷嗇的話,微微緩緩的,帶着幾分讓人倍感壓抑的沉寂!
傾城眉目裡的笑意卻是更濃了一分!
在心底暗自將君逸的話斟酌了一番後,傾城頭也不回的啓着懶散的嗓音道:“你怎知本姑娘在漩渦裡什麼也無法掌握?”說到這兒,傾城微微回眸瞥向君逸,並朝他微微一笑,又道:“君逸今兒這是怎麼了?怎會如此勞神費力的勸慰本姑娘呢?若是本姑娘真在那場漩渦裡遭遇什麼不測,你不應是最該高興的那個嗎?”
說完,傾城暗自嗤笑起來!
呵,無法掌握?這世間,她霧傾城怕過何?出自惜月宮,她不免被江湖所謂的名門正派暗算,可她霧傾城,何時皺過眉頭了?另外,她心底的確有那麼一股傲氣,自是容不得他人在她面前放肆,若是那漩渦裡真有什麼令她不慣之人,她自會先下手爲強,捏住對方的咽喉!
還有,如今,似是不是她想退隱便可退隱的呢,即便是她不前往風國,想必若風公子也定要費神另謀其它的方法請她前去風國吧!
既然逃不掉,她又何須逃?難道即便她回了惜月宮,若風公子等人便不來惜月宮擾她了?
傾城這話一落,她便見君逸那冷峻的面容上頓時閃過縷縷複雜!
“這天下間,你掌握不了的事可謂是比比皆是!”君逸淡淡的朝她冷哼一聲,月色下,他印在地面上那抹拉長的身影,卻顯得格外的修條俊朗!
此話一落,傾城卻慢吞吞的回眸,而後雲淡風輕的笑了:“這天下間,本姑娘掌握的事可多了,只不過對於有些事,本姑娘懶得去掌握罷了!”
“你倒是夠狂!”君逸面色冷了幾分,語氣也帶了幾縷鄙夷和冷氣!
傾城面色不變,精緻的眉宇間依然風華盈然,含着幾分若有無意的慵懶,她依然緩慢的踏着小步,頭也不回的啓着慢聲道:“呵,狂?本姑娘可否認爲君逸這是在誇本姑娘?”
“霧傾城,你……。”君逸臉色一變,冷峻的面容上帶着幾分不屑和怒氣!
然而,這次傾城依然未讓君逸將話說完,出聲漫不經心的打斷道:“若是要用言辭來詆譭本姑娘,本姑娘還是勸你收收脾氣!本姑娘雖然懶,能容你一時不敬,但並非弄容你一直不敬!”
清凌凌的話語,帶着幾分委婉和清透!可傾城這話一落,君逸的面容,卻是微微一顫!
自被她算計那次,他就知她絕非簡單之輩!可今晚聽她的這一襲話,他若是說完全不被震撼,那絕對是虛妄的!
今晚她給他的感覺,雖然依舊帶着幾分懶散之氣,似是未將任何事物放於眼裡!可正是因爲她的這種懶散不驚,才讓他的心頭莫名一緊!這般懶散的霧傾城,已然達到了從容不驚的飄渺,而她漫不經心道出來的話,卻是字字珠玉,處處帶着幾分蔑視和……鳳臨天下的大氣!
一想到這兒,君逸的心頭再度被複雜和震撼填滿!
他直直的注視着面前女子的背影,眸中有道道深邃滑過!
這等的霧傾城,難道真如母親心頭一直埋藏着的那個秘密一樣,會……
暗自壓抑着心頭的複雜,君逸心下不禁長嘆!
也許,以後的日子定不太平了吧!不僅如此,即便是風花雪月四國,也無法安生了吧!
此刻的他,無論出於何種心態,都只是希望,他面前的霧傾城,會一直是個懶人!且就這麼一直一直的懶下去就好!
然而,此刻的君逸卻不知,他此刻的願望,卻僅是一種奢望罷了!當然,這僅是後話罷了!
不久,待傾城終於與君逸回到那條傾城略微熟悉的街道上時,月色朦朧搖曳,偶有微風拂來,細細的捲起她與君逸的髮絲隨意招搖,倒是顯出了幾分的淒冷!
此刻的街道,已是冷清之至,偶有深巷犬吠破空而來,倒是使得這夜色更爲的沉了!
隨意擡眸望了望不遠處那座即便在夜色下都精緻微宏的逸品樓,傾城終於慢吞吞的止步,而後回眸懶懶散散的瞥向君逸,而後緩聲道:“沒想到君逸今晚竟陪本姑娘一路無言的走回來了!”說到這兒,傾城朝他微微一笑,而後伸手掠了掠額前被微風吹亂的劉海,又道:“說來,這似是你我第一次相伴而行呢!”
一聽這話,君逸眸色卻微微一深!
“只不過都走這條路罷了,何來相伴之說?”君逸道,話語依然冷嗇無波。
傾城漫不經心的朝他白了一眼,眉宇間的笑容卻甚了一分。
她直直的盯着君逸,良久,才似是經過心底的深思熟慮了一番後才道:“你我和解可好?想必即便是孃親,也願看得你我和睦相處吧?!”
