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後,毛樂言成了整個王府的敵人。王爺竟然爲了她,紆尊降貴,到毛府去做女婿,這點讓大家心中十分不服。於是,明裡暗裡,都有些諷刺的話傳到毛樂言的耳朵裡,她倒不是十分在乎,因爲她要留在王府的日子也不長久,而且,王府姬妾生活枯燥,給她們一些談資,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太妃歸期一日日近了,慶王開始從最初的淡定到不安,再從不安到恐懼,每日都會來問毛樂言想到什麼辦法沒有,毛樂言總是兩手一攤,“辦法沒有,只能是見機行事了。”
慶王沒辦法,又不敢入宮找皇上太后幫忙,皇上雖然年輕,但是性子卻比母妃更爲古董,至於太后最近多病,自然不敢打擾她,況且她事事都站在母妃這邊,不止幫不了,弄不好還會被訓一頓。毫無辦法之下,也只能是指望毛樂言了。
漸漸地,京城的氣溫便開始下降,當然,今年若非閏了一個月,如今已經是初冬時分了。
京城如今最震撼的事情,莫過於皇帝要出皇榜了。皇榜一張貼出來,便立刻有搖着腦袋的夫子在議論紛紛了,大金皇朝的京城,今日的話題都圍繞着皇榜的內容。
太后病重,皇帝張貼皇榜,若有人能治好皇太后,立刻賞良田千畝,黃金萬兩,夜明珠一顆!
醫學界如同炸開了鍋,許多大夫都蠢蠢欲動,這可是千年難逢的好機遇啊,沒準治好了皇太后,便是皇家的恩人,賞賜都另說了,即刻名揚天下,名利雙收啊!
只是,一位百歲老人淡淡地澆下一盤冷水,“治好自然是名利雙收,治不好,那是人頭落地,連皇宮大內的御醫都束手無策,汝等的醫術能比御醫高明?”
好吧,智者的話永遠可信,只是還是有不少企圖一朝成名的大夫紛紛報名入宮,其中不乏武林中出名的神醫怪醫俠醫。
消息同樣在慶王府傳開了,下人也都興高采烈地說着這件事情,彷彿在等着看一場好戲,畢竟,皇太后病了多年,御醫都搖頭興嘆,甚至多次暗示要給太后準備昇天事宜了。皇帝出了名的孝順,太后一日未斷氣,他都存着一分希望。張貼皇榜,已經是無奈中的下下法子了,這意味着有許多亂黨會渾水摸魚進入皇宮,皇帝這樣做,是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尤其當今天下,內亂不息,亂黨衆多,皇帝此舉,十分的不明智啊!
慶王府的下人們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議論皇宮的事情,但是,慶王府內的一衆姬妾,在每日向王妃請安的例行公事中,說起當今天下“大事”,便提到了這件事情。
女人,另一個代名詞叫“八卦”。哪有女人不八卦的?不八卦何爲女人?人生那麼枯燥,全憑八卦來點綴生活,否則,人生百年漫長,如何活下去?至少,毛樂言是這樣認爲的。
讓毛樂言砰然心動的是那良田千畝,黃金萬兩的賞賜了,至於夜明珠,自然是最寶貴了,來這個坑爹的時代半年多了,每日看着那昏黃的燭光,她的近視再一度加深,是非常需要夜明珠來亮瞎她的眼睛啊!
其實做爲王府的姬妾,生活也算是富足無憂了,她這位十八姨奶奶,雖然幾乎排到最後,但是每月的份例銀子還是不少的,足夠她揮霍之餘,還能存點銀子。存銀子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那便是日後被人掃地出門,她也能買一所宅子,買兩三個帥哥,關起門來做女皇。別噴她用買這個字,因爲,在這個時代,買賣人口是常見的事情,雖然第一次聽見小舒說起的時候她差點去報警了,但是久而久之,她就麻木了,皇帝倒也不是不作爲,只是前朝餘孽太多,亂黨橫行,朝廷疲軟無力啊。內亂不停,經濟又怎麼會好轉,金融市場一片泡沫,百姓叫苦連天,吃喝尚且顧不上,又沒有計劃生育來遏制人口的暴增,女兒便成了最廉價的貨物。當然,若有好命者,連生了好幾個帶把的,也能賣個好價錢的。重男輕女,千古未變啊!
例行請安中,王妃說起毛樂言回府一事,大家都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毛樂言,回家,是多麼奢侈的詞語啊。王府雖然不是深宮,但是要回家一趟,也不容易。王妃和兩位側妃娘娘要回孃家,自然可以風光地回去,但是她們這些做姬妾的,便不是那麼容易了,要再三申請,還要看王妃心情好,若王妃剛好受了王爺的氣或者大姨媽來,那不好意思,得等等,等王妃心情好轉了,哪日想起你的申請,再行批閱。
被衆多嫉妒的眸光洗禮,毛樂言深感“榮幸”,她微微一笑,感激地看着王妃道:“也是娘娘恩寵,說服王爺跟妾身回孃家,十八還未曾謝過王妃娘娘。”|
王妃甚是高興,雖然她半分功勞都沒有,但是毛樂言這樣說,至少大家都會認爲是王妃的意思,她能使得動王爺,這就是本事和地位。她微微笑道:“那也要王爺真心寵你才行。你娘好些了吧?以後可不許總是惦記孃家而哭哭啼啼的了,王爺不喜歡的!”
毛樂言知道得罪誰都不要緊,最重要是不要得罪王爺的正牌老婆,她可是管着她福利的老闆娘啊,現在天氣漸漸轉涼了,王妃心情好,昨日命人送了兩籮銀炭過來,還送了好些點心,當然是因爲她如今“得寵”的緣故,更是因爲她給王妃的眼中釘雲側妃一個重擊,讓雲側妃收斂了剛來時囂張跋扈的氣勢。
王爺和王妃如此的看重,加上太妃昔日的看顧,讓毛樂言在王府的地位如日中天,也讓她陷入了衆女們憎恨詛咒的中。
離開靈琦苑的時候,毛樂言與雲側妃並排行着,雲側妃今日悉心打扮了一番,從頭到腳都是嶄新的,繁花錦緞描金絲長裙拖曳而行,步履間隱約露出嬌俏的繡花軟緞粉靴。她臉色清冷,眸光淡淡地掃落在毛樂言的臉龐上,毛樂言今日 沒有怎麼打扮,淡掃蛾眉,略施脂粉,她的美是渾然天成的,去除往日懦怯的神色,眉目裡盪漾着萬般自信,人說,自信的女人都是美麗的,即便不是美麗,也自有一種風情。
雲側妃嫁過來的時候底氣很足,當朝王爺,若果不是深愛自己,爲何要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罵渾人傻瓜烏龜的罪名娶她入門?青樓女子福薄,即便比她更美的,也不過是被有錢人另外購置房屋安置,娶進門的是少之又少,她羅雲裳算是一個特殊,竟然榮登側妃之位,相信如今京城所有青樓女子的眼睛都在看着,等着她什麼時候被人掃地出門。
剛進府,便聽說王爺爲了她而怒打一位姬妾,原因是這位姬妾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其實也不算是什麼不該說的話,她說的原就是大實話,她確實是青樓女子,難登大雅之堂。只是王爺爲了她而打人,證明他心裡有多麼的在乎她。她不能被人奪去屬於她的幸福和男人,這些日子以來,王爺很少到其他姬妾房間裡過夜,基本都留宿在她那邊,讓她覺得王爺是她一個人的。但是這幾天,徹底改變了。王爺竟然又開始寵愛這位曾經對她出言不遜的姬妾,並且爲了她紆尊降貴,親自去了人家孃家拜見人家父母,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寵愛了。她可以忍受他與其他女人有肉體關係,但是絕對不允許他再喜歡其他女子。
她青樓出身,論心計,莫非就及不上一個富家千金?雲妃嘴角綻開一抹冷笑,走到毛樂言身邊,微笑道:“十八妹妹,聽說你喜愛品茗,我屋裡有些上好的大興高山茶,不知道有沒有興致到我屋內試試?”
毛樂言其實並不是十分喜愛喝茶,她比較愛喝咖啡喝汽水,但是這兩樣都不會有,她才轉而求其次,喝茶。但是這位雲妃斷不會這麼好心的,她不想惹什麼麻煩,便道:“謝謝雲妃娘娘的好意,妾身不去了,妾身屋裡還有事呢!”說起來,那張沙發要送給太妃,她還要另外做一張,還有,這王府也忒大了些,是不是該研究做輛自行車呢?從自己靈香苑到靈琦苑請安,竟然要走半個小時多的路程,當然,可以坐肩輿的,但要她大模廝樣地看着兩個男人擡着自己走着,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她還沒死,不需要人擡着走路。
鈴兒在一旁冷笑道:“怎麼?十八小主莫非是害怕雲妃娘娘下毒不成?”
激將法!毛樂言看了鈴兒一眼,心道:即便不下毒,你這杯茶也肯定不會順滑,再好的茶葉,沒有好心思的人也沖泡不出味道來。只是她想起慶王爲了她竟然不惜拉低面子求她幫忙在太妃面前做說客,她也很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優點值得他這樣做。她微笑道:“下毒?怎麼會?只是怕打擾了雲妃娘娘!”
雲妃笑着,轉身看着諸位姬妾,道:“諸位妹妹,不如一同到我屋裡坐坐吧!”
大家都有些猶豫,王妃不喜歡這位側妃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去了,只怕王妃那邊一個不高興,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只是如今側妃娘娘盛情邀請,要是不去,只怕面子上也過不去。