此話一落,她便見君逸的面容頓時一變!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朝傾城望來,但卻在剎那間,他那冷峻面色的詫異之色卻被冷然全數替代!
“和睦?你霧傾城今晚也捨得低下頭與我心平氣和的說這個?”說到這兒,君逸朝傾城冷笑一聲,他那俊朗的面容寒光陣陣,霎時間迫人心寒了:“你霧傾城生來便是一個禍害,我未殺你已是對你仁慈,你有何資格與我說和睦二字?你,配嗎?”
冷嗇的話,交織着縷縷夜風,瞬間使得傾城的耳朵有些微微的難受了!
然而,她對君逸這話也不惱,就連她眉宇間的笑容,也是一成不變。可是,此刻卻沒人知道,她的心裡,已然涌出了縷縷低諷和無奈!
看來,這君逸對她,的確成見至深呢!
只不過,這可是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呢!
“真不打算與本姑娘好好相處?就算是在孃親面前做做面子,也不行?”傾城歪着頭,繼續雲淡風輕的緩道。
她的話剛落音,君逸便朝她冷哼:“你霧傾城何時這般有耐心了?”竟對他再度問了這樣的話!
聞言,傾城僅是神思片刻,而後終於是輕笑出聲!“本姑娘自是沒耐心,只不過想施捨點耐心予你,你倒是不領情!”
說到這兒,傾城也不顧君逸極爲難看的表情,反而是慢吞吞的回眸,而後慢悠悠的再度踏着步子往前行着,並頭也不回的懶散道:“君逸公子仍是這般一意孤行,實在是讓本姑娘無奈了!既然這樣,還請君逸公子以後見了本姑娘,最好繞道走!”
說完,傾城便頓時內力一提,足尖一點,她那纖細的身子,也頓時騰了空!
夜風拂起了她的白衣,加之朦朧月華打在她的身上,此刻的她,倒是大有九天玄女飛天翩躚之感。
望着空中越來越遠的人影,君逸眸色突然沉了好幾分,雖心頭鄙夷震怒着她剛剛留下的那句狂語,可他的心頭,卻是莫名的升起了一抹驚豔!
不得不說,此刻,拋卻她身上的秘密不說,就連他,方纔也分明覺得她的確很美,美得足可顛覆天下,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只不過,如此狂妄且姿態絕色驚人的霧傾城,究竟會落於誰家?
又究竟是誰,才配擁有她,才配與她並肩而行,俯瞰天下?
終於飛至傾城閣上方,傾城暗自收了內力,而後旋身緩緩的落在了傾城閣的院子裡!
由於夜深,傾城閣的院裡倒是寂靜得特別!夜風拂來,微微引得院內的樹木稍稍顫動,留得沙沙一片!
傾城隨意的環視了周圍一番,而後暗歎一聲,便緩緩啓步往不遠處的殿門行去!
不得不說,今晚的她,倒是有些累了!
不久,待傾城緩緩走至殿門處,她隨手輕微的推開殿門,隻身進殿後,便隨手掩上了殿門!
殿內依然黑暗,傾城也懶得點燈,她慢吞吞的摸索至牀邊,而後胡亂棄了腳上的鞋,便扯開牀上的被褥,鑽了進去!
正當這時,傾城只覺耳畔的枕頭一沉,她心頭頓時一愣。
然而,就在她愣神的剎那,一雙修長的手臂已然纏在了她的腰間,隨後一具冰冷且柔軟的身子也朝她貼了過來!
傾城霎時一驚!
不過,讓她詫異的是,身旁人的身上那種令她熟悉的清香淡了不少,反倒是多了幾分淺淺的藥香!而且,他的身子,好冰!
“傾兒又讓本公子獨守空閨了呢!”一道溫熱的氣流自傾城的頸邊冒出,瞬間讓傾城感覺不適了!
一聽這話,傾城卻來不及與他調侃,僅是一把捏着他纖細的胳膊往旁邊一拉,瞬間微微拉開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並道: “妖孽,你身子怎麼這般冷?”
此話一落,她卻聞一道魅惑的笑聲響起:“本公子怎麼知道?”
他話語懶散,帶着幾分理直氣壯的調侃!
可傾城一聽這話,自是有些黑臉!
也未與他多言,傾城暗自不悅的嘆了聲,她那隻本來捏在花紫魅手臂上的手,也緩緩自他修長的手臂滑下,一直滑到他的手腕,傾城才停住下滑的手,而後伸出二指探往他的脈搏處!
然而,她的手指還未貼上他腕上的脈搏,花紫魅卻收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並隨意魅惑的道:“怎麼,醜女是想輕薄本公子了?本公子還以爲醜女是什麼柳下惠呢,如今看來,你似是也擋不住本公子的魅力呢!”
柳下惠??
一聽這話,傾城面色再度一黑,心底霎時涌過縷縷咋舌!
這廝,還真是……
暗自斂神,傾城也不急着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是輕笑一聲,道:“輕薄你?呵,你也值得本姑娘輕薄?”
方纔,她僅是想探探他的脈搏罷了!畢竟,他此刻的身子極爲冰冷,冷得令她都有些震驚呢!
現在,既然花紫魅對她的探脈搏不領情,並找理由搪塞,她又何須再自討沒趣的非要替他把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